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软玉满怀,那一瞬间的触感,短暂却鲜明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让刘易有些失神—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未曾有过。
并非强烈的欲望,而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常人的温存与柔软,与他平日面对的刀剑、
法典和冰冷的算计截然不同。
阿尔迪巴和其他护卫乘坐的船很快划了过来,船浆破开暗沉湖面的声音惊醒了他。阿尔迪巴那张被塞外风霜刻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只是沉默地伸出粗壮的手臂,先将瑟瑟发抖的特蕾妮拉上了船。
女孩的白色修女服完全湿透,紧贴在她年轻的身体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金红色的长发滴着水,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她抱着双臂,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刘易在她之后爬上船,刻意避开了目光接触,只沉声下令:“回去。”
鱼竿没了,船也没了,原本意在放松的垂钓自然无法继续。小小的船队沉默地向赫伦堡返回。刘易站在船头,目光投向远处那座巨大、阴森、如同趴伏在湖畔的巨石怪兽般的城堡。
塔楼高耸,残破的城垛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剪出狰狞的轮廓。这就是他的权力中心,也是他的牢笼。他感觉到身后特蕾妮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探究,但他没有回头。
回到城堡,一股混杂着陈旧石料、烟火和人群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议事厅的方向隐约传来喧哗声,参众两院显然还在为那些永无休止的议题争吵不休。
刘易驻足听了一瞬,眉头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为了培养他最亲密的战友和学生们,今天代表烈日行者委员会听取会议的,是沉稳的约翰和机敏的凯文,没什么好担心的。他需要学会放手。
他没有介入那边的喧嚣,径直穿过守卫森严的内堡信道,回到了位于主塔顶层的私人房间。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房间很大,陈设却极为简朴:一张铺着灰色羊毛毯的巨大床铺,一个堆满卷轴和书籍的书桌,一个燃烧着旺盛火焰的壁炉,以及几张看起来坚硬但结实的木椅。
唯一的装饰或许是墙壁上悬挂的一面金色黎明旗帜,旗帜上的烈日图案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刘易脱下潮湿冰冷的外袍,换上一身干燥舒适的灰色亚麻常服。冰冷的身体逐渐被房间的暖意包裹,他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湖水中带来的慌乱和那片刻的旖旎一同吐出。
他需要平静,需要回到他熟悉的、可控的轨道上。
于是,他拿起一本关于易形者的书,走向壁炉旁那张宽大的扶手椅。
这本书是一百多年前,由学城的博士贝恩德学士写就的关于易形者和森林魔法的专着,羊皮纸的书页已经泛黄发脆,是赫伦堡原主人众多藏书中的一本。
这些古老的知识,比活人简单,比人心易懂。
在壁炉跳跃火光的照射下,刘易身上裹着一条薄毛毯,双脚搭在脚凳上,慢慢翻开书页。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这种熟悉的孤寂感让他感到安心。看来,还是读书更适合自己。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阵轻柔却清淅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请进!”刘易应道,目光并未离开书页。
衣料确实很薄,是多恩常见的轻纱材质,在壁炉的光线下,几乎能隐约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象一朵夜间绽放的紫罗兰。
“你这么穿,不会冷么?”刘易放下书本,抬起头,好奇地问道。赫伦堡的石头墙壁也挡不住湖岸潮冷的寒气,尤其是在这冬日。
特蕾妮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多恩人特有的那种慵懒和坦然:“当然会有点冷。但从多恩出发的时候,我并没预料到北方的冬天如此—严酷。”
她走到壁炉边,伸出双手靠近火焰,纤细的手指在暖光下显得格外白淅,“你知道的,我们那儿阳光灼人,我已经习惯了轻薄的服饰。”
跳动的火光在她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她的金红色头发已经擦干,蓬松地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房间里的烟火气混合在一起。
刘易注意到她裙服的领口开得略低,露出一段光滑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他移开视线,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放在膝盖上。“我会吩附下去,让人给你送几件适合冬季的厚实衣服过来。只是金色黎明的物资一向俭朴,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特蕾妮轻轻摇头,目光扫过刘易身上同样朴素的灰色衣袍,然后自然地坐到刘易身旁的一张椅子上,离他很近。
“我见过金色黎明的战士们,他们穿得象地里翻土的农民,粗布麻衣,毫不起眼。但是我知道,正是这些人,是七国目前最强大的战士,连高庭的骑士团恐怕也难以匹敌。”
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眼神却若有若无地飘向刘易。
“说到衣服—”刘易想起落水的事,语气带着歉意,“真是抱歉,弄脏了你那身漂亮的修女服。”
特蕾妮歪着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种天真烂漫的神气,与她略显妩媚的妆容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
“你真奇怪,光明使者大人。”她浅笑盈盈,“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位落水的女士会不会染上风寒吗?”
刘易有些诧异,微微坐直了身体:“恩?难道你上船之后,没有人对你施放祛病术?”在他看来,这是最基本的处理方式。
“祛病术?”特蕾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当时我吓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可能错过了也不一定。”
她向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与刘易的距离,一股混合着皂角清香和女性特有气息的味道隐隐传来。“或许,尊敬的光明使者大人,你能亲自再对我施展一次?也许你的法术能让我更清淅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看着她面色红润,眼神清亮,呼吸平稳,刘易心里明白,肯定已经有人为她驱除了病患的可能。祛病术不过是一发最低等级的光明法术,任何一位稍有资质的烈日行者都能施展,刘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但面对特蕾妮带着些许恳求和无辜的眼神,他并未点破。他对着特蕾妮微微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而纯粹的亮白色光点。
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轻盈地飞出,环绕着特蕾妮转了一圈,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温暖的光痕,最后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房间昏暗的天花板下。
“这就是光明魔法么?”特蕾妮仰起头,追随着光点的轨迹,脸上流露出怡到好处的惊叹,“是的,这种温暖的感觉—我好象确实体验过。就在我被你的护卫拉上船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冰冷的身体暖和了过来。”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刘易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崇拜的神情,“大人,你说—
象我这样的人,也有可能拥有这样的光明之力吗?”
“如果你愿意真正理解并接受我们的理念,成为我们的同志—当然可以。”刘易的回答带着惯常的审慎,“这不难,但也很难。关键在于内心是否纯粹,信念是否坚定。”
突然间,特蕾妮站起身来。她没有走向门口,而是向前一步,轻盈地跨坐在刘易的腿上。这个动作太过突兀大胆,刘易的身体瞬间僵硬,手中的书差点滑落。
特蕾妮的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温热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惊人的热度。她仰着脸,吐气如兰,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暖昧的沙哑:“我听别人说起过,想要获得真正的力量,需要得到您亲自授予的—光明之种。我想,也许今晚我能拥有这个荣幸—”
刘易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血液似乎都冲向了某个地方。
他能请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重量,能闻到她发丝间诱人的香气。“不是,你误会了—不是这个种子—”
他试图辩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他想要推开她,手臂却象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理智在告诫他危险,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常年禁欲的生活,让他在这种直接的诱惑面前,防御力脆弱得可怜。
特蕾妮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机会。她低下头,用温热的嘴唇封印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0
接着,刘易一番挣扎之后,双手将特蕾妮推开,说道,“够了,小姐。有人在看着呢。”
特蕾妮很疑惑,“谁?”
刘易指指天花板,“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