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到现在,他就是带着这样几处没做任何处理的伤口,硬撑着扮演粗犷的林教练,硬扛着雷三爷的审视和怀疑。
心瞬间疼得像被刀割一样,我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你还说没事?贺知州,你总是骗我,你还说我是骗子,明明你才是个大骗子!”
贺知州擦着我脸上的泪,无奈地笑道:“就是怕你哭才不敢给你看
瞧,哭成这样,丑死了。”
“笨蛋,大笨蛋,总是自以为是地骗我。
你不给我看你的伤,我难道就看不出你很痛苦,看不出你的伤很重吗?”
我泣不成声地吼着,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我就是要哭给你看,丑死你,贺知州,我讨厌你。”
男人侧头吻了吻我脸上的泪,低叹道:“讨厌我还抱我抱得这么紧,安然,你的嘴就是不诚实。”
说罢,他还在我的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我本来又急又心疼,一时间又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都伤得这么重了,他还不忘戏弄我。
我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冲他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就跟着去找你,我死都要缠着你。”
“好,我不怕被你缠,你最好生生世世都缠着我”
听着他说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我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碰着那些渗血的布料,生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疼了他。
男人轻轻地拂去我脸上的泪,低声宽慰道:“别怕,皮外伤,不会死。”
“但是很疼很疼啊。”
我心疼得连哽咽都带了颤音。
本来受那么重的伤就很疼,更何况他还像这样缠住伤口,强撑到现在。
回想他刚刚伪装成林教练的样子,当真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可见他是用多大的毅力,一直强忍着这份痛楚。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揪得发疼。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墙上的挂钟:“这个点,萧泽应该已经回了自己的城堡,我去找他要点医用品过来给你处理。”
然而我刚要起身,贺知州就拉住了我的手。
他冲我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去了,萧泽的立场毕竟还没有完全确定。
而且,怕是那琳小姐也还在这。
最重要的是,我担心,这院子里还有雷三爷的眼线。
你若你若是直接去找萧泽要医用品,万一被雷三爷的眼线发现了,定然会暴露”
此刻,他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说罢,他微微闭了闭眸,歇了好一会,才又看向我,疲惫的眼里又带了那抹我熟悉的温柔笑意,“就这样吧,血已经止住了,没事的。
我就想你陪着我,只要你陪着我,我就很安心。”
我抿了抿唇,心里头也有些顾虑。
他说得没错,且不说萧泽这个人可不可靠,就说这暗处有没有眼线,我们也都不能确定。
要是我拿着医药品从萧泽那出来的一幕真的被雷三爷的眼线看到了,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贺知州慢慢地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中。
他低声说:“陪着我吧,我歇一会,歇一会就好了。”
我心疼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坐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好,老公,我在这陪着你。”
男人笑了笑,安心地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喃喃:“真好听。”
“喜欢听么?”
“嗯,喜欢,很喜欢。”
“那我以后天天喊给你听好不好?”
然而这个问题落下后,男人却半晌都没有回应我。
我心头一跳,垂眸喊他,带着颤音:“贺知州,你怎么样了,贺知州?”
连着喊了好几声,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我瞬间慌了,急得哭了起来:“贺知州,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贺知州”
我不敢晃他,怕牵动他的伤口,只能死死咬着唇,任由眼泪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肩头的重量忽然微微动了动。
我连忙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贺知州”
贺知州缓缓睁开眼,眼底还蒙着一层浓重的疲惫,却在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时,又低低地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抬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笑道:“不是说,要一直喊我老公的么?怎么怎么又连名带姓地喊我。”
我哽咽得浑身颤抖:“我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回应我,我怕我怕你”
后面那个字,我不敢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拽着他的手。
“贺知州,我们不管其他的了,我现在就去找医用品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指尖蹭过我湿漉漉的脸颊,低声说:“没事的,我刚刚就是太困了,不小心睡沉了。”
我知道,他就是担心我去要医药品而暴露,担心我有危险。
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冲他哽咽地说:“你累了,那就睡吧,我守着你。”
“好。”
他的气息都带着浓浓的倦意,说话时连眉眼都懒得完全抬起来,埋首在我的颈窝里,低声喃喃,“不哭,我就睡一会有你在,我安心”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鼻头一酸,用力点了点头,把他往怀里又揽了揽,尽量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男人没有再说话,很快,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显然是真的疲惫到极致。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目光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心再一次揪得生疼。
布料上的血迹还在漫开,一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再也无法安心坐在这里。
见他睡沉了,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平躺在沙发上,然后拿了把剪刀过来。
我捏着他伤口附近的一小块布料,然后用剪刀颤颤巍巍地剪开。
剪刀尖刚挑开染血的布料,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腥气便扑面而来。
我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握不住剪刀。
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皮外伤?
布料之下,三道狰狞的伤口交错盘踞在他的腰侧,最深的一道足有指节宽,皮肉外翻着,暗红的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肌肉的沟壑不断往下滚,浸红了他大半件里衣。
伤口边缘还嵌着些许发黑的泥沙与细碎的木屑,显然是在粗糙的环境下被利器划开,又硬生生捂着熬过了这么久。
更可怖的是,腰侧那道伤口的边缘已经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像是有淤血堵在皮下,稍一牵动,便会有新的血沫从外翻的皮肉间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