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联盟的领主们率领着各自的队伍,沿着国王大道豌行进。
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洒在豌前行的军队身上,照亮了各式各样的旗帜和装备不一的士兵。
这支庞大的军队人数参差不齐,有的队伍军容整肃,铠甲闪亮,步伐一致;有的则显得松散凌乱,士兵们的装备简陋,行进间毫无纪律可言。
道路两旁的田野荒芜,偶尔可见被遗弃的农舍,门窗洞开,好象一张被敲碎了牙齿的嘴,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每一个士兵,无论是骑士还是普通的步兵,脸上都带着对财富的渴望。笑容在他们脸上蔓延,眼中闪铄着贪婪的光芒。
神眼联盟的富庶与强大,经过连日来的宣扬和夸大,已经在八千多名士兵中间传播开来,激起了他们对战利品的无限遐想。
士兵们交头接耳,讨论着可能获得的战利品,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如何使用这些想象中的财富。
金色黎明那令人畏惧的光明魔法,在黑瓦德对亨特修士的公开处置后,让西部联盟的土兵们的恐惧大大减弱。
他们相信,只要攻势足够猛烈,光明魔法在大会战中的作用将会非常有限。
另一方面,神眼联盟的财富并非集中在少数领主手中,而是分散在平民之间,这意味着每个士兵都有机会在战争结束后通过掠夺获得属于自己的丰厚战利品。
这两个“事实“相互叠加,极大地鼓舞了西部联盟士兵的斗志。
尤其是赫伦堡一一那里是神眼联盟物资储备的重要据点,守军稀少而物资丰富。
“我们真的要与金色黎明为敌吗,大人?”
会议结束后,“好人”博尼佛闷闷不乐地问道。他的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着剑柄。
“金色黎明对贵族或许严厉,但无论是光明使者还是他手下的烈日行者,都是公正之人。”
“即使他们信仰的不是七神?”培提尔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是的,即使他们信仰的不是真正的七神。”博尼佛爵士坚定地回答。
“不必担心,与金色黎明正面冲突并非明智之举,我心中有数。”
培提尔脑海中浮现出依旧驻扎在月门堡外的四百多名金色黎明士兵,他们军容整齐,纪律严明,就象巨石一样坚硬。
他轻轻拍了拍博尼佛的肩膀,语气缓和:“博尼佛爵士,带上你的人,紧跟在我身后,随时听从我的命令。”
这场战争并非河湾人或谷地人的战争,而培提尔的卫队以及博尼佛的百人圣战团,都曾受过金色黎明的恩惠。
他们不愿将武器对准曾经的朋友,但作为下属,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遵从领主的命令。
于是,西部联军开拔后,他们不得不跟随培提尔,与那些他们看不起的士兵混在一起,向赫伦堡进发。
行军途中,士兵们的议论声、武器的碰撞声以及马蹄的哒哒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而紧张的基调。
道路逐渐变得崎岖,四周的地形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山丘为可能的伏击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第十六天中午,前方开路的斥候突然带回一名浑身是血的同伴。
“大人,前方遭遇袭击!是猎狗的人!”
受伤的斥候气喘吁吁地报告,鲜血从他的额角流下,染红了半张脸。
他的皮甲被撕裂,露出底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多少人?什么装备?”
黑瓦德立刻上前,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急不可耐地厉声问道。
身边的几个骑士也立刻警觉起来,手都不约而同地握住了武器。
“轻甲骑兵,大约一百多人!”
斥候艰难地回答,呼吸急促。“他们从东面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确定是猎狗吗?“泰陀斯伯爵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他仔细检查着受伤斥候的伤口,脸色越发阴沉。
斥候略显迷茫:“他戴着一顶狗型面盔,身材高大::应该就是他。他的剑法狼辣,我们三个兄弟一个照面就被他砍倒了.”
“哼,我早就说过,金色黎明藏污纳垢,那些袭击我们后勤车队的强盗,都是他们的人!”
黑瓦德不等其他人反驳,立刻率领几百名士兵冲了出去。马蹄扬起尘土,士兵们的呐喊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猎狗的战术干分明确:他的轻骑兵们忽聚忽散,时而从侧翼发动突袭,时而假装溃退,引诱追兵深入。
黑瓦德的部队在追击过程中阵型开始散乱,士兵们的体力也在不断消耗。
直到金色黎明占领的小土坡出现在追兵视野中,黑瓦德才意识到中了埋伏。他果断撤回到大部队中,并且下令大军改变行进路线,直扑敌人所在的方向。
号角声在战场上回荡,西部联盟的士兵们开始重新整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很快,西部联盟的大军在山坡下的平地上与金色黎明对峙起来。
土坡上,五个由战车连接而成的巨型车阵赫然立,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每辆战车都高达八英尺,车轮被牢牢固定在地上,车与车之间用铁链相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车壁上开有射击孔,后面隐约可见土兵们忙碌的身影。
西部联盟的领主们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聚集在一起商议战术。
“卡列尔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刘易的乌龟壳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但眼神却十分警剔。
“是的:就是这些战车。凡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蓝波堡城外的惨痛记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用骑兵冲击这样的营垒毫无意义。我们的人甚至无法接近车阵,就会被他们的远程武器消灭。
“具体说说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术。布雷肯伯爵因为添加西部联盟的时间较晚,未能听到卡列尔对蓝波堡一战的总结。
他皱着眉头,显然对这种陌生的防御工事感到困惑。
卡列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当时,我率领骑兵冲锋到对方的营垒前,根本无法突破,就被如雨般的弩箭击溃他们的弓箭手躲在车阵后面,可以毫无顾忌地射击。而我们的箭矢大多被车壁挡住,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我们不能沿用传统的战术,先派重骑兵冲锋再让步兵跟上。这次我们必须让步兵顶在前面,用密集阵型和大盾防御对方的弓箭和弩矢。推进到营垒前后,再用钩锁拉开车阵,冲进去与敌人短兵相接。一旦进入混战,我们就能发挥人数优势。”
五个巨型车阵内的守军大约四千多人。即便进攻过程中会有损耗,九千对四千,西部联盟依然占据人数优势。
经过商议,领主们认为这是最稳妥的战术,于是各自分散,开始按计划排兵布阵。
半小时后,西部联盟的士兵被重新集结成数十个紧密的步兵方阵,缓缓向金色黎明的阵地推进。
士兵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整齐,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移动的城墙。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在阳光下闪看寒光。
弓箭手们跟在方阵后面,箭已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击。
察觉到敌人的意图后,刘易所在的车阵中央缓缓升起一个热气球。
这个奇怪的设备引起西部联军士兵的一阵骚动,许多人指着天空交头接耳。
一名传令兵站在热气球的兜篮中,挥舞令旗。五个车阵面向敌军的一侧纷纷打开缝隙,四十六门光明之剑火炮被推出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集结成密集方阵的敌军。
“那是什么?“培提尔好奇地问道,目光紧盯着热气球和火炮。他站在后方的一个小高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的局势。
“热气球用来侦查敌情的。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黑瓦德冷笑一声,反问道,“培提尔大人,你不准备上前线吗?”
他的语气中的讽刺,就象艾蒙伯爵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培提尔和他的卫队并未参与调兵布阵,而是远远停留在大军后方。
他摇摇头,语气轻松:“我并不擅长指挥作战。瓦德爵士,这一战就全靠你了。”
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些奇怪的火炮,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黑瓦德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亲卫融入集结的步兵中。
啃下这样的硬骨头,仅靠那些怯懦的征召兵是不够的,必须有人用皮鞭和死亡督促他们前进。
于是,包括黑瓦德在内的所有贵族骑兵们从破阵先锋转变为督战队,时刻准备用武力驱赶士兵前进。
西部联军以紧密的阵型缓缓向金色黎明的营垒压迫。
士兵们的盾牌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护墙,长矛如林,在阳光下闪铄着危险的光芒。
出于谨慎,每前进五十步,大军就会停下来射出一波箭雨,试图压制金色黎明的反击。箭矢如飞蝗般射向车阵,大多叮叮当当地打在车壁上,少数越过车壁落入营垒内部。
然而,金色黎明始终沉默不语,仿佛一座空营。箭矢落入营垒中,偶尔激起几声哀豪,但守军依然没有反击。
这种反常的沉默让西部联军的一些士兵开始感到不安,队伍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不过贵族们却不以为意,这很明显是金色黎明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反应。
就在西部联军的指挥官们为金色黎明的沉默暗自欣喜时,只有卡列尔·凡斯伯爵心中充满绝望。
在他看来,金色黎明的士兵就象潜伏的猎豹,耐心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他的目光不再专注于敌军,而是悄悄扫视四周,查找最佳的逃跑路线。他的手心出汗,紧紧握住缰绳,随时准备调转马头。
几次箭雨无果后,西部联军放弃远程压制,准备与金色黎明硬碰硬。在他们看来,这是金色黎明做出的荣誉选择,双方将在一场正面交锋中决出胜负。
号角再次吹响,步兵方阵开始加速前进,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雷鸣般回荡在战场上。
两军距离逐渐缩短至一百五十步。土兵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车阵后方晃动的身影,甚至能够辨认出某些士兵的面容。
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许多年轻士兵的脸色发白,握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斗。
突然,那个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的热气球开始缓缓降落。
在最后一刻,传令兵挥舞起一面特制的令旗。每个车阵内的炮兵指挥官看到信号后,立即下令炮组准备。炮手们迅速完成最后的瞄准调整,点火手将火把凑近引信。
当西部联军行进到最后五十步时,双方士兵已经能清淅看到对方的容貌一一同样凌乱的头发,布满皱纹的皮肤,以及写满志芯的眼神。
一些西部联军的士兵甚至能够看到车阵后方敌人弓箭手拉满弓弦的动作。
“点火!”
炮长们的命令声陆续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点火手将火把伸向炮筒后的引信,火焰燃起,发出嘶嘶的声响。
还没等西部联军前排的士兵反应过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响起,无数尖利的碎石块从炮口中激射而出,瞬间将前方的敌军战土撕成碎片。
第一轮齐射的效果是毁灭性的。西部联军密集的方阵为火炮提供了完美的目标。
碎石和铁片以惊人的速度穿透盾牌和铠甲,带出一蓬蓬血雾。前排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成片地倒下。惨叫声、哀豪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战鼓和号角声。
炮声如同进攻的信号,战车车壁后突然站起无数士兵,他们手中的弓箭和步兵弩倾泻出密集的箭雨。
已经被火炮撕裂阵型的步兵方阵根本无法组织有效防御,瞬间陷入混乱。土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互相践踏,使得伤亡更加惨重。
而一直躲在步兵后方的骑兵们试图趁机冲入金色黎明的营垒。
他们鞭策战马,希望能利用混乱突破防线。然而,就在他们终于接近营垒时,那可怕的钢铁炮筒再次进射出火焰
第二轮炮击比第一轮更加精准。骑兵们的高速冲锋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躲避,人马俱碎的场景随处可见。
战马的悲鸣与士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地狱般的交响乐。那些侥幸冲过炮火封锁的骑兵,又迎面遇上了密集的箭雨和长矛阵。
连续不断的炮火和恐怖的轰鸣声让博尼佛爵士震惊不已。
他望着远方战场上的混乱景象,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武器?我从未见过!
,”
他的手不自觉地划了一个七芒星,脸色苍白如纸。
培提尔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刘易还藏了一些东西。”
他轻声说道。
他曾预料到佛雷家族可能会失败,但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溃败。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此时,西部联军的阵型已彻底崩溃。土兵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完全不顾军官们的呵斥和威胁。
督战队试图阻止溃逃,但却被恐慌的人群冲散。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金色黎明的远程武器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当举着金色七芒星旗帜的骑兵们从金色黎明的车阵后涌出时,培提尔拨转马头,面向后方:“走吧,博尼佛爵士,我们该回奔流城善后去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惬意。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看到了结局。
他轻踢马腹,带着自己的卫队悄然离开战场,将混乱和死亡抛在身后。
博尼佛爵士最后望了一眼战场,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然后调转马头,紧随培提尔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丘之后,远离了这片血腥的杀戮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