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忝都御史这个位置的官员,审问皇亲贵胄早已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官眷更是数不胜数,算是见过太多嘴硬的犯人了。
但像程容珈这样,从始至终都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妇人,还真是有点少见。
这让他想要质问下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另外找一个切入点。
“那你与昌华郡主交好,和已故的郡马魏霍也熟识了?”
听到这个程容珈更是皱眉,反问道:“不知大人所说的熟识是指什么,但臣妇的确与郡主殿下交好,所以对魏郡马也见过数面。
郡主宽厚,时常召我入郡主府叙话,郡马在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回不等程容珈说完,王御史身旁的一个官员就狠狠拍了一巴掌桌案,显然对程容珈一介妇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程氏,你少在这避重就轻的胡搅蛮缠,那魏家帮你在西南销赃卖赃也是正常?”
徐家现在也算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看在徐镇的面子上,他们不会轻易撕破脸,但现在,他们既然都敢来到玉颜阁里查抄了,肯定就是掌握了证据的。
就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小妇人还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看程容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官员手一扬,一旁那几个被蒙住头的伙计一下被揭开了头套,压着跪在大堂中。
这回程容珈算是看清楚人了,的确有几个眼熟的面孔,正是之前帮她从西南运送货物的行商,还有些看着不太有记忆的人,但敢肯定的是,的确和玉颜阁有关系。
为首的那几个伙计看到程容珈就张口求饶,“东家,救我们啊,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是啊,您做了什么事就尽快认了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是真的不想被抓啊。”
“御史大人,就是这个妇人让我们去西南运送镇南王出售的布匹的,当时我们从云州库房里亲眼所见,都是那群叛军的家底——”
几个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看到程容珈就拼了命地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直到此时程容珈才算是摸清楚了一点情况,原来自己这是被陷害了啊。
镇南王搜刮西南多年,起事之前当然是要把库房里的各种民脂民膏转卖出去,其中有些布匹和药材,就被自己买到了。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只是民间正常的做生意也就算了,但偏偏这其中处处蹊跷,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是在镇南王谋反之后资敌了。
不然为何不用上京商行的布匹和药材,转而千里迢迢去动荡的西南采购,还有为何在其他地方都因为开战而中断进货后,自己还原价甚至高价收购了来自西南的东西。
有了这些疑点,加上这几个人胡言乱语的一番攀扯,自己的行为就被朝廷盯上了,也不足为奇。
“你们几个休要胡乱攀扯,我们商铺的东西来历都是清清白白的,根本不可能和什么反贼有关。
少夫人看你们可怜每次给的价钱都极高,对你们不薄,现在你们却在这里信口雌黄,小心天打雷劈!”
听着这些污蔑,芸姑气得大骂,都怪她没有好好考察,选了这样有问题的人来押送货物,现在给程容珈惹火上身,还是这么大的事,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