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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谁是龙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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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珏身边忽然多了个相貌英挺,身材高大的侍卫。一入府不经过任何考验,就被王爷重用,真是前所未有。加上独孤珏一向是朝野关注的焦点,所以这个叫蒋大海的侍卫的身份自然也引发了众多猜测。

酒楼里众多食客也在高声谈论着这件事。

有个老头喝得醉醺醺的,大声笑着:“哎呀,要我说,这肯定是珏王爷新养的相好。之前他多喜欢那个小厮啊,被孙将军撞破也不惜继续养着他。后来那小厮死了,珏王爷肯定伤心死了。空虚寂寞冷啊…..他必须得找个新人来填补空缺,是不是?”

旁边的年轻人摇头摆手:“不不不,你别看珏王爷男生女相,其实性子刚烈,我觉得吧,这个是他找来专门对付初王爷的武林高手。毕竟初王爷的功夫比珏王爷要高上不止一点点。”

“珏王爷的口味莫非变了,跟驸马爷一样喜欢这样高大威猛的了?”

这些人说得越来越离谱,实在是不堪入耳。

有人在喧闹声中一拍桌子,叫了一声:“你们休要胡说!那个侍卫是王妃的老乡,跟木霖小姐订了娃娃亲,来京城找木小姐。王爷说他是个白身,配不上木小姐,又怕直接拒绝别人说闲话,就留他在王府做事,考验一下他。”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认得他是珏王爷府的杂役,忙追问:“呦,照你这意思,要是这人能让珏王爷满意,就能娶木小姐?”

“你也说了,要让王爷满意才行啊。”因为独孤珏一再禁止下人出去谈论府中的事情,所以这个人大概是怕自己说多错多,匆匆抛下这一句就走了。

食客们立刻炸开了锅:“哎呀,不知道是谁家烧了高香,真是一步登天啊。”

“那臭小子运气太好。”

方才那两个说话的食客,却扔了一块碎银在桌上,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走了。

走到无人处,年轻那个才问年长者:“怎么样,大叔放心了?”

年长者拱手点头:“放心了,多谢公子为元瀚筹谋,我也再没有牵挂了。”

听二人的声音竟然是裴千里和蒋大头。

原来裴千里知道独孤信肯定会在边关设置关卡画像抓他,所以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潜回到京城。其实他们进城的时候,跟独孤信一行人擦肩而过。只是独孤珏和独孤信都忙着赶去桃花坞,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避过这个风头再走,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蒋元瀚无恙。如今听到独孤珏堂而皇之把蒋元瀚列为近身侍卫,知道独孤珏已经同意了裴千里向他提的要求。也不枉他们两这几日在酒楼故意散布那些流言来逼的独孤珏表明态度。

为了蒋元瀚,裴千里还不惜望自己脸上抹黑,真是用心良苦。

蒋大头催促:“如今这件事定了,我们也不要再逗留了,快离开吧。”

“嗯。”裴千里点头。

独孤信急火攻心一下没想到裴千里敢回头。可是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很快就会察觉这个漏洞,全城搜捕裴千里。

所以他们要尽快离开。

不出裴千里所料,独孤信已经想到这一点,准备发布在京城里搜寻裴千里的告示。只是受命去拟制的官员刚走,崔常安就来宫门外求见。

此时已快到关宫门的时间,崔常安有什么要紧的公务都等不到明天早朝再来禀报?

独孤信皱眉想了一会,便让太监带崔常安上来了。

崔常安一进来就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独孤信越发惊讶:“爱卿今日是怎么了?”他对崔常安还是有几分真情的。一来他是崔常乐的哥哥,二来当年他能夺得皇位也多亏了崔常安。这些年崔常安不但从不居功自傲,还为了满足崔常乐的心愿,全家带着皇子在苦寒的北关待了二十年。所以他对崔家除了感激还有几分愧疚。

“微臣今夜特地来向皇上请罪。”崔常安匍匐在地上。

“爱卿,不妨站起来慢慢说。”独孤信让太监搬了个椅子给崔常安。

崔常安却不肯起来。

独孤信叫人关上了门,问:“说吧,到底什么事?”

崔常安依旧保持着最谦卑的姿势低声说:“臣有罪,有一件事因为无法确定,所以一直瞒着皇上。”

崔常安很少这样绕弯子,让独孤信有些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事?有话直说!”

崔常安这才说:“已故的崔娘娘似乎曾经找聚宝阁的裴掌柜请人为她做了一个血亲盒。”

独孤信呆了呆,才问:“什么血亲盒?作什么用的。”

见独孤信完全不知情,崔常安心中的忐忑反而淡了许多,回答:“可以滴血验明身份的盒子。”

独孤信眉头越发皱紧了:“验明谁的身份?”

“三皇子。”

独孤信沉默了许久才说:“现在那个盒子呢?”如果盒子在独孤初身边,崔常安根本就不需要跟他说这件事。

“微臣不知。当年孩子抱出宫时,盒子并不在孩子身边。”崔常安的身子伏得越发低。其实他也把不准独孤信知道血亲盒会是什么反应。只是方才他在宫中安插的人传出消息说独孤信要在城里搜裴千里,害怕这一次独孤信真的把裴千里弄死了,才不得不冒险提醒独孤信。

独孤信又沉默了下来。崔常乐竟然还做了个血亲盒。他能理解崔常乐,她是害怕多年后孩子回到身边时,不能确定孩子的身份。只是崔常乐为什么要瞒着他?

脑海里忽然出现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裴千里不仅仅是眼神,就连眼睛的形状和神韵都跟崔常乐一模一样。

“你说,当年常乐为什么一定要把孩子送出宫?”独孤信喃喃地说,脸上中透出浓浓的哀伤和思念。

“臣不知。”

“朕以为她只是害怕孩子留在宫里会被人伤害,或者她受不了外界的关于她的流言才要违背常理让孩子离开她。”独孤信失神地望向门外渐浓的黑夜。

“皇上不必自责。”崔常安直起身子。

“朕是有了江山。朕以为有了天下,就可以让她不受委屈,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却发现,朕的后宫只会让她更痛苦。这些年朕一直觉得是朕逼死了她。朕甚至觉得,她并不爱朕。”

“常乐心中自然之友皇上。只是她那个性,太喜欢自由,受不了任何束缚。”崔常安皱眉轻轻叹息。

“朕现在觉得,她要坚持把孩子送出宫,莫非是不想孩子跟朕一样在杀戮中过一生?或者觉得她的孩子不适合这样残酷的夺嫡之战?”

崔常安也想得出了神,忘了回答: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妹妹在想什么。独孤信说的这些,他都曾经想到过,却觉得都不是答案。

“只是她为什么就不相信朕?如果是她的孩子,朕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根本不存在兄弟之争,朕会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她为什么不多陪朕几年,让朕证明给她看?”

独孤信的声音有些抖,惊醒了沉思的崔常安。他眨了眨眼重新匍伏下去:“皇上莫伤心,皇上对她如此宠爱,她应该已经很满足了。”

独孤信垂下眼,掩饰着眼里的湿润,扬声叫了一句:“来人。”

立刻有太监推门进来垂手立着。

独孤信淡淡地说:“传旨,下去,把搜捕缉拿裴千里三人的通告全部撤了。”

太监应了忙下去办了。

崔常安松了一口气。

独孤信若有所思地问崔常安:“爱卿觉得孩子抱出宫的过程中有没有可能被人换了?”

崔常安心里一惊,摇头:“绝对不会,臣亲手从娘娘手里接过皇子然后带回家。”

“那为什么朕总觉得那个裴千里跟朕有关系。难道是在青山寺被换了。”独孤信又说。

崔常安忙说:“青山寺里的时候,臣也不曾让皇子离开臣的视线半步。”

独孤信不出声了:难道崔常乐给崔常安的就不是皇子?如果裴千里是崔常乐的孩子,那裴存善做的一切就都有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裴存善对崔常乐的感情非同一般。

独孤信和崔常安不知道,其实他们正在研究讨论的裴千里此时就在宫里,而且就在崔常乐的寝宫里坐着。

“我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好久都不会来看你了。”裴千里带来了老太监最喜欢吃的点翠阁的红烧猪蹄。

老太监满意地戳起那炖得烂烂的,晶莹剔透的猪蹄,问:“你打算去哪里?”

“南国,帮人了个心愿。”

“南国的话,我也有几个熟人,有朝中要员,也有商中大贾。你带这个,到时候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他们。”老太监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上。

裴千里笑嘻嘻地收了玉佩,问:“你如何会在南国人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你知道三十多年前南国北国爆发过一场大战?”

“知道。”

那场战打了快两年。最后两边都精疲力竭才停战。

“其实皇上登基后,也想过要打南国,可惜一直没钱,而且西边和北边边疆也不安定,再对南国动手就是腹背受敌。皇上刚登基的时候让百姓吃饱饭都焦头烂额,这些年丰收了,总算是缓过劲来了,也算是国泰民安,却还是没足够的钱打仗。”

裴千里听明白了:难怪独孤信这么执着的要找裴掌柜留下的财富,原来是为了筹军费。独孤信为了收集情报为北国打南国做准备,向派去南国了探子。这些探子在南国潜伏下来。只是他们一去就是二十年,北国都没能跟南国再打起来。去的人却在这段时间里都混出了名堂。

“说完了就赶紧走吧,等下侍卫来巡逻就不好出去了。”老太监擦了擦嘴巴。

裴千里却不急着走:“我今日来其实有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老太监用眼睛斜乜着裴千里,“老奴就说你没那么好,忽然还会给老奴带吃的来。”

裴千里涎着脸说:“之前独孤珏的金簪被人从里面把藏着的东西取出来了。你知道里面的东西去哪儿了吗?”他知道老太监远比看上去要厉害,或许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老太监淡淡回答:“知道,皇上叫暗卫去取回来的,皇上不想留个把柄在自己儿子手里,也不想硬取把父子关系闹僵。”

宫中的规矩,暗卫只对皇上负责。为了防止人要挟暗卫谋害皇上,暗卫白日里的身份只有暗卫头领才知道。暗卫统领的身份,就连皇上也不知道。皇上只有在登基后,暗卫头领才会在无人时出现,向新皇表忠心。新一任暗卫统领都是在旧统领死前或者退役前被前任悄悄任命,凭统领玉佩号令暗卫。

所以听了老太监的话,裴千里心里疑窦丛生:既然这件事是暗卫做的,老太监是如何知道的?

老太监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满脸狐疑的裴千里。

裴千里忽然恍然大悟:老太监就是暗卫的统领。暗卫暗中监视宫中、京城,乃至北国和其他邻国发生的一切,像一张隐形的网,无声无息地铺满一切角落。

既然老太监是暗卫统领,那日太子攻打独孤珏王爷府,老太监应该很快就得知,却只是暗中观察,按兵不动,也不通知独孤信。那日听说程海棠射空箭入寝宫通知独孤信外面的异动,裴千里还十分欣慰,说程海棠真的成熟了,顾全大局,临危不乱还又几分急智。

现在知道老太监身份,他才意识到,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参与,逼得老太监不得不透露消息独孤信。不然,程海棠的箭,也会被暗卫悄悄收起来。这也是之前谁也送不进消息的主要原因。

把控朝政和后宫的,不是掌握兵权那个,也不是掌握朝政的人,而是掌握暗卫的人。因为他可以决定什么事情可以让皇上知道,什么事情不可以让皇上知道。

比如赵显宗的空盖红契和贪污军饷,在压这么久之后被揭发出来,不是裴千里和独孤初手段高明,而是那一群人让老太监不舒服了。也或者是因为裴千里不惜冒生命危险要促成独孤初和程海棠,让老太监不忍他白白受这些苦,所以就伸手帮了一下。

那么红烟楼,点翠阁,还有韩冷香的身份这是事情呢?老太监肯定也知道。那他知不知道卷轴上真正要说的话呢?

裴千里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瞪着老太监。

老太监放了筷子,擦着手嗤笑了一声:“看把你吓得。老奴虽消息灵通,却也不是什么都管。有些事妨碍不到老奴,老奴便当不知道。再说,老奴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有什么好怕的。?”

裴千里松了一口气,点头干笑:“也是。”老奴要是想害他,都不用自己动手。

他心中有无数疑惑,其实只要一个问题就能解决:“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暗卫统领的?”

“光元八年前后。”老太监似是洞悉裴千里的心思,似笑非笑回答。

光元八年,就是独孤信登基之前六年左右。那时候独孤信的大哥,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刚刚暴毙,储君之位空置。

也就是说之后的一切都在老太监掌控之下了。

难怪当年崔常乐敢用强盗入宫这个办法瞒天过海,送孩子出宫。因为老太监可以命令暗卫监视宫中一切,确保所有事情按照计划实施,比如强盗进出宫的路径和强盗在宫里能到的地方。一旦强盗超出他预设的范围就会被暗卫悄悄杀死。强盗们出了宫之后一哄而散,也不知道其实有同伙已经无声无息命丧皇宫。

若不是崔常乐央求老太监帮助独孤信,独孤信怕是也不可能安然入主东宫,这么快就稳定了朝政。世人皆说崔常乐是祸水,却不知道她暗地里为独孤信做了多少。

到此为止,他已经不需要怀疑母亲对独孤信的真心了。

只是独孤信知不知道呢?

还有,老太监目睹了独孤信在后宫里跟崔常乐的一切。

他如何看着独孤信把当时还是先皇侍女的崔常乐给……他为什呢不伸手相助?他不是说自己对崔常乐有多喜欢吗?

老太监垂眼躲过裴千里探究的眼神,问:“你问那金簪里的东西干什么用?”

裴千里眨了眨眼,有些紧张地问。“你把它销毁了吗?”

“没有。”老太监起身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裴千里面前,“你花了那么久时间才找到,老奴怕你以后要用就留下来了。”

原来老太监从那时就已经在暗暗关注他,裴千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察觉到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裴千里下意识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盒子就要扔过去,却被老太监一把捉住了手腕:“莫激动,是老奴的人。”

裴千里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坐下了:自从那日被扔过乱尸堆之后,他就变得很敏感,一戳就爆。

“什么事?”老太监淡淡地问。

那黑影说:“皇上知道血亲盒的事情了,叫您去查血亲盒在哪里。”

老太监点头:“知道了,你继续去值守吧。”

黑影又忽然消失了。

原来独孤信不知道老太监就是暗卫统领。不然他不需要暗卫来传信,亲自给老太监下令就行了。

“老奴要去见皇上了。”老太监站起来。

裴千里点头:“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你知道裴掌柜到底是什么人吗?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宝?”

老太监笑了笑:“老奴哪里知道这些,老奴不过是宫里一个孤陋寡闻的糟老头子。”

“这个呢?”裴千里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怎么处置?”

老太监说:“送给你了,当是你给我送来红烧猪蹄的回礼。你爱怎么打发怎么打发,扔了也无所谓。”

独孤初也听说了独孤信在找血亲盒的事情,十分紧张。最好的办法,是找到血亲盒,然后仿制一个一模一样却是用他的血来打开的血亲盒。

可是原来那个血亲盒在裴千里手里,裴千里死了,血亲盒也不知下落,如何仿制?

所以,他再着急也没有用。

今日独孤信组织皇子和朝中武将秋猎,独孤初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次围猎没有了废太子,没有了裴千里、秦家朗和孙承武,比上一次明显清冷了许多。

其他武将也是为了让独孤信开心来点卯应付。所以,整个围猎只有独孤信是真有兴致。

独孤初在独孤信下令分散开来各自狩猎之后,便找了个偏僻处坐了下来。

远处热闹非凡,侍卫们吹着号角和大声呼喝声,把鹿群赶到到空地上好让独孤信狩猎。

独孤初连张弓的兴趣都没有,亲兵们也识趣地保持沉默围成圈面朝外警戒。

一只肥大的兔子一瘸一拐从远处跑来,背上还插着一支箭。只是那支兔子的肚子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独孤初眯起眼来盯着那只兔子,淡淡地说:“把它抓过来。”

立刻有几个亲兵扑上去,按住兔子,提了送到独孤初面前。

独孤初这才看清楚,那兔子肚子下原来挂着个小包袱。

他的心狂跳起来,将那包袱解了放在袖袋里,吩咐亲兵道:“这件事,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亲兵们忙应了。

想知道包袱里的东西是什么,独孤初更无心狩猎,随随便便又打了几只野鸡,便交了差。

散了围猎,独孤初按耐住性子慢慢走回家,等到无人处便快步进了房中,反锁门,打开包袱。

一个精致的巴掌大的盒子出现在手中。

血亲盒?莫非这就是血亲盒?

独孤初的心狂跳起来,咬破手指,用带着血的颤抖手指碰了碰那盒子。

盒子立刻就弹开了,露出一张纸。

纸上写着:“这是老大生前让我交给你的。”

独孤初满心失望,他还以为是裴千里还活着,可惜这歪歪扭扭的字分明是蒋元瀚的。

裴千里把血亲盒改造成了用独孤初的血打开的模式,是为了让他能名正言顺,再无顾忌地以独孤信儿子的身份活下去。

独孤初闭上眼攥紧了血亲盒,俯下身,许久才发出压抑的低吼声:“裴千里,你这个混蛋。你倒是给我活过来啊。”

其实独孤珏也收到了一份礼物,也是一个小盒子。

不过那盒子不是狩猎场上得到的,而是是小白仙叼回来的。

独孤珏有些莫名其妙:裴千里走都走了,还有谁能驱使小白仙送东西?

盒子里装着一截发黑的指骨。

独孤珏惊讶得微微张嘴,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珍藏了多年最后被人偷走的李妃遗骨。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写着:“这是给你收留蒋元瀚的谢礼。”

独孤珏红了眼眶,喃喃地说:“蠢货,你还在京城啊,还不跑?”

小白仙闪着翅膀:“保重。”

“什么?”独孤珏抬头皱眉望着它,“啊……你会说第三句了,你到底是跟谁学的?”

“保重。”小白仙又说了一句,然后从窗口飞了出去。

独孤珏忙起身追了过去。

小白仙头也不回,很快变成一个小白点最后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这是要跟着他们走吗?”独孤珏喃喃地说,“你也保重。”

独孤信派出去寻找血亲盒的暗卫迅速传回消息给老太监,说在独孤初那里发现了一个跟血亲盒很像的盒子。

老太监愣了好一会,才喃喃的说:“原来你留给他了。看来,你已经把这盒子里的奥秘都弄清楚了。你跟他的感情还真好,不惜舍弃她给你的唯一物件来保他。我便顺了你的意思吧。”

老太监用暗卫首领的身份把血亲盒在独孤初那里的事情告诉了独孤信。

独孤信大大松了一口气,也很欣慰,彻底放下了对独孤初的怀疑。

独孤初也觉得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无比轻松。他吩咐所有人自己今夜要处理公务,任何人也不许来吵他,然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在书房自饮自酌。

似乎从懂事开始,他就不曾这么放纵过,痛快和心酸,喜悦和悲凉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疯子一般,一个人坐在那里又哭又笑。

有人轻轻落在院子里。

虽然有几分醉了,独孤初却还是立刻察觉了。他取了架子上的刀,站在门边等着那人进来。

那人却站在院子里说:“是我。”

独孤初听见是崔景裕的声音,暗暗惊讶: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就算是要来探访我,他也不必如宵小一般翻墙而入,完全可以直接让下人通报,堂而皇之进来。

他谁都可以不见,却绝不会驳崔家的面子。

独孤初打开门,默默望着崔景裕。他们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单独说过话了,如路人一般陌生。崔景裕来找他,绝对不是为了谈心。

一身黑衣的崔景裕不等独孤初邀请,便自顾自走进了书房:“嗯,你果然在喝酒。也对,连老天都帮你,你是该喝酒。”

独孤初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盯着崔景裕: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点什么?

崔景裕如在自家一般随意,取了杯子自饮自酌,一边点头一边说:“好酒。”

独孤初怕引来别人,传出去说他们私下勾结,只能进去关上了门。

“我一直想不明白。”崔景裕望着杯子好一会,才说,“虽然你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怎么也是姑姑的儿子,母亲和父亲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你。母亲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父亲呢?父亲如何也这样?”

听崔景裕这么说,独孤初反而没有方才的忐忑了,只淡淡回答:“兄长是什么意思。”

崔景裕盯着独孤初,眼里满是嘲讽和轻蔑:“因为你根本不是我姑姑的儿子。你是父亲从青山寺换回来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野种’这两个字刺得独孤初耳膜发痛。不夸张地说,崔景裕是他在崔家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虽然回京之后崔景裕像是换了一个人,对他也态度大变。

可是他却还是视崔景裕为兄长。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就连崔景裕都会当着他的面叫他‘野种’。

权利和富贵真可怕,可以让人迷失自己,也可以让旁人嫉妒到失去理性。

独孤信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独孤初,其他人就算是曾经或者现在仍然对独孤初的身份有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都巴不得拉近跟他的关系。崔景裕稍微理智一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戳穿这个秘密,把独孤初对他的最后一点兄弟情变成厌恶和敌意。

“哥。你真的变了好多。”独孤初苦笑望着崔景裕摇头轻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崔景裕十分意外。以他对独孤初的了解,独孤初虽然面上冷淡,其实心里极其在意家人对他的看法,不然也不会不要命一般每次争着打头阵就为了让崔常安能正眼看他。

他以为独孤初被他这样羞辱,会暴怒将他赶出去。

崔景裕定定望着独孤初,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在隐忍愤怒的痕迹。

独孤初却始终淡然。

这样一来,崔景裕再言语刻薄,倒是显得小气和无理取闹了。他哼了一声:“你也变了不少。”

独孤初给崔景裕倒了一杯酒:“没办法,我要活下去。”他的手忽然在空中顿了顿。

那个人,曾跟人说独孤初只是想活下去。从此大概再也没有人那么懂他了。

独孤初眨了眨眼,掩去眼睛里的落寞,岔开话题:“你如何知道的?”

崔景裕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方才那刻薄冷淡的眼神淡了许多:“你还记得有一次,军营里溜进来一个小乞丐吗?”

独孤初心里一动,面上不露痕迹:“嗯。”

“士兵们把他打得没气了,我叫人把他扔到乱尸堆。你跟着去看,吓得回来都不说话。”

“嗯。”

“其实那个小乞丐是一个老乞丐带进来的。老乞丐为了护着他也被打得很惨。父亲从来不管这些事,那天却叫人把老乞丐带到了书房,然后关门跟老乞丐单独说了许久。”

独孤初皱眉:“他们说了什么。”如今他也想起来,那老乞丐应该就是裴掌柜了。

“不知道。不过,父亲出来之后,就立刻亲自去乱尸堆把小乞丐抱了回来,然后还悄悄找来郎中,硬是把小乞丐救了回来。”

独孤初一脸愕然:他怎么完全不知情?

“你自然是不知道。因为一来那时你已经吓傻了在房中不肯见人,二来这些事都是父亲瞒着所有人悄悄做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去探望你回来时刚好瞧见父亲领着郎中进书房。”

独孤初盯着自己的杯子:他还以为裴千里从那时就会假死,原来是崔常安把他救回来的。

“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独孤初喃喃地说。

崔景裕不回答独孤初,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丢下一句:“放心。崔家以后的荣华富贵还只望着你。所以我、父亲,母亲都不会傻到去外面说这些。我想你短时间内还是要崔家作后盾,所以也不怕让你知道我已经知晓你的全部秘密。”崔景裕说完站起来就走。

“哥。”独孤初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落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就真不把我当兄弟看了吗?我现在要不是王爷,不能给崔家富贵,你又会如何对我呢?”

崔景裕在门边顿了顿,才低头快步融入了黑暗中。

独孤初证明了自己血统的纯正,崔常安也等于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独孤信对崔家越发宠信,也愈发看重崔景裳。他把管事的太监叫来,郑重的告诉他:从此后宫诸事都禀报给崔景裳,全权由她做主。

虽然独孤信没有把崔景裳封后,却已经在事实上承认了崔景裳的地位。

崔家越发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富贵荣华,权势滔天。

几日后,远处的山路上,易了容的蒋大头赶着马车。车里坐着裴千里,韩冷香和姚夫人。

“我还以为傍晚出城的时候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容易。”韩冷香淡淡地说。

姚夫人笑了笑:“独孤信忽然撤了对你们的通缉。”

“嗯?为什么啊?”韩冷香皱眉。

“觉得没有利益了就不追了呗。”裴千里忙回了一句。他不想姚夫人和蒋大头知道那么多,怕韩冷香在说点别的,所以暗暗捏了捏韩冷香的手。

姚夫人点头:“不管当官还是经商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追求利益。只是各自追求的利益不同。如果没有了利益,他们是不会再多耗费半点时间和精力。话说,裴掌故到底还没有什么财富?他为什么留一封那么奇怪的信给你。”

裴千里长叹一声:“哪有那么多财宝。他只是不想我追逐名利才这样警醒我。”

姚夫人和韩冷香一笑了之,不再追问。

裴千里淡淡地望向窗外,微微一笑:财宝肯定是有的。吴渊之,稀奇坊坊主,也就是道长本姓夏,程半山,金住持。这四个人的本姓,用他获得藏纸的顺序连起来就是“屋(吴)下(夏)成(程)金”。裴掌柜在聚宝阁的花岗岩里藏东西,其实是告诉裴千里吴先生的家宅地基,丐帮分舵地基,青山寺主殿地基和稀奇坊坊主的地基条石里面全部塞满金条和珠宝。

这些建筑都是裴掌柜出钱修的,材料是他准备的,用的工人也全是乌衣帮的人,所以他才可以瞒着世人把这些惊天财宝藏起来。

他从寻物坊后院井里捞起来的那些宝石,不是谁不小心落在井里的,而是因为独孤信拆墙,那一块地方下沉压坏了藏珠宝的条石,也让附近井壁裂开了。藏在条石里的宝石才顺着裂缝跟着地下的水流到了井里。所以那一口井里的水格外浑浊。所以,别处的房屋地基保存完好,水井里自然就不会有宝贝了。

不过,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包括程大头。

他早就明白这一点了:人心隔肚皮。在惊世的钱财面前,再善良和忠厚的人都有可能会变得心狠手辣,面目狰狞。

前面程大头忽然扯着嗓子唱起戏来:“这一去,蛟龙入海;这一去,虎啸山林……”

他唱得有模有样,气势十足,惊得远处山林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裴千里仰头望着天,轻轻叹了一口气:愿望是美好的,不过,他们此去是为了夺回皇位。南国的朝廷比北国更复杂,他对情况还不甚明了,好比蒙着眼睛在满是毒刺和陷阱的林中走路一般,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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