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转,我连忙怼道:“你还是别下来了,没看见三爷被你那粗狂的声音吵得头疼么?
你还是好好收拾一下房间吧,搞得这么乱,也不怕人笑话。”
“哎呀,臭娘们,你还真反天了是吧?”
我‘嘭’地一声将房门甩上。
明面上是害怕他粗鲁聒噪的声音吵到雷三爷,实际上是害怕他强撑的模样被眼尖的雷三爷看到。
“走吧三爷,就让他自个在房间里大吼大叫。”我说着,体贴地扶着雷三爷另一只手。
雷三爷哈哈笑道:“林教练确实粗鲁了点,真是难为你了。”
我诧诧地笑道:“没事,只要三爷肯替我保密,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
林教练虽是粗鲁了点,不解风情,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会罩着我。”
雅小姐意味深长地接话:“你倒是贪心呵,既贪念林教练的庇护,又贪恋某人的美色,小心把自个给撑死了。”
周煜跟在后面,冲霍凌小声哼道:“听到没有,小心把自己给撑死。”
霍凌双手揣兜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院门口,目送着他们所有人都上车离开了,我这才转身折回阁楼。
想着贺知州的伤,我脚步有些急。
此刻萧泽跟那琳小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
我飞快地回到阁楼,将大门反锁好,然后跑着往楼上冲。
指尖刚触碰到房门把手,我的心跳就猛地加速,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轻轻推开房门,入眼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只见贺知州已经没再维持林教练那粗犷的姿态。
他半靠在沙发上,上身微微前倾,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许是伤口的剧痛让他难以承受,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牙关咬得极紧,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度,却硬是没发出一点痛哼声,只有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的眼眶瞬间一热。
“贺知州”
我哽咽地喊了他一声,连忙冲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男人的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受伤的部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指尖也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显然是在拼尽全力隐忍剧痛。
他抬眸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看外,冲我问:“都走了?”
我重重地点头:“都走了,我看着他们上车离开的。”
贺知州闭上眼眸,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的声音很低,喘着气:“安然,你先扶我到沙发上坐下。”
“嗯。”
我忍着要哭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他靠在沙发背上,长舒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却是对我虚弱地笑了笑:“安然,别怕,我没事。”
我望着他虚弱痛苦的脸色,哪里肯信他‘没事’的鬼话。
他额角的冷汗还在不停滑落,连说话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喘息,这哪里是没事的模样。
心疼瞬间像潮水般将我淹没,眼眶里的热意再也控制不住,水雾在眼里弥漫开来。
我抬手想拭去他下颌的冷汗,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目光就落在了他紧按着伤口的手上。
那处的睡袍隐隐能看到深色的印记。
我心头一抽,伸手就想去拉开他的睡袍。
却不想我的手刚碰到他睡袍的布料,男人就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算重,带着明显的虚弱,却足以阻止我的动作。
他垂眸看着我,眼底带着笑,声音沙哑却带着宽慰:“没事,霍凌已经简单地给我处理过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要看看。”
“安然”贺知州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我。
我顿时拔高了声音,带着倔强:“让我看看你的伤。”
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像是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我心头顿时一紧,连忙扶住他,急得哭:“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凶,对不起”
贺知州抚了抚我的脸,转移了话题,语气放柔了些:“先不急这个,你先帮我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吧,闷得慌。”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脸上‘林教练’那粗犷的伪装,才反应过来他还戴着人皮面具。
他大概是撑得太久,连自己揭面具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强忍着查看他伤口的急切,抬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颊,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到面具的边缘。
这面具贴合得极紧,我怕弄疼他,动作慢得不能再慢。
随着面具一点点掀开,贺知州原本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
他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没有半分血色,唇瓣更是干裂泛青,连平日里明亮的眼眸都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浓重的倦意和隐忍。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担忧和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贺知州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没事”
见我哭了,贺知州明显一慌,想抬手替我擦眼泪,可刚抬起手就没了力气,又垂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抚的话,最后却只是低低地说:“没事,都只是些皮外伤”
还在骗我?!
我心疼得窒息,不顾他的阻拦,再次去拉他的睡袍。
然而男人还是按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又气又急,哭着冲他吼:“你到底想怎样?你要是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男人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揍他一拳。
见我生气,他按在我手腕上的手微微松开了几分。
我连忙挣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拉开他的睡袍。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的哭声瞬间顿住,眼泪却是越掉越凶。
他的伤口处粗粗地缠着厚厚的烂布条,那些布条都是用衣服撕成的,而且一看就是随便裹上去的,连最基本的平整都没有,显然那些伤口根本就没有做专门的处理。
而布条上,早已渗出了点点暗红的血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浸透,将白色的布条染成了深褐色。
我瞬间明白,他缠这么厚的布条根本不是为了处理伤口,只是为了防止血迹渗出来被雷三爷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