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符合凶手可能熟悉村内情况的推测！
“还有呢？孩子，还有什么？比如他们说了什么？或者，你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陈禾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引导。
孩子似乎陷入了那晚恐怖的回忆中，小脸扭曲着，哭声渐弱，变成了一种带着巨大恐惧的呓语：“红红色的石头亮亮的掉掉了”
红色的石头？亮亮的？
陈禾和启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又是什么线索？
“什么样的红石头？在哪里掉的？”陈禾追问。
但孩子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再也说不出更多，只是疲惫地靠在启慧怀里，小声地抽泣着，慢慢闭上了眼睛，竟是哭累得睡了过去。
启慧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对陈禾低声道：“先生，他今天能说出这些，己经是天大的突破了。”
陈禾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仔细回味着孩子的话。
“蓝布蒙脸”、“红色的、亮亮的石头”。
“蓝布蒙脸，说明凶手不想被认出，而且可能统一了装束，是有组织的行动。
陈禾沉吟道，“至于这红色的石头亮亮的会是什么？宝石？玛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立刻起身：“我马上回刑部！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回到刑部，己是深夜。陈禾立刻召见了负责此案的孙提刑官等人，将孩子开口说话以及提供的两条关键线索告知。
“蓝布蒙脸！”孙提刑官一拍大腿，“这就对上了！难怪现场找不到任何关于凶手面容的线索！他们是有备而来！
而且，统一的蓝色蒙面布，这可不是寻常盗匪或仇家能想到的，更像是有严明纪律的组织！”
“立刻查！”陈禾下令，“一，暗中排查汴京及周边所有能够大量获取、或者使用特定蓝色布料的地方，包括绸缎庄、布行、染坊，甚至是军中或者某些有特定服饰的衙门、工坊！
注意，要查的是那种比较厚实、适合蒙面、且颜色与陛下赏赐的湖绸相近的蓝色布料！”
“下官明白！”
“二，”陈禾继续道，“重点查‘红色的、亮亮的石头’。询问所有与矿产、珠宝、工艺品相关的行会、店铺，最近可有异常？
或者，小杨庄及附近，是否有什么与红色矿石相关的传说、矿脉？哪怕是废弃的！”
“红色的石头”孙提刑官捻着胡须，苦苦思索，“祥符县一带，多是平原，似乎没什么矿产
倒是听说更西边些的嵩山余脉，偶有出产一种红色的砾石，但似乎并不值钱，也没听说会发亮啊”
“不管值钱与否，只要有异常，就值得追查！”陈禾斩钉截铁，“孩子的恐惧不会凭空而来，那‘红色的、亮亮的石头’一定在现场出现过，并且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很可能是指引我们找到凶手的另一把钥匙！”
命令下达，刑部和开封府庞大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次，目标更为明确。
接下来的两天，陈禾一边处理其他公务，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调查结果。
孩子经过那日的情绪爆发，似乎打开了一些心结，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对启慧和陈禾的戒备明显减少，偶尔会允许陈禾离他近一些，甚至在他吃饭时，会偷偷看陈禾几眼。
这日傍晚，陈禾特意从街上买了一个新做的、憨态可掬的布老虎，带回府中。他走进厢房时，孩子正被启慧抱着，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羊奶。
陈禾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将布老虎放在不远处的桌上，温和地说：“看看，喜不喜欢？”
孩子的目光被那色彩鲜艳的布老虎吸引，看了好一会儿，又怯怯地低下头。
启慧鼓励道：“去看看呀，是先生给你买的。”
孩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启慧怀里滑下来，慢慢挪到桌边，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布老虎的耳朵。
就在这时，孙提刑官未经通传，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陈禾的书房，发现人不在，又一路问到内院，在厢房门口激动地压着声音喊道：“陈侍郎！陈侍郎！有重大发现！”
陈禾心中一凛，对启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好孩子，自己立刻快步走出厢房，并顺手带上了门。
“何事？”
孙提刑官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难以置信：“查到了！陈侍郎，您猜那‘蓝色的布’是哪里来的？”
“哪里？”
“是官用的！”孙提刑官声音发颤，“是官船航运司，用来遮盖重要货物、防雨防尘的‘靛蓝厚帆布’！颜色、质地，都与孩子描述的吻合！
而且，根据我们的秘密排查，就在案发前大概十天，航运司下属的一个仓库，报损了一批这种帆布，数量正好对得上可能被凶手利用的量！”
官船航运司！陈禾的心猛地一沉。这牵扯可就大了！
“还有那‘红色的石头’！”孙提刑官继续道，“我们询问了多家珠宝行和矿产商人，一开始毫无头绪。后来一个老玉匠提醒，说会不会不是宝石，而是‘朱砂’？
朱砂矿石就是红色的，研磨成粉末前，有些品相好的结晶块，在光线下确实会反光发亮！”
朱砂！陈禾瞳孔一缩。
朱砂是方士炼丹的重要材料，也可入药，更因其鲜红的颜色被用于印泥、绘画等。
其开采和贸易，受到官府严格管制！
“我们立刻暗中调查了汴京及周边所有能合法接触、使用朱砂的渠道，包括药铺、道观、官营的丹砂库您猜怎么着？”
孙提刑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就在案发前后，有一批数量不小的上等朱砂原矿，通过官船航运司的船，从辰州运抵汴京！
而负责押运和暂时存放这批朱砂的，正是报损了那批蓝色帆布的同一个航运司分队！”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蓝色的官用帆布，管制的朱砂矿石，官船航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