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下败将怎么跑来了?还带着那么多人,又打算重现那时的闹剧吗?”
瓦西里皱眉说道,手则在不知不觉间搭上了剑柄
他与失列门可没有什么话说,有也是用刀剑说话。而且见眼前姿态,失列门怕是根本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于是,瓦西里不由自主把疑问与审视的眼光投向阔阔真,想要阔阔真解释一二面前景象。
“怎么?看到我那么受欢迎,你嫉妒了?”
阔阔真看向失列门眼神里先是出现无奈,接着是不满,随后就再起笑起,对瓦西里打趣道。
“这家伙就是坨粘上了就摆不脱的屎,还能怎么回事,自从对术赤兀鲁斯大获全胜后,他就又耀武扬威起来了,以为具有天大的魅力。所以就一直骚扰我,连夫妻不能当当情人也好的话都说了,然后就被我骗到无人的街巷里吹了一晚上冷风。”
阔阔真的话让瓦西里眉头一挑,他这妻子,还是那么爱玩。
不过,与此同时,他还没来由的产生不满。虽说阔阔真是戏弄了失列门,但这件事就是让瓦西里不爽。
“以后再出这类事,就告诉我,就是再远,我也会第一时间赶到,我来收拾这种人。”
瓦西里一边说着,一边让马身超过阔阔真,把妻子屏蔽到身后。
而阔阔真见此,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这是她最喜欢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那你可得弄得有趣一点,我最喜欢看人狼狈不堪的模样。”
阔阔真恶意满满的语调响起,瓦西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阔阔真是在做什么:
她怕是故意如此,就为看自己的反应。
毕竟,他的妻子可不是遵守礼教的传统妻子,而是一位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商场上博弈的女强人,在两者的关系中,她也更喜欢表现强势。
但好在阔阔真虽如此行事,却从未越轨,她很清楚自己与瓦西里的关系,更清楚行事的边界,两人至今斗没在权力相关的事宜上出过矛盾,阔阔真也从来都表现得很可靠。
所以,阔阔真的姿态也让瓦西里悬着的心落下不少,看她尽在掌握的模样,肯定是做准备了的。
瓦西里与阔阔真的亲密接触,都被率队前来的失列门看在眼里。这使得这位年轻的蒙古贵胄脸上情绪越发复杂,一种落败感也突然从心中涌出。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比那个罗斯人强那么多,阔阔真却喜欢到处钻营都罗斯人,而非他这等蒙古贵胄,明明他们之间才是最合适的。
阔阔真还那么排斥他。这个想法让失列门感到苦涩,为什么阔阔真就是不愿意配合他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为了她才做下那些事呢?作为昔日伊朗军政府首脑之子,阔阔真那点产业根本没法和他家比,自己未来收缴她的产业也不过是按照传统行事。
但是,那不重要了。失列门想到,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这是在他的地盘,一定可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压下了情绪。
“阔阔真大人,我想这位就是那个瓦西里了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北方而来的罗斯佣兵。”失列门说话时,他的双眼越过了瓦西里,直直盯着阔阔真,“我还以为是个何等英武的勇士,现在一看,不就是哈拉和林那些奴隶的同族吗?你选择这种人作为丈夫,真是太不明智了。”
“他那点战功也不值一提,我曾斩将五员,拔旗帜十三杆,蔑儿乞的杂种大汗都在我的刀兵面前逃跑。而这个所谓瓦西里不过是仗着阿八哈殿下的势力,才打败了埃及的杂种奴隶,还是用了种种阴谋诡计,终究只是个外族奴隶罢了,我才是你应该选择的丈夫。不过没关系,你毕竟是个女人,女人是容易犯错的,我现在就是帮你来纠正这个错误。”
似乎是为了验证话语,失列门身后的蒙古人不约而同的把手搭在武器上,一副随时厮杀的姿态,这也让瓦西里一方的卫兵们更是严阵以待。
瓦西里看了失列门一眼,在他的眼中,这个蒙古贵胄着实不知所谓,居然真的是来和他争风吃醋的。
虽然看他身后的人马,还打算砍掉自己的脑袋。不过看阔阔真还是那么稳重是姿态,也用不着担忧什么。
于是,瓦西里把疑惑的眼光投向阔阔真,指向他现在更在意的问题:这人怎么回事?
“这家伙就是个一厢情愿的蠢货,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就急病乱投医的投奔了那小得可怜的脑子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对象,全然不顾左翼长辈们根本不看好没跟脚家伙的事实。”
阔阔真的声音不大,但清淅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失列门面色阴沉到极点,但令瓦西里意外的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招呼来身旁的部下,正要吩咐什么。
“失列门。”瓦西里想到阔阔真的话语,目的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怎么,是要用强了吗?还记得你上次做这种事时,被我怎么收拾的吗?我当时可以缴获了不少名贵玩意,它们应该是你的吧,你有时间来我营地一趟,我都还给你,免得你接下来又损失一套还得花钱去买。”
瓦西里的话即刻让失列门投来仇恨的自光,脸庞也出现不自然的红色,被瓦西里追得狼狈逃跑的经历,可是极其糟糕的,“罗斯人,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有胆就和我在这里真刀真枪的拼,决定谁能做阔阔真的丈夫!”
“闭嘴,你这蠢货。”阔阔真突然策马与瓦西里并肩,“我从来都不是被争抢的物品,我选择的是瓦西里,不是你。”
阔阔真话音刚落,就举起骑弓,对准失列门的脑袋。瓦西里注意到,她手掌上还同时吊着两支箭,当弦上那根射出,下一根即刻便会搭在弓上。
瓦西里与失列门都是见识过阔阔真箭术的,这位蒙古贵女的箭矢不仅快速,还极其准确。
在这种距离,阔阔真是完全能够射穿失列门的脑袋。
只不过,失列门毕竟不能以常理判断。
“女人就是应该从属于男人,阔阔真大人,你所做的事全是男人应该做的。
我已经听说叙利亚发生的事,罗斯人居然还让你在战场上厮杀,你真的要选择这种没法保护你的男人吗?阔阔真,就过来吧,反正你们之间也没有孩子,我不介意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哦豁,这蠢货。
瓦西里看着失列门,眼神中出现了怜悯。
满口都是踩在阔阔真雷点上的弱智话语,而且接下来说什么不好,还说阔阔真最在意的事。
这可都成阔阔真的心病了。
正如瓦西里所想,失列门话语落下,箭矢就划破了脸庞。
“下一次,我会直接射穿你的头。”
阔阔真再次说道,而话语里的冷意让瓦西里感觉如坠冰窖。
失列门的神色发生剧变,他抹着脸上的鲜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阔阔真居然真的为了一个罗斯人射伤他?
这让失列门失去了理智,“都给我动起来!阔阔真大人,既然你不愿意好好谈,我就用不那么体面的方式来结束这个错误吧。”
“大人,真的要如此吗?这可是在大不里士————”
“闭嘴,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杀光你全家!”
失列门的威胁让劝说的部下闭嘴,瓦西里则又给了阔阔真担忧的眼神:
你真的确定这没问题?
而阔阔真只是嘴角挂上自信的微笑。
好象是为了回应这个笑容,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一片烟尘扬起,失列门的部下见此,都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这支新队伍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到来了正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
瓦西里看着突然赶来的骑兵,发现甲胄上有着浓厚的波斯特殊,尖顶盔上有花瓣状的突起,看起来象是某位波斯领主的部下。
“失列门,你可真是会找麻烦。”在波斯骑兵的簇拥下,一个穿着波斯式繁杂服饰的身影走出,“这里可是大不里士,你是真不怕被收拾吗?”
瓦西里审视着这位领袖,其双眼说明了蒙古人的身份,但是那身波斯服饰又让瓦西里很是看不懂,他印象里蒙古人可不怎么穿这种本地风格的信息。服饰很是华丽,上绣鲜艳的红花,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让瓦西里想到志费尼。
塞尔柱人。瓦西里脑海突然浮现这个概念,他见过波斯化的游牧者的绘画,就是这种风格。
“这是我另一个堂兄帖古迭尔。”阔阔真解释起新至之人的身份,“他管着大不里士的波斯城防军,我在出发时就想到失列门可能来找麻烦,就先行通知他了。大不里士及其周边治安都是由他维护。我告诉他之后,以前他可以装傻,但是这次不行。”
“波斯佬,你在这里可不够格。”看清是帖古迭尔,失列门原本的惊慌立即消散,接着是肉眼可见的不屑,“你以为就凭你身后那群波斯废物,就能够阻止我吗?”
“波斯佬”显然是对这位大汗之子的蔑称,但帖古迭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浮现烦恼之色。
“我是在救你,你这蠢货。我知道你们左翼的人都是满脑子肌肉的傻子,但你这次的所作所为是真的离谱。你即便成功了,难道就可以过关?而且这次也是你恣意妄为吧,我那个兄弟的态度你就没想过?更没想过这会让他陷入多尴尬的境地?还是说这就是他指使的?要是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要是不是,你就赶快走吧,我可以当这里无事发生,身后这两位我想应该都没有意见的。”
“你别在这里扯淡。”失列门根本不吃他这套,“我做事用不着你这个波斯佬”说什么,老老实实滚去大不里士去抱你的波斯男宠吧。”
对此,帖古迭尔发出了沉重的叹息,与失列门唇枪舌剑起来。
“这人————真的靠谱吗?”
瓦西里再次对阔阔真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从面前之人的话语中,他明确感受到两不得罪的意思,他只想解决这场潜在的冲突。
而且,此人还非常弱势,面对失列门如此直接的侮辱,却依旧表现得到那么————不象是大汗的儿子。
“他也只是来拖延时间的。”阔阔真语气中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烦,几次看向大不里士方向,“给真正来解决这破事的人争取时间,而且,他的确是中立的,但是对面那蠢货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遮挡。”
于是,瓦西里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着局势发展。
失列门正如他所想的,对帖古迭尔的话语继续表现强烈反感,反击着帖古迭尔,想要这位大汗之子让开,甚至都威胁起来。
但帖古迭尔依旧不为所动,挡在失列门大军的前进道路上,失列门一时也无胆做什么。而且随着更多波斯士兵源源不断到来,帖古迭尔的底气也肉眼可见的越发充足。
已经安全了。瓦西里告诉自己,失列门既然没在第一时间和帖古迭尔冲突,那就代表他已经没了这个胆子,此刻延续的对峙只是因为拉不下面子。
但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该死的一切呢?瓦西里无声询问,心中涌起烦躁。来到大不里士前是那么顺利,此刻却突然冒出这个搅局者,把他堵在这里动弹不得。
是不是要直接宰了他呢————这个想法浮现在瓦西里脑海,使得他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杀掉失列门带来的政治后果,他还是难以确认。毕竟失列门的背后,是连大汗都必须认真对待的左翼。
不过,解开瓦西里如今困境的钥匙,也很快到达了。
当又一片烟尘从远方出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为正在赶来的队伍所属何方而思索。
但随着烟尘渐渐散去,看清那支队伍的率领者,瓦西里的心也瞬间放下。
因那不是别人,正是汗国的继承人阿八哈。
而且,他的身后还带着一大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