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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剥皮人(1 / 1)

临冬城的石壁在寒意中呻吟。

前厅里,炉火在巨大的石砌壁炉中挣扎,试图驱散那无孔不入的阴冷,但光线依旧晦暗,仿佛连火焰本身都被这严酷的北境冻得虚弱不堪。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木头、陈年烟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一那是积雪渗入古老墙垣后留下的痕迹。

巨大的石象鬼在头顶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它们被历代史塔克雕琢而成,此刻却象是波顿家统治的沉默见证者,冰冷地俯瞰着下方。

他不敢随意踱步,那会暴露他内心的焦躁;他也不敢盯着某一处发呆,那可能会被解读为不敬。

他只能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耳朵捕捉着城堡里的每一声异响—一远处传来的、沉闷得如同濒死心脏跳动般的战鼓声,风穿过垛墙孔洞的呜咽,以及他自己过于响亮的心跳。

从史坦尼斯军营方向传来的战鼓响了一夜。

每一次擂响,都象重锤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他猜,正是这无休止的鼓声,加之某些不知名的、微不足道的冒犯,将拉姆斯大人推向了狂怒的边缘。

在这里,说错一个词,递上一个不妥的眼神,甚至一次未能及时压抑的咳嗽,都可能成为剥皮的理由。

怀曼见过那些“装饰品”—一在恐怖堡,在拉姆斯钟爱的狩猎小屋,几张经过精心鞣制的人皮无声地诉说着这位私生子的癖好。

他不想让自己的皮肤成为其中之一,更不想凑齐那该死的“七”这个神圣数字。

然而,作为波顿家族的封臣,他无处可逃。波顿按着剑柄,一步踏进前厅时,怀曼感到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

今早他心情极端不佳,可以确定。

拉姆斯大人穿着一件深色的紧身皮甲,外罩一件绣有波顿家剥皮人纹章的厚实羊毛外套。

他的头发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暗褐色,紧贴着头皮。他的嘴唇很薄,颜色浅淡,此刻正紧紧地抿成一条向下弯曲的弧线。

那双淡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审视猎物的、毫不掩饰的烦躁与恶意。

他按在剑柄上的手没有戴手套,指关节粗大,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但怀曼知道,那双手曾无数次亲手执行过各种“刑罚”。

怀曼立刻迎上前,在距离拉姆斯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深深地低下头,避开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

“大人,”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霍瑟·安柏大人————他再次重申,若再不放他的人离开,他就要自己打开城门出去。”

拉姆斯停下脚步,头微微偏向一侧。他没有立刻看怀曼,而是盯着壁炉中一块即将燃尽的木炭,看着它最后一点红光在灰烬中明灭。

“出去?”拉姆斯的声音不高,却象冰块摩擦般刺耳。

他猛地转回头,目光钉在怀曼脸上,咬着牙齿,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凭他那点人马,想靠自己穿过史坦尼斯的防线?他是在用他安柏家的蛮子脑袋做梦。”

他向前逼近一步,怀曼能闻到他身上载来的、混合了皮革、冷铁和马匹的气味,还有难以名状的腥气。

“告诉他,”拉姆斯命令道,“什么异鬼,什么尸鬼,都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为了扰乱军心散布的谎言。老东西是被吓破胆了,还是脑子里也塞满了冰雪?”

“可是,大人————”怀曼的喉咙发紧。他必须说下去,但又不能触怒对方。

他顿了一下,选择着最谨慎的词汇,“卢斯公爵————公爵大人已经音频全无。现在没有人能对安柏大人发号施令,尤其是————尤其是波顿家的,波顿家的————”

“我才是!”

拉姆斯的低吼如同野兽的咆哮,瞬间打断了怀曼的话。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淡色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布满了血丝。

“我才是恐怖堡公爵!顿那个老家伙已经”

他的怒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戛然而止。

他不能说完这句话。波顿已死,就等于承认了长城方向的噩耗并非空穴来风,等于承认了那些从南方佬国王口中传出的、关于行走死人的恐怖传说可能真实存在。

然而,那些从长城方向零星逃回来的、吓破了胆的士兵,他们的证词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的心底。

为了确认他们没有因为恐惧而编织谎言,拉姆斯挖掉了他们的一只眼睛。而在他们凄厉的惨叫和始终如一的口供中,他确认了真相。

然后,因为他们目睹主君罗难却苟且偷生,他又挖掉了他们另一只眼睛。现在,他们正在城堡的某个阴暗角落里,和垃圾一起慢慢腐烂。

理智告诉他,必须封锁消息。

一旦承认异鬼的威胁,他用什么理由扣留安柏家族,还有其他那些象受惊的兔子一样、只想着逃回自己领地的封臣?

达斯汀家族,菲林特家族,陶哈家族————他们聚集到临冬城,并非出于对波顿的忠诚,而是迫于铁王座的敕令和卢斯·波顿个人的威势。

如今,老波顿可能战死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这些墙头草对拉姆斯的轻篾也越来越不加掩饰。

他注意到,他们甚至不再愿意称呼他一声“大人”—一临冬城伯爵,恐怖堡继承人,霍伍德城的主人。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掠过他那张与老伯爵并无相似之处的脸,仿佛在提醒他私生子的出身。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混蛋的皮肤全部活活剥掉,从脚趾开始。拉姆斯在心中发誓,一股熟悉的、带着甜腥气的快意稍稍冲淡了眼前的困境。

我要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让他们知道,我,拉姆斯·波顿,才是波顿家族真正的后裔,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宰!

可是现在————他需要他们,至少需要他们的人马来维持临冬城的防御,对抗城外的史坦尼斯,以及————镇压城内可能出现的任何反抗。

挫败感像毒液一样在他血管里流淌。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他不能在这里,在一个小小的封臣面前失态。

“带我去见他。”拉姆斯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但其中的暴戾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抑了下去。

“是,大人。”怀曼应道,立刻转身,迈步走向通往院子的走廊。

他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的冰凉汗水此刻变得格外黏腻。果然,拉姆斯虽然残暴,但并非他父亲那样沉静如冰、算无遗策的统帅。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怀曼心中升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篾:私生子,终究是私生子。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连接主堡与庭院的有顶拱廊。寒风像找到了缺口,呼啸着灌入,吹得墙上的火炬明灭不定,拉姆斯深色外套上的剥皮人纹章在摇曳的光影中张牙舞爪。

他们来到了临冬城的院子里。

无穷,无止,无情。大雪不分昼夜地下着,仿佛要将整个北境埋葬。

天空是一种压抑的、均匀的铅灰色,看不到太阳的轮廓,只有无尽的雪片如同白色的沙尘暴,被凛冽的北风驱赶着,抽打在石墙上、帐篷上,以及每一个活物的脸上。

风吹积雪,已经填满了每一个城垛,给每一个屋顶披上了厚重的白毯。

那些支在庭院里的帐篷,在积雪的重压下不堪重负,篷布凹陷,骨架发出危险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垮塌。

为了在暴风雪中辨认方向,粗糙的绳子在塔楼与建筑之间串联起来,成了一条条生命线。

人们必须抓着这些绳子,才能在穿过宽阔的场院时不至于迷失方向,被风雪吞噬。

哨兵们早已放弃了露天岗位,躲进了石头棱堡的屏蔽处。

他们围坐在小铜火盆边,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汲取那一点可怜的暖意,将望风的职责全数交给了侍从们堆起来的雪人卫兵。

这些雪人在风雪的随心塑造下,日渐胀大、变形,成了一个个臃肿怪异的白色巨人。

院子里的马儿是最惨的。它们披着用于保暖的毛毯,但毯子一旦不按时更换,很快就会湿透、结冰,成为一层冰冷的枷锁。

人曾试图生火给它们取暖,结果被证明是灾难性的。

战马天性怕火,它们在惊慌中挣扎,嘶鸣着逃离,反而撞伤了彼此,有几匹甚至折断了腿骨,不得不被处决。

只有马厩里的马匹能获得些许温暖和安全,但马厩早已被贵族和骑士们的坐骑挤爆,这些可怜的役马只能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硬扛。

临冬城的几座主要大门都已形同虚设。

巨大的主大门已经关闭、堵塞,门门和铰链被冰雪冻得死死的,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才能勉强将内侧的铁闸门升起一丝缝隙。

猎人门的情况稍好,那里的冰冻不算严重—近期似乎还有使用过的迹象。

而通往国王大道的城门则彻底瘫痪,吊桥的铁链冻得如同实心铁柱,纹丝不动。于是,整个临冬城,如今只剩下垛墙门可供有限度地通行。

那甚至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城门,它只是内墙上的一个小小拱门,有一座窄小的吊桥横跨在已经冻硬的护城壕沟上。

然而,在外墙上却没有与之映射的出口。通过它,人们能到达外墙与内墙之间的“外城”,但依旧出不了城。

临冬城,这座史塔克家族千年传承的荣耀堡垒,如今更象是一座被冰雪精心打造的华丽牢笼。

而安柏家族的人,就在这座牢笼的出口—一垛墙门前,全副武装地聚集着。

他们人数不多,大多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兵,厚重的毛皮斗篷上复盖着一层白雪,如同活动的雪堆。

他的脸饱经风霜,皱纹如同刀刻斧凿,此刻更是如冬日的寒霜般严酷。

他没有戴头盔,雪花落在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内院的拱门。

“你们在干什么?!”拉姆斯走近前去,高声喝道,声音在外城墙间回荡,试图用音量压过风雪的呼啸,也压过对方的气势。

霍瑟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用那种让拉姆斯极度不适的、看待无知孩童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拉姆斯————大人。”霍瑟开口了,声音沙哑,却象铁石摩擦般有力,“你的人将门锁住,不让我们离开,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特意在“大人”这个词上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史坦尼斯的军队近在咫尺,你是要去投奔他么?”拉姆斯避而不答,反口咬定一个罪名。

“投奔他?不需要。”霍瑟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声,“我弟弟鸦食”莫尔斯就在史坦尼斯那里。不管最后是波顿获胜,还是拜拉席恩获胜,安柏家的血脉都能在北境延续下去。”

他的笑容骤然消失,“可是!如果现在我不回去救援我的最后壁炉城,安柏家族就没有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人民,都会变成那些东西!”

“又是异鬼!愚蠢的说辞!”拉姆斯环顾周围,他看到其他家族的士兵—

陶哈、菲林特、达斯汀、赛文家的人,也都在不远处观望,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和动摇。

他必须稳住他们。

“异鬼,你们见过!?”他的目光逐一与现场的人员触碰,试图用威压让他们退缩,“谁见过?除了在老奶奶的睡前故事里?尸体我见过很多,我也亲手制造过很多,没有一个能自己站起来。没有。”

“小崽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轻篾道,“你毛都没有长齐,懂什么北境?你爷爷操你奶奶的时候,我已经在冰雪里猎鹿,在森林中用斧子劈开野人的脑袋了!”

拉姆斯的脸瞬间胀红,他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他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看着拉姆斯那副怒不可遏却又强行压抑的样子,霍瑟毫不在意,继续用他那洪钟般的声音说道,既是对拉姆斯,更是对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听的人:“如果没有异鬼,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父亲,卢斯·波顿大人,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一个月前就已经派了渡鸦回来,信上说他拿下了长城,抓住了史坦尼斯的家眷,形势一片大好。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如果不是异鬼,那就是史坦尼斯,或者别的什么强大到足以悄无声息消灭掉波顿大人一千精锐大军的势力?你倒是给我们一个解释!”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同家族的纹章在毛皮斗篷下若隐若现。他们沉默着,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怀疑和质询,几乎要将拉姆斯淹没。他感觉自己象一只被围困的野兽。

“我的父亲没有死!”拉姆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他就在回来的路上,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证据?”柏摇了摇头,白胡子上的雪屑簌簌落下,“孩子,空口无凭。你证明不了你的话。但我能证明最后壁炉城危在旦夕,我收到的求援信息不止一封!”

拉姆斯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针,刺得他胸腔生疼。他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一种诡异的、近乎平静的苍白。

“你要证据?”拉姆斯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滑腻的语调,“好,我给你看。”

他一只手揣进怀里,象是要掏取什么信件或信物,缓步走向霍瑟·安柏。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一臂之时,异变陡生。

拉姆斯揣在怀里的手猛地抽出,一道寒光如同毒蛇的信子,骤然闪现!那不是羊皮纸,而是一柄打磨锋利的精钢匕首。他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将匕首狠狼地插进了霍瑟·安柏毫无防备的脖颈!

“这就是证据!”拉姆斯咆哮道,声音扭曲而疯狂。

他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涌上来的只有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死死抓住拉姆斯握刀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但身体的力气正随着生命的流逝而迅速抽离。

他魁悟的身躯晃了晃,不由自主地、沉重地跪倒在雪地里,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迅速在洁白的雪地上蔓延开来,蒸腾起一丝丝微弱的热气。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短暂的死寂之后,安柏家的士兵们爆发出悲愤的怒吼,纷纷拔出武器。“为大人报仇!”他们红着眼睛,冲向拉姆斯。

但波顿家的人更多,而且早有准备。他早已惊骇地退到一旁)和其他波顿军官的指挥下,穿着粉色披风的士兵们立刻涌上,刀剑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

金属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间打破了庭院短暂的平静。安柏家的人虽然勇猛,但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又多是年长者,在最初的爆发后,很快被压制下去。雪地上又添了几具尸体,温热的血液融化了积雪,与泥土混合成暗红色的泥泞。

剩馀活着的安柏家士兵被波顿家的人用长矛和剑逼住,围在中间。他们喘着粗气,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但失去了首领,又身陷重围,他们暂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拉姆斯知道,这安静只是暂时的,是暴风雨前那令人室息的宁静。安柏的尸体软倒在雪地里。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其他家族士兵,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异常响亮:“都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临冬城!波顿,才是这里的伯爵,是临冬城唯一的主人!这里只有一个波顿大人,那就是我!”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去处理身后的烂摊子,转身,踩着染血的积雪,独自一人朝着主堡大厅走去。

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决绝而暴戾,留下身后一地的尸体、鲜血,以及无数双充满恐惧、愤怒与算计的眼睛。

看到拉姆斯满身带血地走进来,大厅里残存的不想惹麻烦的人纷纷离开。

旁人的逃离,拉姆斯并不在意。

他甚至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刚才溅到脸上的、正在凝固的血液。

一股灼热的、令人战栗的兴奋感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奔流。

现在好了,他象宰杀一头不听话的老公牛一样宰了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反抗的下场。快意,如同烈酒般冲刷着他的头脑,让他几乎要哼出声来。

走廊墙壁上的火炬将他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向前方,那影子张牙舞爪,仿佛一个挣脱了束缚的怪物。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生杀予夺、无人敢置喙的绝对权力。这就是他从小渴望的,不是吗?

恐惧。只要让人们恐惧,他们就会服从,就象他们曾经服从他的“父亲”

不,甚至比那更甚。卢斯依靠的是冰冷的算计和世家的威望,而他,拉姆斯,将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将恐惧烙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他推开沉重的橡木门,走进了临冬城的主厅。

大厅里空旷而阴冷。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阴影在角落里层层堆积。

长桌被推到了一边,上面覆盖着灰尘,只有位于大厅尽头的高台,以及高台上那张巨大的、由古老鱼梁木根茎雕琢而成的座椅,被几支牛油蜡烛微弱地照亮着。

那张椅子一史塔克家族的族长座椅,临冬城公爵的像征。在上面秉公执法,罗柏·史塔克曾坐在上面誓师南下,甚至他的父亲卢斯·波顿,在短暂占据此地时,也曾试图模仿那种沉稳威严的姿态坐在上面。

现在,轮到我了。拉姆斯想。

他没有丝毫尤豫,大步踏上高台,转身,沉身坐了下去。

椅背坚硬而冰冷,通过衣料传来一种不属于活物的凉意。它的大小并不完全适合他,似乎是为更魁悟、更沉稳的身躯所设计。

他感觉自己不象一个统治者,更象一个在扮演国王的戏子。椅子扶手上那些被岁月磨砺光滑的木质纹理,无声地诉说着史塔克家族千年的传承,嘲笑他这个以残暴上位的窃居者。

“私生子————”安柏那充满蔑视的声音,看到了周围那些领主们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

不!他猛地收紧手指,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鱼梁木里。我就是公爵!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他对着空荡荡的大厅低声说道,声音在石壁间碰撞、回荡,显得异常孤单,又异常决绝。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这里曾经举行过盛大的宴会,回荡着酒杯碰撞和欢声笑语。史塔克们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接受封臣的宣誓和敬意。

而现在,这里只有寒冷、灰尘和寂静。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他不需要虚伪的敬意,他只需要绝对的服从。

史塔克家族已经成了历史,波顿家族的时代,他拉姆斯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会用铁与血,让北境记住一个新的名字。

他看到旁边小桌上放着一个银质酒杯,里面还有半杯深红色的葡萄酒—一不知是哪个仆人匆忙间遗落在这里的。他一把抓过酒杯,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完全平息内心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空洞和不安。酒精放大了他的兴奋,也放大了潜藏其下的焦虑。

他会如何看待今天的事情?是赞许他的果断,还是斥责他的鲁莽?

不,老家伙回不来了。

那些缺了眼睛的士兵的惨叫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那是真实的。顿已经死了,淹没在亡者的潮水里。

这个念头带来一阵解脱般的狂喜,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深的、他不愿承认的茫然。

一直以来,他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憎恨着,又不由自主地依赖着那份冷酷的权威。如今阴影似乎散去,他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空旷而危险的悬崖边上。

他用力将空酒杯掷在地上,银杯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滚落到阴影里。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未来的计划上。镇压安柏家的残馀,稳住其他家族,对付城外的史坦尼斯————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他来决定。他就是临冬城的大脑和心脏。

然而,就在这时一呜!!!

一声悠长、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号角声,穿透了厚厚的石墙,清淅地传入了大厅。

拉姆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和狂躁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狰狞。这号角声————不是他命令吹响的。不是进攻的号角,也不是预警的号角。这声音他从未听过,但它所带来的不祥预感,却比任何敌人的战吼都要强烈。

脚步声在大厅外急促地响起,由远及近。一个哨兵,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连头盔都戴歪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大厅,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大人!”哨兵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他指着城外的方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拉姆斯的心沉了下去,但他依旧强撑着威严,厉声问道:“说!外面怎么了?!”

哨兵吞咽了一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人!城外————城外来了————史坦尼————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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