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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思念如雨,苦痛如潮(1 / 1)

那只从漩涡中垂下的巨舌,并非血肉。

它像是被重力拉扯变形的黑暗本身,以一种违背物理形态的方式存在。

表面布满了无数层层叠叠且细密蠕动的褶皱,每一道褶皱的阴影深处,都囚禁着无声哀嚎的面孔轮廓。

这些“面孔”并非恒定,而是在褶皱的蠕动中不断变幻、融合、消散,周而复始,散发出极致的怨毒。

巨舌的边缘并不清晰,模糊地融入周围扭曲的空气,空间本身都被它渗出的无形黏液所污染。

当它笔直贯穿诸眠地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缓慢的撕裂声。

巨舌精准地插进了被血肉覆盖的玻璃容器,那些试图保护容器的血肉屏障,在接触的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生机与防御力,如同最脆弱的肥皂泡般破裂干瘪,被褶皱吞噬。

雨水从天花板被凿出的巨大缺口处疯狂灌入,却无法冲刷掉那巨舌带来的冰冷气息。

雨水打在巨舌表面,它就那样存在着,庞大、诡异、漠然,邪神的味蕾正在品尝着这个凡间角落刚刚调制完成的“祭品”。

“你做了什么?”苏我又惊又怒,质问着站在门口的老者。

沈雾氏和被连接在一起的四个赐福者对着老者躬身,“万主教”

万主教微微颔首,“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宿命从不屑于遵循凡人的剧本。”

随着万主教的话语,巨舌轻轻一点。

“咔嚓”一声,玻璃容器的彻底崩解。

粘稠的营养液混合着支离破碎的血肉组织,如同决堤的污浊洪流,轰然倾泻在实验室冰冷的地面上。

那不再是齐思雨的肉团,也不再是罗子清残破的躯体,他们的融合已经完成,形成了一团不断挣扎的畸形聚合物。

勉强能辨认出属于罗子清的头颅被“镶嵌”在肉团顶部,五官已然错位,眼眶被带有齐思雨特征的粉色息肉填满,只留下两道不断渗出黑红色粘液的缝隙。

干裂的嘴唇还在徒劳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下颌骨与下方蠕动的血肉摩擦,发出尖锐的咯吱声。

属于齐思雨的主体肉块膨胀抽搐,表面浮现出无数如同胎儿蜷缩般的轮廓,又迅速平复,仿佛有无数的“他”在其中诞生又湮灭。

几条分不清是肢体还是内脏管道的组织从肉团中延伸出来,无意识地拍打着地面,留下道道粘滑的痕迹。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着腐败与化学试剂的味道,瞬间盖过了房间内原有的血腥。

然而这极致的痛苦与扭曲仅仅只是前奏。

悬于上方的巨舌似乎对这“祭品”的状态感到满意,它缓缓垂下舌尖,张开了前端的吸盘贴在了畸形肉团的表面。

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吸盘被缓缓“注入”到肉团内部。

苏我想要阻止,她打开道具空间拿出可以屏蔽伤痛的道具。

万主教身后数名赐福者鱼贯而入。

“苏我,凭你是阻止不了“神之门”的形成。”万主教淡淡开口,他双眸里金色的花瓣缓缓流转。

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压制住了苏我,让她无法再行动半分。

万主教又看向断手的夏荷和捂着嘴的韩梦嗔,“今天已经死了很多人,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

肉团的抽搐达到了顶峰,罗子清融化的头颅猛地向上昂起,错位的眼眶缝隙骤然撕裂,喷射出两股混合着脓血与黑色絮状物的液体。

肉团表面那些胎儿般的轮廓疯狂凸起炸裂,喷溅出更多的秽物。

原本无意识拍打的异化肢体,此刻如同遭受极刑般疯狂地扭曲抽打地面,甚至彼此纠缠撕裂。

在被强行灌注了“神之污秽”的痛苦与怨恨中,畸形肉团开始发生最后的畸变。

无人能阻拦的畸变。

肉团的轮廓不再局限于地面,而是开始向上拉伸延展,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从内部向外撑开。

血肉的颜色迅速褪去,化为一种暗淡的铅灰色,表面浮现出粗壮的血管互相交错,变成了一道竖立的裂隙。

裂隙内部是由无数痛苦记忆碎片和扭曲面孔组成的混沌涡流。

仅仅是一眼,便有无数的低语直接钻入脑海,诉说着永恒的折磨与虚无。

连接天堂的大门,于极致的亵渎与痛苦中诞生。

这道“门”,以肉团为中心,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周围空间扩张,所触及之处,瞬间失去了色彩与质感,被同化为门扉边缘铅灰色“边界”的一部分。

此刻,这扇“门”正如同一个活着的伤口缓缓张开,要将此世的一切,都吞噬进那片由神之舌亲自“调味”的永恒苦难之中。

做完一切后,巨舌缩回了天上的漩涡之中,只留下了这扇诡谲的“神之门”。

“终于可以见到苦难的真容了。”万主教拄着拐杖缓缓走向“神之门”。

沈雾氏出言阻止:“万主教,等等,要不要先让其他人进去?”

“不用。”

“那边可是天堂,让我们先进去给您探探路。”

万主教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沈雾氏噤声,随后回头看向进门的缺口处。

韩恩塚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万主教,“这小兄弟说的没错,你就打算这样进去吗?”

万主教笑道:“韩恩塚,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这把老骨头何必要去触碰这种禁忌呢?你应该明白,其他三个主教不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进入天堂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嘴上说着要臣服在苦难的脚下,结果却畏缩了,但我不一样,我的虔诚从来都不曾改变。”

万主教眯起眼睛,双眸中的花瓣金光更甚,“或许你应该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圣堂的计划,但白驹基金会的其他七个董事依然没有选择帮助你。”

韩梦嗔看着韩恩塚,她捂着嘴嗯嗯啊啊个不停,鲜血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韩恩塚叹了口气,抬手虚按,示意女儿稍安勿躁,“他们不仅没有帮我,甚至还把基金会的战力分散带走,所以你们才这么容易得到了罗子清。”

万主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失望,“他们的志向在于对世界的掌控,白驹基金会的分裂能让他们更容易控制非麝,而你的存在是他们的绊脚石,所以他们没有杀掉罗子清,也阻止你杀掉罗子清,甚至还在暗中帮助我们。世界的毁灭还是源于人性的贪婪。”

“世界不会毁灭的。”韩恩塚语气坚定,“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世界毁灭。”

“是吗?“神之门”打开后就不会再关闭。”

“但可以阻止它的扩张。”

万主教微微一愣,“值得吗?”

韩恩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虔诚不曾改变,我的初衷也不曾改变。”

“随你喜欢吧。”

万主教仰起头,枯瘦的身体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们的夙愿就在前方,愿与我共入天堂者,就在此时此刻!”

这句话传遍了整个诸眠地,也穿透过层层阻碍,回荡在地面的教堂群落,每一个苦难圣堂的赐福者都听见了万主教的呼喊。

“韩恩塚,希望你们的选择有意义。”

“我也希望你不要在天堂后悔。”

万主教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跨过了“神之门”,沈雾氏收起了遍布的锁链,也隔空拔出了夏荷身体里的两枚钢针。

“哎,这叫什么事啊。”沈雾氏抱怨着。

苏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你们的争斗没有意义了。”沈雾氏看向门外逐渐汇聚的人影,“万主教这么一搞,算是把整个苦难圣堂都给搭进去了。”

苏我疑惑,“你不想去天堂?”

“没什么想不想的,苦难圣堂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沈雾氏,被连接的四个赐福者,还有越来越多苦难圣堂的赐福者进入这方天地,他们决绝地踏进了“神之门”,跟随万主教去往了天堂。

整个过程韩恩塚没有阻止任何人,他甚至发布了命令让外围所有白驹基金会的赐福者停止了攻击,就这样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些人类的佼佼者踏入“地狱”。

没有了沈雾氏的制约,夏荷咬断剩下那只手的手指,唤出了暴虐之肤修复身体。

大局已定,夏荷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他正想着偷摸离开,却被韩恩塚叫住。

“夏荷。”

夏荷无奈地看着韩恩塚,“韩董,该做的我都做了,你给我的那些奖励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你还给我也没用了。”韩恩塚对着夏荷招了招手。

夏荷走到了韩恩塚身边。

“夏荷,在这之后别回白驹基金会了,经此一役,白驹基金会和苦难圣堂都不复存在。”

“白驹基金会真被苦难圣堂打没了?”

“不至于,但其他七个董事都带着各自的心腹分化了白驹基金会。”韩恩塚语重心长地提醒夏荷,“我知道你私下搞了个组织,不过你要小心他们,他们的目的是非麝,最终总会得到,做事不要太过张扬,你的赐福再怎么无敌,在非麝面前也不够看。”

“韩董,你的语气怎么像在交代后事?”

韩董指着正在缓慢扩张的“神之门”,“如果不管那扇门的话它便会无限扩张,扩张到一定程度,那边的原住民便能进入我们的世界,同化我们的世界,所以总要有人去延缓那扇门的增长。”

“怎么延缓?”

“用我们的血肉和赐福。”

夏荷诧异,“我们?”

“对,我们。”

苏我活动着手腕走到夏荷身边,玩笑道:“要和我们一起吗?”

夏荷只是问道:“还能回来吗?”

苏我摇了摇头,“应该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你们会有这样的觉悟?”

苏我看向韩恩塚。

韩恩塚勾起嘴角,“因为我们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最终会回到我们的手里,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而不是那些视我们为蝼蚁的邪神。”

苏我笑道:“因为我们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恢复如初,其他董事或许别有目的,但我们的初心从不曾改变。”

夏荷看着二人脸上的笑容,喉咙发紧,内心竟涌起了一股酸涩。

韩恩塚拍了拍夏荷的肩膀,“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改变世界的关键,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血肉铺就你们前进的道路。”

韩梦嗔捂着嘴颤颤巍巍地靠到韩恩塚身边,抓住他的手“嗯嗯啊啊”个不停。

韩恩塚摸着韩梦嗔的头发,“你不能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我打开道具空间,从内里摸出一把石化的钥匙放进韩梦嗔的衣兜里,“梦嗔,你可不能让其他七个董事胡作非为哦。”

“啊啊啊嗯嗯嗯”

“没事的,没事的。”

韩恩塚安抚着逐渐急躁的韩梦嗔,他的手指划过韩梦嗔破烂的嘴,止住了她的伤势,也让她昏了过去。

韩恩塚把韩梦嗔扶到了夏荷怀里,“我希望你能把梦嗔带出去,现在效忠于苦难圣堂的赐福者百分之九十都进入了“神之门”,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

夏荷解除了暴虐之肤,“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

韩恩塚回过头,正如他所说,苦难圣堂大部分的赐福者都通过“神之门”进入天堂,而现在缺口处,是一个个白驹基金会的赐福者。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韩恩塚的命令。

韩恩塚面露苦涩,他挠了挠眉心,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的韩董,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不用担心,说不定我们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可是拯救世界的机会,不能少了我。”

“我向往这个天堂很久了,该去长长见识了。”

众人七嘴八舌,没有抱怨,只有洒脱。

韩恩塚对着夏荷轻叹:“时间还真是如白驹过隙啊。”

“什么?”

韩恩塚没有解释,他擦了擦眼角,扬起了笑脸,“各位,来生再见。”

韩恩塚毅然决然地跨过了“神之门”。

“好好活着。”苏我拍了拍夏荷的肩膀,紧随其后。

一个又一个的赐福者,带着平静或决然的神色,走过夏荷身边,拍打着他的肩膀。

起初只是走在韩恩塚身后的几个核心成员,他们神情肃穆,手掌落下时带着沉甸甸的份量,仿佛在传递某种未尽的使命。

接着,更多的人开始这样做。

手掌或轻或重,带着血污、雨水或纯粹的温度。

有的只是匆匆一拍,有的会稍作停顿。

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只有那一下短暂而坚实的接触。

本该没有意义的“拍肩”成为了一种沉默的仪式,一种在奔赴绝境前的最后嘱托。

他们拍打的是夏荷,是自己,更是身后那个即将失去庇护、却又必须继续前行的世界。

每一次拍打都像一颗投入夏荷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

夏荷内心的酸涩感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能感觉到那些手掌连同这些人的信念与牺牲,一并交付给了自己。

夏荷抱着韩梦嗔站在原地,如同激流中的礁石,承受着这无声的洪流。

没有惊天动地的告别,只有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默奉献。

夏荷垂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们被“神之门”吞噬的身影。

“夏荷”

夏荷抬头,看着面前的慕延年。

“你是在难过吗?”

夏荷没有回答。

慕延年摘下了防毒面具,露出了胡子拉碴的脸庞,“虽然那些家伙很多你都不认识,但他们都是好人,现在他们正在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确实很难过,你们那么的强大,本该是改变世界的中坚力量,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如果没有我们的阻拦,这个世界不出一天便会被这扇门吞噬。”

慕延年抬起头,用脸感受着倾泻的雨水,“夏荷,以后你会想起我吗?”

“”

“我之前听过一句话,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还是希望有人能知道的,最好是专门给我们这些人写个传记什么的给后辈们传颂。”

听着慕延年的玩笑,夏荷认真地回答道:“我会记住你们的。”

“那就好”慕延年抹去脸上的雨水,“这场雨还真是大啊,就像我那汹涌而来的思念。”

夏荷不知道慕延年在思念谁,但却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化不开的浓稠悲伤。

“走了夏荷对了,如果以后你要去天堂,一定要走这扇门进去。”

“为什么?”

慕延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因为你踩在我们的血肉之上向前,才不会摔跟头。”

慕延年挥了挥手,没有任何留恋的走进了“神之门”。

慕延年的身影消失在涡流中,但他的那句话却如楔子般钉入夏荷的脑海。

雨从破开的天顶灌入,冲刷着满地的血污与秽迹,却怎么也洗不去空气中那股绝望的气息。

雨水打在夏荷脸上,冰冷刺骨,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韩梦嗔的衣襟,也浸透了他肩头那些无声的托付。

每一滴雨,此刻都仿佛承载了一份重量。

是慕延年未说出口的“思念”,是韩恩塚最后那句“来生再见”,是苏我洒脱笑容下的未尽之语,是每一个拍打他肩膀的手掌主人,此生未能完成的遗憾与牵挂。

他们留下的思念并不温暖,反而带着献祭般的决绝与浸透骨髓的冰凉,如这场汹涌而至的冷雨,将夏荷笼罩。

夏荷转过头看向“神之门”。

门内,是由无数牺牲者血肉与灵魂暂时填塞延缓的“苦痛之潮”。

潮水的那一端,是名为“天堂”的永恒折磨;潮水的这一端,是正在被啃食的现实。

夏荷抱着韩梦嗔面如死灰,雨水沿着他的下颌滴落。

思念如雨,冰冷绵密,无处可逃。

苦痛如潮,在门内汹涌,在肩头沉积。

雨终汇聚成潮,在夏荷心底冲刷出一道再也无法填平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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