指尖微凉,摩挲着他紧抿的唇线,划过他绷紧的下颌。
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迷蒙的专注。
这无声的、带着醉意和某种许可意味的触碰,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元澈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捉住她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扣在枕边。
然后,不再有任何犹豫,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角楼上带着试探与掠夺的凶猛,而是更缠绵、也更不容抗拒的侵占。
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灵巧而急切地解开了她腰间繁琐的锦带。
衣服被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更单薄的里衣,以及那在温暖殿内显得格外莹润的肌肤。
元昭宁在他身下微微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陌生的、强烈的感官刺激。
她被动地承受着元澈的吻,和他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滚烫的抚摸。
酒意让她的身体异常敏感,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细小的火花,点燃一片燎原之势。
她偶尔会发出细碎的、模糊的呜咽,像小猫一样,反而更激起了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衣衫尽褪,散落一地。
烛火摇曳,帐幔上投下起伏不定的剪影。
窗外,除夕的喧嚣似乎已经远去,只剩偶尔几声遥远的爆竹响。
新年的脚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临近。
而在嘉福宫寝殿内,一场更炽热的“守岁”,才刚刚开始。
元澈的吻,从她的唇,一路流连向下,在元昭宁的脖颈、锁骨、以及更柔软的所在,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元昭宁的理智早已被酒意和这排山倒海般的情潮冲刷得七零八落。
她只能凭着本能,在他带来愉悦或轻微痛楚时,发出破碎的呻吟,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汗湿的脊背,留下浅浅的红痕。
汗水交织,呼吸相闻。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
所有的防备与疏离,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急促而绵长的喘息。
元昭宁累极了,也醉极了。
最后的意识仿佛漂浮在温暖的云端,又被身后紧贴着的滚烫身体牢牢锚定。
她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只想沉沉睡去。
元澈从背后紧紧拥着她,手臂横在她的腰间,下巴抵在她汗湿的发顶。
他闭着眼,感受着怀中人温软。
心底那片长久以来焦躁不安的空洞,似乎在这一刻,被短暂地、真实地填满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不确定与……恐惧。
可然后呢?
明天酒醒之后,烟花散尽之后。
元昭宁又会如何面对他?
面对这失控的一夜?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此刻虚假的餍足与安宁。
元澈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颈后那片雪白肌肤上,那里有他方才情动时留下的、新鲜的吻痕。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极轻地抚过那片印记。
仿佛在确认,又仿佛在……标记。
“元昭宁……”
他极低地、近乎无声地念出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喟叹。
睡梦中的元昭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陷入了沉睡。
殿外,新年的第一缕天光,正悄然刺破深沉的夜幕。
正月初一的晨光,透过窗棂缝隙,试图驱散寝殿内一夜缠绵留下的、温暖而慵懒的黑暗。
极轻的叩门声响起,松露小心翼翼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虽压低了,在这过分静谧的清晨仍显得清晰:
“殿下?公主?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今日还要去太和殿,向陛下行朝贺礼。”
声音入耳,元澈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他本就睡得浅,怀中温软的身体和满室未散的旖旎,并未能带来真正的深眠。
元澈睁开眼,目光先是落在怀中人安睡的侧颜上。
元昭宁依旧沉睡,乌黑的长发凌乱铺散在枕上,也缠绕在他的臂弯。
她睡得极沉,呼吸均匀绵长,对松露的提醒和身侧人的苏醒毫无所觉。
元澈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眸色深沉复杂。
昨夜种种在脑海中掠过,最后定格在她此刻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元澈起身。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抽回手臂,动作轻得怕惊扰了元昭宁。
元昭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却没有醒来。
元澈无声地坐起身,掀被下床。
“进。”
元澈的声音不高,带着刚醒时的低哑,却足够清晰地传到门外。
门被极轻地推开一条缝,松露低垂着头,步履轻悄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铜盆和洁净的巾帕。
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同样屏息敛目的小宫女,一个端着醒酒汤和清口的香茗,另几个则捧着两人的朝服冠冕。
自始至终,松露的目光都牢牢锁在自己脚尖前的地面上,眼角的余光都不曾乱飘半分。
殿内那残余的、若有似无的暖昧气息,地上隐约可见的凌乱衣物痕迹,还有那垂着厚重帷幔的床榻……
这一切,都被她视若无睹,仿佛这只是嘉福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元澈已披上了昨夜随意搭在屏风上的外袍,赤足站在地板上。
“小声些,”他低声吩咐,目光扫过松露身后宫女捧着的朝服。
“去外间,先候着。”
松露带着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间。
随后元澈走了出来。
两名宫女立刻上前,绞了温热的帕子,双手恭敬奉上。
他接过,覆在脸上,温热的水汽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也让他眼底最后一点属于夜晚的迷蒙彻底消散。
他动作利落地洗漱完毕,又接过另一块干净的帕子拭干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