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夏正松几乎是踹开车门的,昂贵的定制皮鞋重重踏在青石板上,震得台阶下的青苔都簌簌发抖。
他的脸黑得像淬了墨。
原本温文尔雅的他此刻额角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连带着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几分。
于靓搀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真真跟在后面。
这个可怜的女人此刻礼服裙上还沾着发布会现场被人泼洒的香槟渍,狼狈得像只被雨打湿的孔雀。
见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于靓忍不住叹了口气,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骂着:“这个骗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欺人太甚了!”
太过分了,就算这个被欺负的人是丈夫的非婚生女,她也觉得气愤。
那刘家人也有些欺人太甚了。
一行人刚踏进客厅,夏正松就一把扯下领带,狠狠甩在价值不菲的欧式茶几上,领带扣撞在玻璃面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佣人端着热茶迎上来,对上他吃人的眼神,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慌慌张张地退到了墙角。
“混账东西!真是个混账东西!”夏正松的吼声震得客厅的水晶吊灯都晃了晃。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发布会上的惊天丑闻——本该是刘家楼盘的高光时刻,大屏幕上却突然播放出刘思明和陌生男子的亲密视频。
夏正松也是要面子的,女婿乱搞,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配上台下宾客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记者们此起彼伏的快门声,简直把夏家的脸面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答应了这门婚事。
谁能想到那副斯文皮囊下,藏着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更可恨的是,这小子还敢威胁真真。
夏正松在心里把刘哲宇骂了八百遍不止,从祖宗十八代到他的所作所为,字字句句都淬着毒。
同性恋也就罢了,偏偏要拖着真真演这场订婚的戏码。
他也恨刘家的竞争对手,偏偏要选在万众瞩目的发布会上掀翻底牌,害得真真变成了全城的笑柄!
“爸……”
杨真真哭得可怜极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于靓心疼地拍着女孩的背,眼圈也红了,转头看向夏正松,语气里满是叹息:“都怪你!当初我就说要好好查查那小子的底细,现在好了,真真的脸都被丢尽了!”
“查?查有什么用!”夏正松怒声低吼,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地上砸去,陶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刘家小子这个搅屎棍,敢这么算计我们夏家,敢这么糟蹋我的女儿,我定要让他和刘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的眼神阴鸷得吓人,像是蛰伏的猛兽,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客厅的温度降到冰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沉沉的暮色压在别墅的屋顶上,如同此刻夏正松心头翻涌的滔天怒火。
一点一点,快要烧穿胸膛。
而楼上的朱稚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察觉到家里的气氛古怪,起身下了楼。
“爸爸,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于靓见女儿在家,顿时有些尴尬,“友善,你今天在家呢……”一边还把搂着杨真真的手拿开了,生怕刺激这个宝贝女儿。
夏正松深深叹气,“友善,你也是真真的姐妹,她现在暂时住在家里,等事情解决了……你不要误会……”
朱稚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个的都如临大敌,自己有那么小气?
“爸爸,她怎么了?”
夏正松:“唉……你跟我上楼,去书房说吧。”
眼看女儿难得没有和杨真真针锋相对,而是听话的上楼,于靓安慰的拍了拍杨真真,吩咐保姆准备好房间,又让人准备好洗澡水。
见杨真真还傻傻的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大好看,又赶紧安慰道:“真真,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待会儿先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你爸爸他一直惦记你,你的事他不会不管的,你别怕。”
“阿姨,我……”
“你是好孩子,多的话我也不说,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别多想,也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被人这样宽慰,杨真真感动又有点委屈,忍不住脱口而出:“阿姨,你不懂……我……如果我说,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你还会觉得我是好孩子吗?”
于靓有些震惊了,“这……真的是你做的?”
“阿姨,我也不想,可是他欺人太甚了,把人带到家里来就罢了,还威胁我,我不想让他好过!”
“这……真真,你受苦了,不过你这样做,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八卦记者……以后你的名声……”
老公是个同性恋,这以后有色眼镜可不止是落在男人头上,女人也少不得跟着丢人。
于靓觉得她有点冲动,不过年轻人大抵如此,都有几分冲动。
友善以前受了委屈就会大吵大闹。
唉……
杨真真脸上有些怨愤,不过不是对于靓,而是对刘哲宇。
要不是他欺人太甚,自己怎么会这么做,他没脸,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于靓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伤了她的心。
一时有些愧疚,就差指天发誓了,“真真,你别误会,这件事是他们刘家太过分了,阿姨当然站在你这边,只是你以后白白被人编排,阿姨心疼你,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受这些委屈,不知道多心疼,是你爸爸和我对你关心不够……”
杨真真有点绷不住了,开始崩溃大哭,“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