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紫禁之巅粪叉王
“爹!”
“我是不是惹了大祸?”
陈丽卿不疯癫的话,端的是英姿飒爽,是如若扈三娘般的巾帼豪杰。
可一疯魔,那就是个女版李逵,嗜杀成性,无法无天。
外面天色还未黑,可父女俩藏身的地方却是黯淡无光,逼仄又压抑,到处充斥着腐朽的恶臭。
让人忍不住的捂鼻。
老道士陈希真微微一叹,递上干粮和凉水,说道:“女儿,没事的。你爹我马上就要惹更大的祸了,得罪了高俅也无妨,大不了离了东京,远走高飞便是。
那高俅又没生出双翅,奈何我不得。”
“爹,你要去哪?惹什么大祸?如今女儿也练成了功夫,可以帮爹————”
“你安心在这里等着,一切有爹在。”
“我怕黑!况且,这里是无忧洞吧?”
陈丽卿问道。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写道: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
无忧洞里最早藏的是一群乞丐,无处藏身就只好下到地洞阴沟里面躲避寒冬,结果呢!
他们竟然把地窟经营成了自己的地盘,并不断地挖掘扩大。
一百年间,竟然庞大到朝廷都不能铲除的地步。
于是一些江洋大盗就以地窟为据点,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爹,我控制不住啊!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
望着泪流滚滚的女儿,陈希真无奈道:“罢了,你跟我去便是,只是需要约法三章。”
“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胡乱厮杀。”陈丽卿抢答道。
“好!先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等外面天黑,我们再动身。”
陈希真心绪沉重,面对干硬的炊饼哪里能够吃下,心中暗忖道:那高俅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应该下发了海捕文书,到处贴了我陈希真的画象了吧!也罢也罢!今晚之后,多一条罪状也算不得什么。
希望能够得偿所愿,踏上真正的道途。”
父女俩闭目假寐了一阵,觉得时间差不多,便从无忧洞中钻出来,借着夜色往艮岳方向遁去。
艮岳!
不是山,而是掇山,即叠石为山,此乃中国园林置景的重要技法。
宋徽宗在位后,于汴京宫城的东北隅,营建了艮岳寿山,也就是万岁山。
据记载,此园冈连阜属,东西相望,前后相续,左山而右水,后溪而旁垄,连绵而弥满,吞山而怀谷。园内植奇花美木,养珍禽异兽,构飞楼杰观,极尽奢华。
那花石纲,大多都是运送至此。
现在,这艮岳万岁山还未建成,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可已经颇具规模。
重要的是,万岁山上神霄玉清万寿宫已经建成,神霄道大兴在即。
陈希真探知了消息,那林灵素近日并不在京中,献给赵官家修行的雷法秘典,或许就在艮岳万寿宫中。
今日又是初一,皇帝也必然在皇宫大内。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陈希真为此已经等了大半年时间。
胜败就在今夜。
也就在父女俩往艮岳去时,无数的彩灯在汴河两岸升起,绽放出璀灿的光彩,站在高处便能看到人间的灯火和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
天上人间,莫不如是!
今年进士及第高中榜眼的秦长脚此刻正站在汴河边,他依旧是一身青衫,目光深沉地遥望着莺歌燕舞的青楼画舫。
那里是豪掷千金的销金窝,秦桧可没钱去狎妓。
他要是有钱,也不至于以榜眼的出身,补为密州教授。
虽然是正七品,可却是地方官,负责教授生员、管理地方教育事务,干一辈子也难进步啊!
想要往上爬,就得做京官。
于是只能来考“词学兼茂科”。
这是宋哲宗大观四年由宏词科改制而设的科举科目,旨在选拔兼具文学才能与经学素养的应用型文官。
每年取士名额初定三人,后增至五人。
这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居大不易,要是一次没中,那就只能去密州赴任了。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好一派盛世气象。
秦桧嘴里嘟哝了一句,便解开腰带对着汴河撒了一泡泛黄上火的浓尿。
“咕噜噜”搅碎了一弯新月。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秦桧大声念着诗句,转过身,只见华丽至极的雕车争相停靠在大街旁,矫健名贵的宝马纵情奔驰在御街上,镶金叠翠耀人眼目,罗袖绮裳飘送芳香。
青楼画舫中的丝竹之音震荡长空,酒肆楼台里的六欲之香弥漫长夜。
正如那诗中描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秦长脚大步而去,虽然并未回头再看,但若真不留念,又何必月月来看?
终究还是心有所念。
这时,与秦桧擦身而过的,是一伍结束巡夜的军头。
其中一个身雄力大的副排军正对手下道:“我今晚有事,便不回衙门了,你们自散去。”
“庆哥,可是去会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小娘子?”
“那小娘子可真标致。”
“去去。”
副排军扔下一角银子,说道:“今日没多少银子,兄弟们先拿去吃个宵夜,日后再请喝酒。”
“庆哥遮奢!”
等手下离去,这副排军脱了皂服,跳进汴河里胡乱清洗了一番,光着膀子上岸来。
心中暗道:她虽是大户的闺女,但我看她眼神,好似对我也有意思,不若去私会一番。”
河水也难浇灭心中的干火燃烧。
说干就干,王庆的果决和行动力都是顶级。
而那个小娘子,便是童贯之弟童贯之女,童贯抚养为己女,许配蔡攸之子,正是蔡京的孙儿媳妇,小名叫做娇秀,年方二八。
汴河上,摇着渔船的阮小五荡起了满河的星辉。
御街旁,好似小厮护卫的阮小七睁开了双眸。
很快,王禹拿起了菜园子里叉粪的粪叉,点头道:“兄弟们,跟我走。”
“诺!”
武松腰悬双刀,鲁智深手持禅杖,一左一右好似那金刚罗汉护卫。
艮岳,万岁山。
奇峰怪石,古木珍禽,亭榭池馆,不可胜数。
外面朱垣绯户,如禁门一般,有内厢禁军看守,等闲人的脚指头儿也不敢楚到门前。
可毕竟还未建成,每日工匠进进出出,鱼龙混杂。
也就里面的万寿宫守卫森严,那里是神霄道的道士在管理。
那娇秀其实也不应该夜宿于此的,可谁让她爹是童贯呢!
那可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封王的太监。
童贯可不是高俅、杨戬之流啊!
他与蔡京结交,先是推荐被贬职的蔡京为皇家搜购书画,使蔡京受到宋徽宗赏识,得以复官,后做了宰相。
而童贯又因蔡京之力飞黄腾达,进而掌握军权。
政和元年,童贯进检校太尉,赵佶命他出使辽朝的燕京。童贯使辽见到契丹人的腐败,于是产生攻辽的念头。
这两年来,他迅速升迁,先是以太尉为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接着又命为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河西、河北两房,领枢密院事、更九镇、太傅、泾国公。
他的女儿留宿在艮岳,游山玩水,难道不中?
王庆真个是艺高人胆大,为了个女人也是真疯了。
竟然真被他摸到了去处,有词为证:丰资毓秀,哪里个金屋堪收?点樱桃小口,横秋水双眸。若不是昨夜晴开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肠断小梁州。芳芬绰约蕙兰俦,香飘雅丽芙蓉袖,两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钩。
王庆暗中窥视,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
心头浴火腾腾而起。
当即显出身来,拜道:“娘子,小生有礼了。”
“呀!”
那娇秀刚想惊叫,可一眼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当即捂住了嘴,双眸中闪闪。
要说这王庆的相貌,那是: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
干柴遇到了烈火。
“官人好生无礼,怎闯我的闺房?”
“实在是太爱小娘子了,不能自已啊!”
“原来如此,官人身上好臭,妾身刚刚沐浴完,官人何不也去洗洗?”
“不要说洗一洗,便是饮了也无妨。”
“嘻嘻,还不快去!”
“是是。”
夜深人静,深宫大院。
王禹手持粪叉,怀揣弹丸,目力直达上百米开外。
突然,他手掌一握拳,身后武松、鲁智深两个顿时止步。
片刻后,两道黑影箭一般往万寿宫方向奔去。
“今晚有些热闹啊!”
王禹嘀咕了一声,以那两人的速度敏捷来分析,绝对是炼精的高手。
麾下众多好汉中,也就自己和武松才能比得上,鲁智深都差了一些,毕竟他是力量型的战士。
又寻了片刻,终于在一座偏殿听到了“啪啪啪啪”猛烈的鼓掌声。
还有那压抑至极的猫叫。
“哥哥,那王庆莫不是勾引了皇帝的妃子?”武松面色尴尬,忍不住问道。
“这万岁山还未建成,哪会有妃子。且等他多消耗些精力,我们一拥而上,取了他性命便走————”
王禹再度强调道:“务必由我来斩杀此獠!”
(晚上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