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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来啊!来互相伤害啊!【求月票】(1 / 1)

张飆那句『只求速死!请皇上成全”,说得是字正腔圆,情真意切。

仿佛不是赴死,而是去领什么天大的奖赏。

老朱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眼前又是一黑,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云明赶紧扶住。

“好!好!好!”

老朱连说三个好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咱成全你!咱这就一—”

“皇上圣明啊—一!”

老朱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被张气得半死的老御史李铁生,仿佛终於找到了表露忠心的机会,竞挣扎著爬前几步,亢声疾呼:

“皇上!张此獠,狂悖无边,誹谤圣道,动摇国本,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他先是肯定了老朱的决定,隨即话锋一转,手指颤抖地指向跪在张身后,早已嚇得面无人色的沈浪、李墨、孙贵等人,声音尖利如夜梟:

“然则!”

“皇上请看!张绝非一人疯癲!此等妖言,岂能无人附和、无人推行?”

“沈浪、李墨、孙贵、武乃大、赵丰满等辈,甘为张飆鹰犬爪牙,与之同流合污,奔走效命!

一“他们审计六部勛贵、搅乱朝纲,彼等皆乃帮凶!”

“彼等今日能追隨张誹谤圣道、罢儒学,明日就敢行更大逆不道之事!”

“此乃张飆之党羽,祸国之根基!”

“臣泣血恳请皇上!”

李铁生说著,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颇有点现学现用的感觉,將张教的『死諫学”,发挥出了几分效果。

只见他的血跡,瞬间就染红了金砖。

但声音並未停歇,又义正严辞、掷地有声道:

“为绝后患,为正视听,臣諫言,將张飆及其一眾党羽,悉数明正典刑,一併处决!以做效尤!以安天下士林之心啊皇上一一!”

轰!

全场轰动!

“臣附议!”

“张飆之党,必不可留!”

“请皇上一併处置,永绝后患!”

其他清流官员,此刻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和表忠心的目標,纷纷跟著磕头吶喊,要將沈浪、李墨他们一併置於死地。

他们恨张恨得入骨,连带著將这些『跟著疯子混”的人也恨上了。

更想著藉此机会,彻底剷除异己,彰显他们捍卫道统的决心和力量。

值房內,傅友文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嘴角也勾起冷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呵,李铁生这老糊涂,倒是会顺著杆子往上爬—”

茹瑞阴笑一声,话锋一转道:“不过,此言甚合我意!这群『疯狗崽子”留著也是祸害,一併清理了乾净!”

“正是此理。”

翟善点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们都乐得看到局面扩大,將水搅得更浑,最好能让老朱的屠刀挥得更狠一些,多砍掉几个不安定因素。

但是,郑赐却不以为然,反而脸色沉重了几分:“你们难道忘了吗?那日同样在奉天殿广场,张的疯狂?”

“这”

三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自然没忘张喊出『请大明赴死』的疯狂。

难不成,今日又会上演这一幕?

果然一原本一脸得偿所愿、死得其所表情的张,在听到李铁生等人不仅要杀他,还要將沈浪、李墨等所有兄弟都打成『党羽”一併处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愤怒,取代了之前的疯狂与戏謔。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著玩世不恭或求死渴望的眼睛里,此刻燃起的却是骇人的厉芒,如同被触逆鳞的狂龙。

“老匹夫!你说什么?!”

张的声音不再高亢,反而低沉得可怕,带著一种磨牙吮血的森然寒意,打断了李铁生的哭豪和清流们的附和。

紧接著,他一步步走向李铁生,锦衣卫想拦,却被老朱一个眼神制止了。

老朱也想看看,这疯子被触碰到逆鳞,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只见张走到李铁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位磕得额头出血的老御史,声音冰冷刺骨地道:

“你刚才说,沈浪他们是我的党羽?要一併处死是吗?”

“难道不是吗?”

李铁生被张的气势所忆,但仗著老朱在场,又自持理在己方,强撑著抬起头,硬气道:

“他们与你廝混一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是党羽是什么?!自然该一併——””

“放你娘的狗臭屁!”

张暴喝打断了他,如同炸雷,嚇得李铁生后半句话直接了回去。

“党羽?好一个党羽!”

张怒极反笑,笑声却比寒风还冷:“老子审计六部勛贵,查的是贪腐,用的是阳谋!奉的是皇命!他们跟著我,是履行职责,是效忠皇上!”

“怎么到了你们这群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的老杂毛嘴里,就成了结党营私?就成了十恶不救的党羽?!”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儒学正统,说君子朋而不党吗?”

“怎么?现在按需定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话音落下,又一脸不屑地道:“难怪孔子要杀少正卯,还真为他的徒子徒孙做了表率呢!”

“你——你休得污衊圣人!”

李铁生气得浑身发抖。 “我污衊?”

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骤然转身,面向老朱,又环视了一眼那些清流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的疯狂:

“皇上!你的这些清流正臣不是要杀我的党羽吗?不是要株连吗?好!好的很!”

“但是。”

说著,他话锋一转,又环顾了一圈沈浪他们,道:“就这么杀了我们,岂不是便宜了这群偽君子?岂不是让真正的囊虫躲在后面看笑话?!”

“既然要说党羽,要论罪!那咱们今天就论个明白!来个大的!”

话音落下,他忽地指向李铁生等清流官员,声音如同宣告末日审判:

“你们弹劾我扰乱朝纲?弹劾我动摇国本?弹劾我结党营私?!

“那你们呢?!”

“你们屁股底下就乾乾净净?!你们所信奉维护的道统之下,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张眼神狞,带著一种同归於尽的疯狂:“我张审计六部勛贵,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帐,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们算!”

“你们不是自翊清流吗?不是冰清玉洁吗?”

“来啊!就在这奉天殿前,就在皇上面前!”

“老子现场审计你们!”

“查查你们各个衙门,歷年来的办公经费都哪儿去了!”

“查查你们领的炭敬、別敬,有没有超標!”

“查查你们老家置办的那些田產铺面,凭你们的俸禄,买不买得起!”

“查查你们门生故旧送的心意,你们收了没有!”

“看看你们这群清流的皮下面,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看看你们所谓的道统,养出的是一群什么东西!”

他每说一句,李铁生等清流官员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体若筛糠。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的反击如此酷烈,如此直接。

这是要当场掀桌子,把所有人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一起赤身裸体地绑在耻辱柱上烧啊!

“你你血口喷人!”

李铁生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血口喷人?”

张仰头一笑,目光嗜血地道:“老子是不是喷人,一查便知!”

说完,他又立刻转身对著老朱拱手,嘶声道:“皇上!臣请旨!就在此地,现场核对都察院、

翰林院等清贵衙门部分帐目!”

“无需多,就查三项:炭敬记录、近三年办公笔墨纸张耗用、以及部分官员老家田產备案!”

“若查出一项有问题,臣请皇上將臣与此獠!一併凌迟处死!”

话音落到,他立刻伸手指向李铁生:“若查出两项,在场所有清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革职查办!若三项都有问题—”

张顿了顿,露出一个极端残酷的笑容:“那就请皇上看看,这大明朝的清流,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看看是谁在结党营私,是谁在蛀空国库,是谁在动摇国本!”

“纵使臣等该死,臣等也要死得明白!让天下人看得明白!”

“要死!”

他又环顾李铁生等人,残忍一笑:“咱们就一起死!谁也別想乾乾净净地躲在后面看戏!”

疯狂!无比的疯狂!

疯狂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审计了,这是要拉著整个文官清流体系一起自爆!

奉天殿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宛如墓地。

所有清流官员都嚇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之中,有几个敢拍著胸脯说自己的帐目绝对经得起这样公开的、猝不及防的核查?

李铁生更是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自家的事,自己清楚!

值房內,傅友文、茹等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恐。

他们忽然发现,张这把火,真的要烧到他们自己头上来了!

这疯子临死前,是要把天彻底捅破!

老朱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

他看著状若疯魔、却逻辑清晰、直指要害的张,再看看那群嚇得屁滚尿流、色厉內荏的所谓清流,心中的杀意竟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理智暂时压了下去。

他知道张这是在逼宫,用更极端的方式逼他。

但他更知道,张说的,很可能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一旦真的当场审计

那场面

老朱都不敢想像会有多难看。

到时候杀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张了。

整个朝堂,甚至整个天下的士林之心,都將彻底崩乱。

这个疯子这个真正的疯子!!

老朱死死盯著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將张千刀万剐。

但他更不能让这群清流的遮羞布在自己面前被彻底撕开!

那样的话,大明就乱了。

而无尽的混乱和更加隱秘的腐烂,到底该如何选择?

老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而张,则昂著头,看著脸色铁青的老朱和那群瑟瑟发抖的清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笑容。

想动我的人?那就都別活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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