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天捏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离婚协议书,指腹摩挲着“杨真真”三个字,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躁与难以置信。
他和真真认识多少年了?
从青涩懵懂的少年时光,到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这些年里,她的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记得她为了攒钱给他买第一份礼物,省吃俭用了三个月;记得她冒着大雨跑遍半个城市,只为给他送一份爱吃的晚餐。
更记得当年夏友善找上门,哭闹着要他负责,真真红着眼睛,却还是咬着牙说“我信你”。
那时候的风波多大多难看啊,连他自己都差点撑不下去,是真真一次次选择原谅,一次次拉着他回到正轨,怎么如今会为了“一点小事”——不过是他忘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不过是他又一次因为夏友善的“紧急电话”失了约——就要离婚?
“不可能。”他低声自语,将协议书狠狠拍在办公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太了解杨真真了,她爱他爱到骨子里,爱到可以忽略他的疏忽,包容他的摇摆,甚至原谅他和别的女人有过牵扯。
当年她眼睛看不见的那会儿,明明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却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自责,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黑暗也没关系。
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心?
难道是……外面有人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
钟浩天猛地站起身,办公室的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可不对啊,真真失明这些日子,前期几乎足不出户,身边只有母亲帮忙照料。
母亲盯得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撬朋友墙角的人。
后来她习惯了黑暗,也大多是在家打理家务,偶尔才出去逛街买菜,每次都会提前告诉他行踪,从未有过异常。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
钟浩天拿起手机,翻出和真真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还是前几天她发来的“老公,晚上早点下班,爱你。”,语气里满是依赖和温柔。
怎么才短短几天,一切就变了?
他拨通真真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冰冷而机械。
他又想起昨天见面时的场景。
真真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把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说:“钟浩天,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样子。
“一定是在跟我赌气。”钟浩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了她,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重视她。”
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真真,他要跟她道歉,他要告诉她,他现在不能没有她。
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放手?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这样。
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一次,杨真真好像是认真的。这个念头让他莫名地心慌,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