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声音在死寂的星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格外虚弱。
“我选……三。”
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仅存的全部力气，说完之后，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透明了几分，身体微微晃了晃，若非身后众人搀扶，几乎要倒下。
灵霄界众人瞬间一片哗然，随即是更深的悲怆与无力。
“星主！不可啊！”星空巨兽老者目眦欲裂，输送元力的双手都在颤抖。
“师父！！”徒弟们哭喊出声。
“阿墨，不要！”她心里呐喊着，顿时运转体内轮回本源和幽冥本源，势要挣脱束缚。
可惜只有天人境初期的她面对着半步真仙的异族强者根本无能为力！
远处，被禁锢的云瑶猛地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泪水决堤，无声的呐喊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束缚。
天启则是死死握紧了拳头，锁链深深勒入皮肉，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深深的无力。
圣族主宰却轻轻抚掌，脸上露出了满意而又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明智的选择。蝼蚁尚且贪生，能为在乎之人牺牲自己，倒也算保留了最后一丝气节，虽然……愚蠢。”他挥了挥手，“玄幽，暂停。”
那柱黑色线香燃烧的速度恢复正常，玄幽与那两位待命的圣族半步真仙也收敛了杀意，如同最忠诚的猎犬，静待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那么，开始吧。”圣族主宰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墨，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本座很期待，一位能融合两道至高道则、鏖战数十位半步真仙的天骄，自废修为、剥离本源时的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墨身上。只见他缓缓推开搀扶他的众人，动作艰难却坚定。
星空巨兽老者等人还想阻止，却对上林墨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酝酿，让他们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林墨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直面圣族主宰。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在凝聚力量，准备自毁道基。
圣族主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林墨那平静到极致的眼眸中，那一点疯狂压缩的暗金色火焰，轰然爆发！
不是自废修为的光芒，而是……燃烧！极致的燃烧！
林墨嘶哑的怒吼响彻寰宇，他整个身躯瞬间化为一个暗金色的火炬！
那不是寻常的燃烧精血或灵魂，而是直接点燃了他最根本的“不灭道则”与初步融合的“雷之道则”印记！
嗡——！！！
“时空神界，现！”
以他为中心，一片难以言喻的、仿佛介于虚实之间的朦胧界域轰然展开！
这不是领域，而是以燃烧本源和道则为代价，强行开辟时空神界并瞬间膨胀到极致的——雷霆一击！
这片神界并不稳定，边缘处时空乱流肆虐，内部规则扭曲，但它出现得太快，范围太大了！
几乎在千分之一刹那，就将圣族主宰、玄幽、以及那二十位圣族半步真仙，全部笼罩了进去！
甚至连远处被禁锢的云瑶和天启，也被囊括在了神界的边缘！
“什么？！”圣族主宰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首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没想到林墨在如此重伤濒死、且被层层逼迫的情况下，竟然不是屈服，而是选择了最极端、最决绝的第四条路——以自身一切为代价，拉所有人陪葬！
“阻止他！”玄幽厉喝，与二十位圣族半步真仙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各种圣光神通、法则攻击轰向林墨，同时试图撕裂这片不稳定的时空神界。
但已经晚了！
燃烧本源状态下的林墨，气息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疯狂飙升，虽然代价是生命与道途的飞速流逝。
“万器归源，时空为葬！给我——爆！！”
轰隆隆！！！
那二十八件刚刚沉寂回体内的顶级真仙器，连同他自身燃烧的本源、崩塌的时空神界。
以及他残存的所有力量、意志、乃至灵魂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糅合、压缩到了极限，然后……轰然引爆！
无法形容的光芒在时空神界内部亮起。那不是普通爆炸的光，那是大道崩塌、时空湮灭、万物归墟的终极毁灭之光！
威力远超之前第三分身自爆的层次，足以威胁到真正的真仙！
圣族主宰眼中的惊讶化为了凝重，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蝼蚁冒犯后的冰冷。
“倒是小觑了你的决绝。”他轻轻叹息一声，面对那足以让普通真仙手忙脚乱的毁灭性能量，他却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凌驾于此界一切法则、一切能量之上的恐怖威压，陡然降临！
这股威压，与半步真仙有本质的不同，那是生命层次与大道掌控的绝对差距！是真正的……仙威！
“不朽器——镇界塔，现。”
随着他淡漠的声音，一座通体由不知名混沌材质铸造、共分九层、塔身流淌着永恒不朽道韵的微型宝塔，自他掌心浮现。
宝塔出现的瞬间，那席卷整个时空神界的毁灭性能量，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巨兽，猛地一滞！
宝塔轻轻旋转，一道朦胧的、仿佛蕴含着“镇压”、“凝固”、“不朽”真意的玄光，以宝塔为中心扩散开来。
玄光所过之处，正在崩塌的时空神界凝固了，如同被冻结的琥珀，肆虐的毁灭能量静止了，如同画卷上的波纹。
甚至连林墨那燃烧到极致、即将彻底爆开的本源火炬，也被强行“定”在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动弹不得！
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那座九层宝塔，静静悬浮，散发着让万物臣服、让万法沉寂的不朽气息。
圣族主宰一步踏出，便已来到了被“定格”在毁灭能量核心、面容因极度痛苦与决绝而扭曲的林墨面前。
他好奇地打量着林墨，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品。
“没想到，你居然走出了第四条路。”圣族主宰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慨。
他竟对林墨说起了似乎毫不相干的话：“想当初，我圣族被仙界驱逐，我族前辈，就是被那群仙界顶层之人，逼着作出了三条路……和你今日的境遇，何其相似。”
他目光悠远，似乎穿透了时空：“我族前辈没得选，为了保全族裔不被彻底灭绝，只能和你刚才选择的一样，认罪自裁。”
“结果，便是圣族被驱逐出仙界，流落至此等贫瘠下界，蝇营狗苟。”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墨被定格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几十万年来，我等只能在这下界，像乞丐一样，苦苦生存”
“不停的吞噬其他下位面的本源，慢慢恢复实力，只盼有朝一日，能重返仙界，夺回属于我族的一切。”
“说起来，本座其实挺欣赏你的。这份宁折不弯的意志，这份在绝境中爆发、甚至想拉着敌人同归于尽的狠劲……”
“若非立场不同，本座倒真想与你结交，说不定还能成为兄弟。”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实的惋惜。
“可惜，你身怀玄黄大世界本源，我们注定为敌。”圣族主宰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漠然。
“你是变数，是异数，留着你，对我圣族大计，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
他看着林墨那似乎因为听到这番话而更加剧烈波动的灵魂火焰，看着他眼中那即便在绝对力量压制下依旧未曾熄灭的、代表不屈的微光。
“我也只能……干掉你了。”
圣族主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一点极致浓缩、仿佛能破灭万法、终结一切生机的“永寂之光”。
这点光芒并不耀眼，却让被定格在周围的毁灭能量都隐隐颤抖、退避。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轻轻点向林墨被定格在毁灭核心、已然残破不堪的眉心。
这一指落下，将不仅仅是肉身的湮灭，更是真灵、道痕、因果……一切存在痕迹的彻底抹除！
而林墨，甚至连最后一丝反抗或怒吼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终结一切的手指，缓缓逼近。
他燃烧的意志在不朽器的镇压下激烈冲撞，却如同落入琥珀的飞虫，徒劳无功。
远处，被囊括在神界边缘、同样受到镇界塔影响的云瑶和天启，目眦欲裂，灵魂都在发出无声的悲啸。
灵霄界众人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绝望深渊。
一切，似乎都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