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沉凡尘推开家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舅舅,舅妈,我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舅妈李淑珍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凡尘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但今天,这声音里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沉凡尘换好鞋,目光扫过客厅,发现异常安静。
平时这个点,舅舅岳平应该已经下班回家,要么在看那台老旧的电视播放的新闻,要么就是在擦拭他那套很少有机会穿的旧式防护服。
“舅舅呢?又加班了?”沉凡尘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随口问道。
舅舅在的那个小加工厂,加班是常事,但最近似乎格外频繁。
厨房里的声响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舅妈李淑珍端着一盘青菜走出来。她将菜放在桌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眼神有些闪铄。
“凡尘啊…”舅妈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深吸了一口气。
回忆着岳平不让告诉这俩孩子,说这俩孩子毕竟都在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但凡尘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早晚也会看出来,而且凡尘也快成年了,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告诉沉凡尘。
“你舅舅他…他昨天下午就走了。他…他没加班,他是…跟以前的工友组了队,一起去…去前线补给基地了。”
“前线补给基地?”沉凡尘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去那里干什么?舅舅又不是武者…”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了,一个不详的预感涌现。
前线补给基地,那是紧靠着空间裂缝战场后方最近的人类据点,负责向前线武者输送物资,并…处理战场后续。
舅妈低下头,声音更低了:“是…是去那边找活干了。那边现在招后方协勤,主要是…主要是搬运清理战场运下来的…妖兽尸体。说是工资高,比在厂里强多了…而且…”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而且你舅舅说,那边消息灵通,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一点关于你爸妈的…消息呢?”
妖兽尸体搬运清理?!
沉凡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脏骤然收紧。
他文化课成绩优良,尤其是妖兽学和战场常识方面,他清楚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根本不是什么“后方协勤”!
那是极其危险的工作!那些从空间裂缝出来的妖兽,尸体上可能残留着剧毒的血液、腐蚀性的分泌物、未熄的诡异能量、甚至可能携带未知的寄生虫或病毒!
即便有着最安全的防护,可意外也随时可能发生!
每年死在后勤搬运岗位上的人,远比公众知道的要多得多!
舅舅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连准武者都不是!他去做这个,根本就是在拿命换钱!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
答案却是那么显而易见。
是为了钱!是为了这个家!是为了沉凡尘和沉清雨的前程!是为了撑起这个清贫却温暖的家!
舅舅和舅妈,他们从小都把自己和妹妹当作亲生子女看待!
他们默默承担着一切,从未有过怨言,甚至上次拿出那三千块,恐怕已经是他们省吃俭用很久的积蓄了!
而现在,舅舅竟然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不惜跑去那危险的前线后方!
沉凡尘张了张嘴,喉咙却象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舅妈那强颜欢笑却掩不住红肿的眼框,所有的话都哽在了胸口。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让舅妈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睛,双手死死攥紧,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掌心,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决堤的情绪。
“凡尘…”舅妈担忧地走近一步,“你别担心,你舅舅他们只是在最后方,很安全的…他说了,等过段时间就回来…你好好练武,好好考试…”
“恩…”沉凡尘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极其干涩的音节,他怕一开口就会暴露声音里的颤斗。
他重重点了点头,依旧低着头,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了自己的房间,“我…我先回房放东西。”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客厅里那令人心碎的担忧和饭菜的香气。
沉凡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微微颤斗着,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无声地滑过他那刻满坚毅的脸庞,一滴滴砸落在地板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不是为自己的辛苦而哭,而是为了那份沉甸甸的、无声的、甚至不惜用生命去换取的爱与责任。
舅舅那沉默寡言却宽厚的背影,舅妈那温柔坚韧的眼神,妹妹那充满信赖的笑容…这个家,就是他全部的世界,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温暖。
可如今,这份温暖的一部分,却为了给他铺设前路,毅然走进了危险的风暴边缘。
无力感正在无情的吞噬着他的内心。
如果…如果自已更强一些!获得更多学校的资源和支持!如果自已能赚到更多的钱!舅舅又何须冒此奇险!
变强!必须变得更强!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和迫切!
不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前途和梦想,更是为了能扛起这个家,为了能让舅舅舅妈不再为他操心劳累,为了能让他们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看着窗外,月色映照着他泪痕未干却异常坚毅的脸庞。
他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伤、愧疚、无力都狠狠压入心底最深处,转化为更加磅礴、更加疯狂的修炼动力。
意识深处,那淡蓝色的面板无声浮现,上面的每一个数字,此刻都承载了远超从前的重量。
【气血值:130卡】
他沉默地走到书桌前,看着抽屉里那封舅舅塞给他的信封。
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境界!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