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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万人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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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里决定先从张光查起。有时候身边的人反而嫌疑最大,可是却最容易被忽视,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把张光的嫌疑排除了,他才好向张光打听一些事情。

今日春光暖暖,前院车马喧闹,偏门这边越发显得安静。

裴千里在琢磨着要怎么样查张光,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张光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才说:“今日长公主和驸马爷要去踏春。”

按照惯例,草长莺飞之时,城中年轻男女会在三月初三前后出城踏春。此举一来给未婚的男女提供见面机会,二来让蛰伏在家中一个冬天的人出来透口气。

皇上本着亲民之心,准许皇家子弟们一同参与。虽然皇家有皇家赏花的地方,却足以让平日没机会见到金枝玉叶的百姓们兴奋不已。

裴千里总觉得这是独孤信是为了那些豪门贵胄们拉近感情。

张光今日明显有些浮躁。

“为何偏偏是今日当值?”他时不时自言自语。

“要不我一个人看门就好了,张大人也去看看?”裴千里戏谑着问。

“不不不。”张光忙摆手。虽然眼馋,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既然长公主和驸马都去,自然郑安良也会去。到时候他要是被撞见,就死定了。再说,所有侍卫都跟着长公主去了,留下这么几个还擅离职守,万一出点事,他要被问责不说,全家可能都要跟着遭殃。

打消了念头,张光总算是安定下来,开始日常唠叨:“陈大人成家了吗?”

“家境贫寒,尚没有谈婚论嫁。”

“我也没。”

“张大人家里做何营生?”

“家中世代行医。”

裴千里心一动,忙拱手:“张大人家原来是悬壶济世之家,失敬失敬。”

“不不不,过奖了,家父只是个走方医。”张光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忙还礼,“就这两年才勉强在城里盘下一个小铺子成了坐堂医。我可是侍卫里面最会看病的,郎中里面功夫最好的。”

听他这样吹嘘,裴千里哭笑不得,问:“既然世代行医,自然有独门绝技,请问令尊擅长医什么?”

“男女杂症。所以那日李大人有不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张光得意地一笑,冲裴千里眨眨眼,“陈大人要是以后想在那方面厉害一点,可以找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能医治也就能害人。就连裴千里都知道平日无害的东西凑到一起也能当毒药用,更别说世代行医专治这个的郎中。

裴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让张光察觉他的动机。

“既然张大人家世代行医,为何要来做侍卫。”说得好听是侍卫,其实就是伺候人的奴才。低等侍卫大多数时候连有点脸面的奴才还不如,哪比得上自己行医自在?

“我资质平平,家父深感后继无人,也想我光耀家门。可是我文考不过书香门第,武又打不过行伍世家,便只能花了银子托关系来做侍卫了。”

医是三教九流里中流,侍卫虽是奴才,可怎么也是上九流了。

裴千里默然,有些同情张光。

有个侍卫气喘吁吁从前门跑过来:“陈阿三,郑大人叫你过去。”

“我要站岗。”裴千里不想费神去对付郑安良,所以装傻。

“我顶你的岗。”那人翻了个白眼。

张光忙朝裴千里摆手:“快去快去。别让主子们等久了。”

裴千里只能朝他们拱手:“如此辛苦二位了。”

他一路大步而去。

张光看着他的背影咂了咂嘴:“我总觉得这个陈阿三不是个一般人,怎么会委屈到驸马府做侍卫?”

“呵呵呵,穷得没饭吃还想往上爬的话,相公也要做,何况是侍卫。”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都忽然闭紧了嘴。

远远看见郑安良并不在门口,裴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

看大门的侍卫有些不耐烦,指着树上拴着的马:“快点儿,莫非主子们还会等你吗,当然是先走了!你骑着马赶紧去追吧。”

那匹马又瘦又矮,毛发稀稀拉拉,四蹄纤细。明显是匹被人挑剩了的马儿。

裴千里不气反笑:这个好,自己走的话,慢有慢的走法,快有快的走法。最好他刚到那里,他们就回来了,他还可以借口马儿太瘦弱,耽搁了。

于是他慢悠悠跨上马儿,然后骑驴一般,慢悠悠朝城外晃过去。

马儿被路边新长出的绿草吸引停下脚步吃草,他也不催;马儿从路上拐到小河里喝水,他也不叫,只管坐在马上看风景。

一路停得多,走得少。一人一马在急匆匆往郊外赶的车流里,特立独行得就好像湍急河水里的一块石头。

“停车。”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紧不慢,不怒而威。

裴千里汗毛一竖:独孤珏!他竟然也去郊游!他都要成亲的人了,凑这个热闹干什么?莫慌莫慌,或许独孤珏也只是停下来看风景。

“王爷叫停车。”独孤珏的侍卫精得像狐狸,见路边这人没反应,故意高声叫了一声提醒裴千里。

裴千里只能装作从呆楞中惊醒,笨手笨脚翻身下马,向独孤珏拱手行礼:“王爷赎罪。小人愚钝。”

独孤珏望着前方淡淡地说:“驸马家的马不行啊,走两步停一步。”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跟上他的?

裴千里有些懊恼。

今天路上车马太多,太吵,以至于他都没察觉自己被跟踪了。

而且,独孤珏的话,让裴千里很难回答。

如果裴千里回答马很好,那就是他在偷懒或者骑术不好;要是说马不好,那就是在贬低驸马府。怎么回答都是错。

裴千里很郁闷只能含糊其辞:“王爷的马自然是最好的。”反正他就不品论自己的马,看独孤珏能怎么样?

“本王今天心情好,让你搭个车。”独孤珏嘴角抽了抽。

“小人惶恐,小人不敢。”裴千里心里自然是拒绝的。独孤珏眼睛毒,心机深,说不到两句话就能看穿他。

只是独孤珏的侍卫不会给他机会拒绝。独孤珏话音未落他们就过来把裴千里的马牵走了。

裴千里只能谢恩,再笨拙地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坐在车夫身边。

“进来。”独孤珏又说。

裴千里只能进去,坐在他对面。

独孤珏未必真认出他了,或许只是看见他穿着驸马府的侍卫服,想叫上来探听情况,或者更简单一点,只是想向长公主和驸马示好。毕竟长公主在皇上面前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所以,裴千里打定了主意,反正等下不管独孤珏问什么他都回答“是”或者“小人不清楚”。

独孤珏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裴千里被他看得汗毛倒竖,莫名其妙。

这么看独孤珏,跟独孤初还真是有几分像。只是独孤珏更俊美,独孤初更阳刚。

想到独孤初,裴千里忽然意识到,独孤珏是真的认出他来了。此刻独孤珏其实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着那个身在静心庵的红玉。

裴千里很无奈:他确实很有岳父相,不然怎么总帮别人照顾老婆?

车外车马喧闹谈笑不绝,车里却寂静得吓人。

侍卫大概以为裴千里不要命,不声不响把独孤珏干掉了,所以在外面叫了一声:“王爷可好?”

独孤珏眨了眨眼,垂下眼帘沉声回答:“无事。还有多远能到?”

“大概一里路。”

“要不小人还是下去自己走吧。”裴千里讪笑着行礼。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等下当着皇亲国戚们的面从独孤珏车上下来的画面有多惊悚。怎么看都像是独孤珏在拉拢他。以后其他人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他还怎么悄无声息地查案?

“你怕什么?”独孤珏嘴角微微一挑,“还是,跟本王同坐一车辱没了你的身份?”

“不不不。王爷误会了。”裴千里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独孤珏又不说话了,也不再看裴千里,而是转头望向窗外。

裴千里回来后没见过红玉。所以即便心知肚明独孤珏此刻是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红玉的事,他也没话说。他如坐针毡,好不容易车才停下来。

帘子被掀开,独孤珏下去之后悠然站在车边等着裴千里。

让原本打算从后面悄悄溜下去裴千里只能从前面下来了。

见裴千里从独孤珏的车里下来,柯玄郁和长公主一脸愕然朝这边走过来。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忽然静下来看着这旷古绝今的一幕。

独孤珏向来心高气傲,别说是下人,就连三品以下的朝官都没机会与他同车。

独孤初眉毛微挑:裴千里这个蠢货,这么快就暴露了……

裴千里满心无奈,朝独孤珏拱手粗声说:“多谢王爷让小人搭车。”

他悄悄捏了个石子打在方才他骑的马的屁股上。

那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动了动。

裴千里牵着马朝柯玄郁和长公主走去。那匹马忽然瘸了。

裴千里冲柯玄郁和长公主行礼:“方才小人的马不知怎的在半路上就不肯走了。想必是小人赶路太急,害它扭伤了脚。”

柯玄郁和长公主恍然大悟,嫌弃横了裴千里一眼,忙向独孤珏致谢:“府上奴才不懂事,竟然劳动王爷,真该死。”

在新皇登基之前,三个皇子都有可能成为九五至尊,所以他们谁也不敢得罪。

独孤珏似笑非笑看了裴千里一眼:“不妨事。他大概也是急着前来伺候主子,又没有别的办法想所以冲到本王车前。本王看他是驸马府上的人,就载了他一程。这个侍卫挺有趣,跟本王讲了不少驸马府的趣事,让本王一路都不无聊。”

柯玄郁和长公主听得脸都绿了。

裴千里快哭死了,暗暗在心中嘀咕:“我去,这么陷害我有意思吗?这家伙肯定是以为我故意不跟他说红玉的事,所以才特地整我。”

独孤珏虚虚朝长公主拱手,便朝着一个女子而去。裴千里看那女子有些面生,想来定是秦将军的掌上明珠秦家妍。原来独孤珏是为了见她才来踏春的。

秦家妍抿嘴笑得很甜。独孤珏面色温柔。

裴千里心中涌上隐隐的忧虑:情深似海也抵不过天长日久。听说秦家妍性格霸道,就算真的迫于压力让红玉进了王爷府也肯定不会让红玉好过。红玉的性子又绝不肯伏低做小。以独孤珏心机深沉,也未必会为红玉出头得罪秦家。红玉进王府无异于入火坑。可是红玉要不进王府,独孤珏绝不会肯让她再嫁人或者回红烟楼。那么红玉死和做尼姑这两条路了。

柯玄郁和长公主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裴千里,所以撇下他只管去桃花树下铺好的软垫上喝酒赏花了。

裴千里也不能总杵在那里看热闹,只能跟着他们过去,站在外圈警戒。

其实有件事情,他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柯玄郁叫他来,还是郑安良叫他来。

郑安良不知道何时走到裴千里身后,低声冷笑:“真看不出来,你不但擅长溜须拍马,还有如此胆识和手段,先攀上驸马不说又这么快就攀上二王爷了。”

裴千里抿嘴不出声:看来是柯玄郁叫他来的。柯玄郁莫非是因为那天送货的事情才有意要提拔他?

郑安良见裴千里不接招,也不敢在这里造次,只能悻悻走开。

站了一会儿,裴千里发现郑安良是个很谨慎的人。郑安良出来后只喝自己带的水壶里的水,除此外什么都不吃。

现在想想,在驸马府的时候,郑安良似乎也只喝李进递给他的水。李进和郑安良用同一个茶壶,不同的杯子喝水。平时茶壶和被子都是锁在柜子里的。而那个柜子只有李进和郑安良有钥匙。

怎么看都只有李进有机会。

可是李进已经被排除了嫌疑。所以别人要是想向郑安良下毒,就得绕开李进这一关。

“咻……”风中夹杂了尖锐刺耳的声音。正在沉思的裴千里下意识就抬手接住了直冲面门而来的东西。

原来是个没箭头还用布包裹顶端的箭。这只箭制作精巧,应该是大户人家做投壶之戏所用。

即便是没有箭头,打在他脸上也会让他鼻梁骨断裂,轻则多日不能见人,重则破相。

裴千里气息一冷,侧头望了望箭射来的方向。

那一边,秦家妍撅着嘴放下弓,似乎没射中裴千里她还很失望,丝毫没有不安和心虚。

而且投壶在另外一个方向,她分明是故意朝裴千里面门射过来的。

独孤珏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面色不改,照旧跟秦小姐谈笑。

裴千里冷笑:他猜想得没错。这个秦小姐,绝对不是个善类。他一个大男人,不过是王爷同坐一车,她就受不了,急着要教训他。要他是个女子,她此时恐怕就要用真的箭了。

身后安静得好诡异,裴千里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暴露了身手,忙假装惊恐地把箭一扔。

在裴千里正后方的柯玄郁这才缓过劲,倒吸了一口气:“亏得你反应快,不然本驸马就要挨一下了。”

秦老将军虽然赋闲在家,可也是两朝元老,为皇上上位立过功。朝中无论什么品级的官员都要给秦家几分面子。秦老将军老来得女,十分溺爱这个小女儿,所以把秦家妍养成了这样骄横的脾性。相比秦家妍,程海棠的刁蛮真是小巫见大巫。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秦家妍失手‘误伤’柯玄郁。柯玄郁也只能自认倒霉,不了了之。

裴千里低头朝柯玄郁拱手:“小人惶恐,侥幸接住了箭。二位主子没受惊吧?”

长公主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阿三。”裴千里回答。

“从今往后,你来内院当值吧。身手这么好,守门太可惜了。”长公主笑着点头。

柯玄郁也点头笑:“公主所言极是。”

裴千里只能谢恩,心里哭笑不得:秦小姐大概想不到,她原本想教训他结果还让他受到重用了。

他原本想低调的,结果独孤珏和秦小姐这么一闹,大概所有今天来的人都认识他了。

不过进到内院倒是方便了他调查驸马府了。裴千里这么想着不由自主面露喜色。

他察觉到身后郑安良冷冷的目光有些无奈:又被人误会了。郑安良肯定以为他是在为能到驸马和长公主身边而高兴。

“长公主,驸马爷。”有人走过来向柯玄郁他们行礼。

看那装束,来人是秦家的奴才。

柯玄郁昂首问:“何事?”他大概想着秦家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叫人过来赔罪。虽然不是秦家妍亲自过来,也总好过没有人来。

来人朝裴千里一拱手:“我家小姐,请这位官爷过去,说方才失手了,要给他赔罪。”

裴千里忙回礼:“不用了。”秦小姐可没那么温婉善良,而且真要赔罪,便让这个奴才带句话就够了,不需要把裴千里叫过去。她这分明是不甘心自己刚才那一箭被裴千里轻松接住,所以要把裴千里叫到跟前去再干点什么。

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有些太不给长公主面子。

长公主气得咬住了嘴唇。

柯玄郁轻轻拉了一下长公主的袖子提醒她没有必要为了个小侍卫跟秦家过不去。

长公主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吩咐裴千里:“你便快去快回,莫给驸马府丢脸。”

他这一去不知道要受何等折磨,他们却只在乎自己的脸面和利益。裴千里压抑着心中的厌恶和轻蔑,假装对危险毫无察觉,拱手应了公主,便跟着来人去了。

郑安良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可是见长公主他们这样,也有些兔死狐悲,心里很不舒服起来。

其实他这些天把这个‘陈阿三’的底细摸清楚了。陈阿三尚在襁褓之时,做农户的父亲就死了,母亲不久前也去世了。他孤身一人来京城投靠亲戚,亲戚却不认他把他乱棍打了出来。要不是应聘上了驸马府当侍卫,陈阿三如今就要饿死了。就算是现在,陈阿三从驸马府回来,也还住在破庙里。所以那日面试之时,陈阿三才如此卖力。因为他没有退路。

当然,郑安良不知道,这些都是老鸨安排的人按照裴千里的吩咐编出来‘透露’给他听的。

有了这样的身世,裴千里就不用费力给自己安排亲人和住所,也不怕同僚忽然来串门害他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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