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舞指尖抚过风烬紧蹙的眉峰,嗓音似圣山雪水化成的清泉,清凌凌地淌进他心口。
“好啦,不生气了,小花朵才是幽冥最灼目的绝色!你最好看了!”
唇瓣贴上他染着霞色的耳垂,呵气如春风渡梅。
“我的小花朵——也是最厉害的。”
她如水似雾的含情眸,凝视着眼前风华绝代的鬼帝陛下。
这一句话,让风烬整个人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仿佛瞬间开出了千万朵花。
他冷霜似的肌肤,透着妖异的苍白,却自内而外流转着淡淡辉光,宛若月下盛开的彼岸花魂。
身上红黑相间的华服如血染夜色,珠光纱织在幽冥风中层层漾开。
血钻银纹发饰垂落的碎芒在他眉间跳跃,与衣袍上细密的亮片珠光交相辉映。
及腰的墨色卷发如瀑倾泻,发丝间缠绕的银链流苏随动作轻响,每一缕晃动都似在星河中蘸了碎钻。
“真的吗?主人觉得我是最厉害的……”
下一刻,像解开某种封印,风烬手中的红莲业火,骤然化作万千流萤。
周身翻涌的死亡气息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盎然的生机。
“哗——”
冰蓝玫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绽蕾。
先是枯枝抽出翡翠般的新芽,继而花苞如星子般次第绽放。
那些重生的花瓣边缘还镶着淡淡银辉,像是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最奇妙的是,每一朵玫瑰的蕊心都燃着小小的银色光辉,将整片花海映照得如同星河坠地。
“小花朵,真是比玫瑰更动人。”
阮轻舞指尖轻点风烬袖口那枝自发缠绕的玫瑰。
花瓣上凝结的金红露珠映着他眼底的赤色流光,像是将朝霞与暮色都揉碎在了这一朵花里。
“可本帝这般动人,依然不是月儿心中最喜爱的么?你送项链给司离……还唤他阿离。”
风烬将玫瑰轻别在她鬓边,声音浸着忘川水般的幽凉。
阮轻舞闻言轻笑,取出一条赤色晶钻的项链。
“小阿离有的……我的风哥哥自然也要有。”
她将项链环过他的脖颈。
“风哥哥”三个字像是一道咒诀,瞬间击碎了鬼帝所有的沉稳自持。
风烬赤瞳中的业火骤然凝滞,连呼吸都窒住了一瞬。
“小月儿,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他愿意永远做她的小花朵,却也渴望着听她这般依恋的轻唤。
那声“哥哥”如月华坠入九幽,让他甘愿化尽三生业火,只为换她此刻眼中这一泓温柔。
“鬼帝陛下当真是……最厉害的那个?”
另一边,不近不远跟随的星泪,蝶翼凝滞在半空,水晶鳞片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个……还是有待商榷的,毕竟,主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惯会用甜言蜜语把人哄得找不到北。”
“但若论缠人的功夫,鬼帝陛下必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星泪沉思,因为太过缠人,被主人丢进空间关禁闭的,鬼帝陛下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司离小殿下,这莫非是你们冥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古籍有载,此等特质当称——”
“粘人鬼!”
“呵——”
司离低笑一声,那双蕴藏星空的蓝眸深邃如渊。
神特么的粘人鬼!
他足尖轻点,身形如薄雾化入花海。
气息敛尽时,仿佛朝露蒸发于晨曦,月光消散在云后,水痕褪去自青石。
唯有阮轻舞能清晰感知他的存在。
她与他契约相连的灵魂烙印,被他主魂浩瀚如海的神识温柔包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温养在最柔和的漩涡中央。
司离的神魂,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至极地感应着她的存在。
“你们看金鳞榜了没有?阿离可是排在第三呢!”
阮轻舞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司离唇角微扬,眼底泛起细碎星光。
“司离他——根本没尽力。”
风烬指尖捏碎一朵冰蓝玫瑰,花瓣凝成冥蝶纷飞。
“小花朵,你们冥界不讲武德呀!”
阮轻舞闻言轻笑,紫藤裙裾扫过花海。
她向后倚进风烬怀中,如菡萏偎着赤焰,裙摆漾起的涟漪惊醒了沉睡的星尘。
“阿离这分明是降维打击了。”
“怎么?”
“难道只许灵帝那个黑心汤圆,派出战神海皇碾压六界天骄?”
风烬理直气壮地说道,收紧臂弯,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蹭。
星尘灵界的海皇月沉璧——那位执掌八荒海域的战神,可是六界公认的骁勇善战。
“我们冥界至少还披了层温良皮囊。”
“嗯,不愧是九幽冥界,藏得就是深。”
阮轻舞眼尾弯成新月,眸中星光比银河更璀璨。
冥界派出的是寂寂无名的司离小殿下。
谁都以为冥界这次的六界使者交流,必然是要落下风的。
毕竟,司离小殿下,一直都是小透明。
然而素来胜负欲极强的鬼帝陛下,怎么可能真的随便派个人去丢脸?
真正的胜负,从来不在明面的刀光剑影里。
“此次大比,我们冥界必摘桂冠。”
“这次的新生大比可不同以往,是六界继承人的博弈。”
“我们冥界怎么可能输?”
风烬对司离的实力有信心。
他是真的够疯,派出的是他们冥界的半壁江山,忘川主神。
若非只是一缕分魂,绝对要被各界大佬群起攻之,斥责鬼帝不当人。
谁好人家年轻一辈的交流会,派个活祖宗来?
“嗯?小花朵的意思是我会输?”
阮轻舞忽然揪住他胸前衣襟。
美眸圆瞪,粉唇微嘟,颊边浮起桃色红晕,连发间珠钗都气得叮咚乱响。
那模样不像质问,倒像是枝头蜜桃在嗔怪春风来得太急。
“呃——”
风烬呼吸一滞,喉结滚动,业火在掌心乱窜。
这问题比面对九重天劫还难。
顿时把鬼帝陛下整不会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竟忘了这次凡界新生之中,有一个他的小月亮。
比起鬼帝陛下,更好胜的是小月亮。
原本最弱的凡界,简直是赢麻了!
“本帝的明月,怎么可能输?”
他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耳垂,声音浸了蜜似的软下来。
“方才是我糊涂了。”
“哼!你明明说冥界稳赢的,你就是觉得我不行……”
阮轻舞纤指戳着他心口,紫藤袖口滑落,露出截雪白手腕。
“呜——”
未尽的话语骤然消散在相贴的唇间。
风烬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阮轻舞后颈薄肤直抵心尖,灵巧的舌撬开贝齿,将那些未尽的嗔怪尽数搅碎成甜腻的呜咽。
阮轻舞羽睫乱颤,攥着他衣襟的指节渐渐发软,直到被吻得眼尾洇开桃花色,呼吸凌乱地抵着他胸膛轻喘,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半寸。
“小月儿怎么会不行?要论不行,那也该是司离才对。”
风烬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嫣红的唇瓣,赤瞳中跳动的业火化作万千缠绵的流萤。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耳尖发烫。
“比试时若遇上他,直接用黄泉令镇压便是。”
“任他有千般手段,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
不远处的司离闻言,清冷的面容险些绷不住。
银发无风自动,雾蓝眸中星河倒转。
他蓝眸微眯,他指间把玩的冰蓝玫瑰突然凝成寒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陛下当真是——亲疏分明。”
“哈哈,你们家陛下这心偏得,怕是连黄泉路都要拐个弯。”
星泪笑道。
风烬恍若未闻,继续哄着怀中的可人儿。
“更何况,你可是他的主人。只需一个念头,他便动弹不得,如何能赢得了你?”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偏心得明目张胆。
“听起来好有道理呀!”
“那阿离可要当心了,武德那玩意儿,我是一点都没有哦。”
阮轻舞眨了眨眼睛,笑得格外狡黠。
“主人这般嚣张……可是会吃亏的。”
司离眸色骤暗,嗓音里浸着危险的暗哑。
她这嚣张的样子,真的让他想狠狠地欺负。
与主魂共魂的司离,随时可调动本体的神魂之力,岂会被区区契约禁锢?
这具化形之躯,反倒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要知道,冥族真正的强大,从来都在于那通天彻地的神魂啊。
“主人可用尽一切手段。”
司离单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冥界礼,银发如月光流泻而下。
“离,奉陪到底。”
他直起身时,雾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不过若是输了,可别哭哦。”
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阮轻舞黛眉轻挑,紫藤广袖一拂。
“好啊,阿离。”
“那便看看,是谁先求饶!”
风烬赤瞳中的业火悄然平息,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果然是他多虑了。
司离这张嘴,三句话就能把人气得跳脚,他的小月亮怎会看上这种不讨喜的家伙?
风烬负手而立,红衣在风中轻扬,心情愉悦地看着阮轻舞战意十足的模样。
“呵——”
司离垂眸低笑,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样子,真是可爱呀。
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