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喂,十五號,你醒醒,別睡了!”“
林暮是被枕头给砸醒的。
他刚睁开眼睛,脑子还没缓过神,那高举著枕头的白髮少女便映入眼帘。
此刻的她正牢牢地泪眼汪汪地举著枕头,上半身完全裹在被子里,能在肩膀上看到滑落到一半的白色肩带。
“主人,怎么了?”
林暮脑子“喻”的响了一下,迅速回神。
啊这,都第二天早上了吗?
昨天晚上到后面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依稀只能记得,睡觉的时候,鼻间满是一股浓郁的奶香。
“—你还好意思说!”
慕容雪又是一个枕头砸过去,正好砸中他的脸,给刚刚坐起来的林暮再次击倒。
动作间,她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昨天晚上被拆开的食品包装此刻已经再次被包上,但带子似乎有些鬆动,正不断地往下滑。
“嗯,我没说,我在问。”
林暮將盖在脸上的枕头拿下,揉了两下泛红的鼻尖,疑惑道:
“所以,到底怎么了?”
““—!”
慕容雪发出一道轻喷,隨即眉头紧地转过头来,小声道:
“我扣子扣不上了!”
原本之前还能勉强扣上的,但过了昨天晚上之后,总感觉,仅凭自己已经完全扣不起来了本来就已经很沉的东西,不会被十五號一顿操作,再次雪上加霜了吧?
那可太难了,带著这玩意走路,本身就已经很累了—
可恶!
“十五號,都怪你!”
她压低声音,怒道。
林暮:“—?
他看了看她背后没扣好的里衣,略显疑惑地了自己的双手。
什么最速长大传说。
顶多是心理作用吧,他哪里有这么神?
血口喷人这一块。
“嗒”
林暮抬手,牵住扣子和鉤,稍稍用力,很快就將二者合上。
“扣上了。”
他老老实实道。
““切。”
白髮少女似乎一时词穷,她卡了两下,似乎是为了掩饰尷尬,將右手握拳,一阵轻咳。
“咳咳咳!扣上就行!”
说著,她默默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通讯器,点开屏幕隨意看了几眼,脸色很快就变了。
“主人?”
林暮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迅速出声问道。
慕容雪盯著屏幕看了一阵,隨即很快就放鬆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竖起一只手指,反覆在他面前晃了晃,强调道:
““—不过,即使扣上了,你也要承认,你有错!有错就是有错!没错也是有错,总之就是有错!”
“好好好。
林暮点了点头,他抬手揉了两下白髮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真诚道:
“对不起,我有罪,我错了,请原谅我。”
“敷衍。”
慕容雪斜著眼睛瞪了他一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手心里蹭了两下。
“算了”
她向前靠了一点,用手虚虚地抓住林暮的衣服,靠在他身上,轻声道:
“扣不上就让你来帮我扣———切。不过话说,这次,我还没———学会。十五號,你呢?”
“呢——”
林暮停顿了一下,他不自觉將另一只手抬起,顺势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半响之后,还是顺应本心道:
“我也没学会。”
“嘻嘻。”
这个答案似乎让白髮少女很是高兴,慕容雪眯起浅蓝色的眼晴,眉眼弯弯地极为可爱,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计谋得逞的小动物。
“那十五號,我们下次继续。”
她搂住林暮的脖子,笑嘻嘻地补充道。
““好。”
林暮不自觉跟著她提起嘴角,他轻轻拍了两下少女的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咳咳!”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慕容雪轻咳了两声,示意林暮把她放开。
她拿起一旁的通讯器又看了两眼,沉吟片刻,对著屏幕一阵操作,最后抬起头来看著他,轻声道:
她轻巧地往外一跃,披撒在肩上的柔软长发顺势散开,带著一种极为动人的通透香气。
“举手之劳罢了,在做完之后,你再接著去西城区一趟。”
“好的。”
林暮毫不犹豫道:
“我现在就赶过去。”
“嗯,我刚才已经让管家婆婆去安排了,你再接著去做就好。”
慕容雪起脚尖,在他房间的衣柜里翻找一阵,最后成功扯出几件衣服,往林暮的方向扔了过去。
“喏,出去的时候穿这个。”
“好的。话说主人,去西城区的话,是要帮莫小姐做些什么吗?”
林暮伸手接过那几件衣服,动作隨意地套上,顺口问道。
这些衣服入手的触感很好,布料的材质应该是特製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当时他第一次参加[成人礼]的[选拔]时穿的衣服是一种材质。
“对,昨天白桃小姐不是来了一趟吗?”
慕容雪盯著他看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衣襟,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虽然现在的莫小姐名义上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但是由於朱家为首的低级家族的暴乱,以至於订婚宴进行到一半我哥就去处理[虚帑之杖]相关的事情了,所以现在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见过一面。”
白髮少女垂下眼帘,抬手把他衣口翘起的部分压下去,继续道:
“但我大哥他呢,並不像我这么不喜欢出门,相反,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回家的时间,故而前天处理完事情之后,他要求隨行的白小姐给他带了一份手信回去。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到正式结婚之前,他都不会回去,而这段时间请让莫小姐自便,把宅邸当自己家就好·—最好不要回西城区,总之就这样。”
林暮坐在床上,任由白髮少女给他打领带,他被她垂下来的头髮蹭得脸有些痒,却没有躲开,
只是眨了眨眼睛,疑问道:
“那莫小姐答应了吗?”
“没有。”
慕容雪摇了摇头,很快道:
“她似乎很抗拒这种行为认为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只要看过她现在的样子,就能知道莫小姐现在的状態很糟糕。”
她手指上扬,打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结,一边得意地扫视著自己的作品,一边补充道:
“从知道我大哥的手信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时间也没有出来,大概是在很努力地调节自己吧。”
这么说,从昨天白桃来过之后,自己確实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莫星晚,以及那只被她牵著,时不时傻不愣登地对人摇尾巴的金毛大狗。
原来是自己躲起来了吗?
林暮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又將视线转移到了慕容雪身上。
“话说主人你没有找她聊一聊的想法吗?”
“当然没有。”
慕容雪动作一滯,当机立断地拒绝道: “虽然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可我哥也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哥,我自然也没必要特地去和她搞好关係。”
最重要的是,而且就算她和莫星晚之间的关係真的好起来了,莫家也不可能放弃慕容家的长子转而支持她,那自己就更没必要再这样做了。
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社交的人。
白髮少女往后退了一步,她双手背后,先是上上下下仔细地扫视了林暮一圈,接著微笑著道:
“早点回来,十五號。”
“放心。”
林暮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他提起脚步,刚准备离开,就再次被慕容雪叫停。
“等一下,十五號。”
白髮少女笑眯眯地看著他,手中握著一个很小很小的黑色小方块。
“你是不是忘了这个?”
“什么?”
林暮眉头皱起,疑问道。
“监视器啊。”
她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
此时此刻,上城区,第二层包围圈,二级家族集中地。
朱顏擦去额间的汗水,她缩在藏身之处,一动不动。
而家族被高级家族联合打击,遭受重创,自身带著[金色核心]逃亡的朱家主僕,在部分[无家者看来,就是最好的猎物。
在上城区的边缘才刚刚停留了不到一天,那些[无家者]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冲了上来,只打得朱顏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有米露的保护的话,自己应该早就死了吧。
“呼—
她靠著墙,反覆深呼吸,以此让狂跳的心臟安静下来。
上城区的最边缘,分布的基本上都是些贫穷弱小的家族,本以为应该不足为惧,却没曾想还有[无家者]这群不要命的傢伙,是自己考虑的不到位。
计划的破败,家族的破灭,强敌的追杀——
这一系列事情搅在一起,几乎要把青衣少女的心神给搅个七零八落,以至於她现在甚至连最轻微的声音,都感觉格外恐怖。
而这里,对於朱顏来说,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如果是在这里的话,自己完全知道该如何逃跑和躲藏,
像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据说就是[大灾变]之前留下来的,具体的作用无人知道,自己也是在小时候的一次意外中独自发现的,幸而足够隱蔽,保存得也还算完好,不易被发现。
可能是因为不安,即便周围足够安静,朱顏也依旧死死地握著那枚象徵著家族荣耀的武器[朱顏不放,整个人都被完美地掩藏在阴影里。
耳边响起一道平静而动听的声音,就像是被打碎的凝冰,带著奇异的机械感。
米露从阴影里走出,默默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依旧保持著標准的女僕礼仪,言行举止间完全挑不出什么瑕疵。
“嗯,我明白。”
“—大概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米露认真地回答道,栗色的长髮隨著动作而摆动,青色的眼睛依旧明亮。
“一个半小时啊———”
朱顏沉默半响,神色似乎有些苦恼。
“只能勉强赶在白家赶来之前罢了,够用了。”
她又了一下朱顏的外壳,隨即认真道:
“去吧,米露,加油,这里足够隱蔽,我等你回来。”
“嗯,交给我。
这位ai女僕提起裙摆,对她行了一个標准的屈膝礼。
很快,米露转身,从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面罩,三下两下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青色的眼晴。
所有的ai伴侣,都是將机械心臟处的机械化水平进行转移,从而將身体的某一部位变成武器,
以此来进行战斗的。
也即当时,全场积分排名的第二名。
“咔嘧”
刚刚暴露在空气中,迎面就有一只包裹著机械拳套的拳头袭来,整体上下闪烁著幽幽的蓝光,
带来的疾风微微吹动米露额间的栗色刘海。
她很快就识別出了相关的武器信息,微微侧身,但並没有选择躲开,
相反,她就像踢开垃圾一般,直接將其生生踢飞!
栗发的ai女僕看了两眼那被踢飞的拳套使用者,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直接踩碎了对方的脑壳。
“砰!”
耳边有枪声响起。
米露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四周。
左边有人开枪,右边有人持刀。
她没有说话。
沉默间,米露女僕装的裙摆微扬,被黑色吊带袜和皮质高筒靴包裹著的长腿高高抬起,从圆润的大腿一直往下,勾勒出充满爆发力和力量的线条。
她拔起绑在腿上的机枪和刺刀,在落地的瞬间將脚下一位暴动的无家者的头颅踢碎,同时在空中闪过两方袭来的攻击,动作优雅地开枪,精准地射中远方的另一位袭击者。
右边有人中枪,左边有人遇刀。
“砰”!
米露面无表情地一枪开出,顺势踏过那两具倒下的户体,接著补刀。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嘶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林暮刚下车,就看到一副极其恐怖的景象。
视野范围內堆积著无数的尸体,死相惨烈,基本都是一击毙命,看了一圈下来,脑袋瓜子基本上就没有完整的,仿佛全部都被人给刻意踩碎了一样。
即便致命伤不在头部,但还能受到了相关的待遇,应该都是补刀,可见出手之人心思縝密。
“白家会用这种方式来执法吗?”
林暮收回视线,陷入沉思。
他来得应该还算快,一个半小时以內就到了,在面积辽阔的上城区中,完全可以说是迅速的。
不太像。
这位执法者下手总是乾净利落的,总是一击毙命,没什么补刀的爱好。
“奇怪如果不是白樺他们的话,又会是谁呢?
林暮摸了摸下巴,眼睛眯起,陷入沉思。
也就在此时,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寒,不自觉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什么即將飞旋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把银色的小刀。
林暮用指尖夹住刀身,动作小心地给那一块的皮肤覆了一层机械化,避免被划伤。
“这是—?””
“啊,这是我的东西。”
思考间,耳边响起一道平静的女声。
“先生,请还给我。”
戴著黑色面罩,有著栗色齐肩发和青色眼睛的女僕,出现在眼前。
她对他伸出一只手,语气平缓,姿態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