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一袭残破的黑色纱裙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裙摆上却沾满干涸的暗色痕迹，想来是挣扎时留下的血污。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背后一对收拢的黑色蝠翼蒙着一层灰败，边缘泛着焦黑；一条如皮鞭般的尾巴无力地耷拉着，额间那对小巧的墨色犄角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纵然憔悴至此，眉宇间那抹天生的魅惑风情，依旧像淬了毒的钩子，勾得人心里发颤。
正是被王七困在塔中数月的上古魅魔——魅月蚀。
这数月来，二层的神魂禁制没日没夜地消磨她的魔力，那些由符文衍生出的心魔幻境更是轮番上阵。她曾看见族人被钉在诛魔柱上哀嚎，看见自己被仇敌无休止地折磨，看见无边业火将整个魔域烧成焦土……若非她是上古魅魔直系后裔，神魂强度远超寻常魔族，恐怕早已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魂飞魄散。
“嗒，嗒，嗒。”
王七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如同重锤敲在铁板上，每一下都震得人心头发紧。他缓缓落在地面，玄色衣袍在无风的空间里轻轻晃动，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醒着，就别装睡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锥刺破了浓稠的黑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直直撞进魅月蚀的识海。
魅月蚀的睫毛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蝶儿。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漆黑如夜，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其中明灭——单是这双眼，便足以让三界修士心甘情愿地沉沦。可此刻，这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里，却盛满了警惕与不甘，深处还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王七……”她开口，声音带着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慵懒沙哑，却又媚得入骨，像最柔软的丝绸裹着淬了蜜的毒，“你总算肯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呢。”
她微微侧头，散乱的发丝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绝色的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带着几分挑逗：“放了我，如何？只要你点头，别说是无上魔功秘法，就算是我……能让你欲仙欲死的滋味，我也能给你。”
她说着，舌尖轻轻舔了舔下唇，尾巴轻摇，明明被锁链捆着动弹不得，却偏生做出了几分勾魂摄魄的姿态。
王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左眼的洞察之眸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光点在瞳孔中疯狂闪烁、交织，像最精密的网，瞬间将魅月蚀的状态照得纤毫毕现——魔力耗损逾八成，本源神魂布满裂纹，赤霄玲珑塔的禁制如附骨之疽般锁着她的元神，此刻的修为，连巅峰时期的一成不到。
说白了，就是强弩之末。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王七的神识虚影从本体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向被锁链捆缚的魅月蚀。虚影踏在地面，没有声音，却带着山岳崩颓般的压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给你两个选择。”他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一，臣服于我，奉我为主，以心魔立誓，永不背叛。我可以饶你一命，甚至助你修复本源，恢复修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魅月蚀那张写满抗拒的脸上，一字一句道：“二，继续顽抗。那我不介意让你形神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魅月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花枝乱颤，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背后的蝠翼也忍不住轻轻翕动了一下，却牵扯起细密的疼痛。
“臣服？”她挑眉，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王七，你怕不是在这下界待久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你以为我魅月蚀是谁？”
她猛地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属于皇族的傲慢与暴戾：“我乃上古魅魔皇族，先祖曾与神魔两界的皇者平起平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想让我臣服于你一个下界修士？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吗？”
王七淡淡瞥了她一眼，指尖轻轻一动。
“嗡——！”
刹那间，整个二层空间的符文同时亮起！
无数道金色符文从石壁上挣脱，如同苏醒的毒蛇，“咻咻”地化作流光，瞬间缠上魅月蚀的身躯！符文入体的刹那，魅月蚀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从齿缝间挤出。
“呃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神魂深处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幻境都要猛烈百倍！她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画面：族人被钉在燃烧的十字架上，哀嚎着化为焦炭；自己被仇敌踩在脚下折磨，元神被一寸寸剥离；无边无际的业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的四肢百骸烧得焦黑……
那些最痛苦、最绝望的幻像，被符文硬生生从识海深处拽了出来，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的理智。
魅月蚀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娇躯剧烈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黑色的纱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死死咬着下唇，银牙几乎要嵌进肉里，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硬是强忍着没再发出一声求饶，可那双勾魂的眸子里，早已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因极致的痛苦而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黑。
王七站在一旁，神色漠然得像一尊冰雕，没有丝毫怜悯。
对付魔这种生性狡诈、反复无常的东西，怀柔是没用的。唯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唯有让她尝遍世间最痛的滋味，才能彻底磨掉她骨子里的傲气，让她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他抬手，符文的光芒又盛了几分。
魅月蚀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投入沸水中的虾米，浑身的肌肉都因剧痛而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