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带着滔天的恨意与无能为力的悲愤，在星空中回荡，却更显得苍白无力。
他挣扎着想站起，可身体背叛了他，那刚刚恢复的一成力量，在如此重创与极致的情绪冲击下？
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任何有效的动作，只能在众人的扶持下，剧烈颤抖，目眦欲裂地盯着圣族主宰。
“无能狂怒，最是无趣。”圣族主宰金色眼眸中的戏谑更浓，他仿佛很享受这种将一位天骄的尊严与意志一点点碾碎的过程。
“本座的时间不多，耐心也有限。既然你醒了，那便好好听着，好好选。”
他微微抬手，示意玄幽停止对云瑶施加压力。
云瑶身体一软，痛苦稍减，却仍被锁链禁锢，只能泪眼模糊地望着林墨，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圣族主宰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宣判：
“选项一：你亲手，或者由本座代劳，处决云瑶与天启。”
“本座以圣族主宰之名承诺，可放你身后那几位徒弟，以及灵霄界残余的蝼蚁一条生路，任其流亡。”
“选项二：你亲手，诛杀你身后所有徒弟，以及此刻正在为你疗伤的这些残兵败将。”
“本座便释放云瑶与天启，并保证他们安全离开此界。”
“选项三：你自废修为，交出你体内的玄黄本源和所悟道则本源。”
“本座便放过云瑶与天启还有你的徒弟们，只不过你必须要死。”
每一个选项，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割着林墨的灵魂。如何选？都是一条不归路啊。
“可恶，有本事就杀了我等”一位麒麟族的天人境长老开口喝骂。
“星主，跟他们拼了！”巨兽一族的族老开口道
“没错，临死之前还能带一个垫背，值了！”一位补天教的长老说道。
“对！跟他们拼了！”一位位在大战后残留的弟子长老们纷纷响应！
“当然，选择需要时间思考，本座理解。”
圣族主宰仿佛极为“体贴”，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灵霄界阵营中那些气息萎靡、数量已不足百人的天人境修士，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不过，为了帮助你更快做出决定，也为了让你更清晰地认识到拖延的代价……”他轻轻一挥手。
“玄幽，计时开始。每过一刻钟，若他仍未做出选择，便从那群蝼蚁中，随机挑一人，杀。”
“就从这些天人境开始吧。直到……杀光他们，再轮到这几个半步真仙的老家伙。”
他的目光冰冷地划过正在为林墨疗伤的星空巨兽老者、麒麟长老、天人族强者等人。
“不！！”灵霄界阵营中，响起悲愤怒吼。那些本就重伤的天人境修士们，脸上血色尽褪，绝望与愤怒交织。
玄幽面无表情，躬身领命：“谨遵主宰法旨。”他抬手一招，身后二十位圣族半步真仙中，立刻分出两人，气息锁定灵霄界天人境修士聚集的区域。
那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
“星主！不可答应！老夫活了无数岁月，死则死矣！绝不可受此胁迫！”
星空巨兽老者一边竭力为林墨输送元力，一边须发皆张，怒喝道。
“星主！吾等愿死战！与他们拼了！”麒麟族长老眼中含泪，却战意升腾。
“师父！不要管我们！救云瑶师娘和天启前辈！”林墨身后，他的几位徒弟，包括那拥有特殊体质的两位，此刻虽面色惨白，眼中含泪，却都挺直了脊梁，嘶声喊道。
他们清楚，自己等人已成了师父的软肋。
林墨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能感觉到，涌入体内的疗伤元力都在因为众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紊乱。
他看着一张张悲愤决绝的面孔，看着远处被禁锢、承受痛苦的云瑶和天启，看着圣族主宰那冷漠戏谑的金色眼眸，还有那二十位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屠戮的圣族强者……
脑海中有无数念头疯狂冲撞，每一个选项都通向地狱。
自废修为，交出本源，那比杀了他更难受，且圣族承诺可信吗？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而无论选择牺牲哪一边，都将是他余生永远无法摆脱的心魔与炼狱。
时间，在死寂与绝望中，一点点流逝。
玄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柱诡异的黑色线香，已然点燃，袅袅青烟笔直上升，散发出一种加速时间流逝般的诡异道韵。
一刻钟，在这种煎熬下，仿佛被拉长成了永恒，又短暂得令人心慌。
“时间到。”玄幽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丧钟。
那两位待命的圣族半步真仙，其中一人随意地朝灵霄界天人境人群中一指。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圣光指芒，跨越空间，瞬间洞穿了一位站在前排、正怒目而视的中年天人境修士的眉心。
噗！
轻微的爆裂声。那位修士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身躯无力地软倒，神魂俱灭。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呐喊。
“李道友！！”
“跟他们拼了！”
灵霄界人群骚动，悲愤欲绝，几位重伤的陆地神仙境修士怒吼着想要冲上去，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实力的绝对差距，让任何冲动都只是徒增死亡。
林墨的心脏仿佛被那只无形的光指狠狠刺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眼睁睁看着又一位并肩作战的同胞，因为自己的“犹豫”而被随意抹杀。
“继续。”圣族主宰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虫子。
黑色线香在无声燃烧。
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鲜血与绝望之中。
每隔一刻钟，那冰冷的“时间到”便会响起，随后便是一位灵霄界天人境修士的陨落。
有时是被指芒洞穿，有时是被圣光焚烧成灰，有时是被空间之力碾碎……死法各异，却同样迅速，同样残酷。
林墨的嘴唇被自己咬破，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之前的血污流淌下来。
他能感受到身后徒弟们压抑的哭泣和颤抖，能感受到为自己疗伤的几位半步真仙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与逐渐绝望的眼神。
更能看到远处云瑶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与近乎崩溃的痛苦，以及天启那几乎要喷出火来却无能为力的愤怒。
每一道陨落的光华，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灵霄界天人境修士的数量，在飞速减少。
悲愤的怒吼渐渐被一种死寂的麻木取代，剩下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对林墨复杂难言的目光——有理解，有哀求，有怨恨，也有同归于尽的疯狂。
当黑色线香燃烧过半，天人族最后一位天人境修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一道圣光中被净化成虚无。
整个灵霄界阵营，除了正在为林墨疗伤的几位半步真仙，就只剩星空巨兽一族和星衍天宫还有天人境强者。
星空，被浓郁的血腥味与死寂充斥。
“接下来，该他们了。”玄幽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扫过星空巨兽一族、星衍天宫，以及站在林墨身后天衍万象大阵的众多天人境强者。
“一刻钟，杀一人。从谁开始好呢？”
圣族主宰轻轻抚掌，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高潮：“林墨，你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这些因为你而苟延残喘，又即将因你而死的同伴，感受如何？本座给你的三个选项，你可想清楚了？”
压力，达到了顶点。
林墨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无狰狞，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与空洞。
但在这冰冷空洞的最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暗金色火焰，正在疯狂跳跃、压缩，仿佛在酝酿着某种超越极限的东西。
他体内的伤势，在星核本源丹和众人不惜代价的疗伤下，恢复到了不足两成，但这远远不够。
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一个……破局的契机。
而圣族主宰这残酷的倒计时屠杀，在将他逼向绝境的同时，似乎也让他抓住了一丝在极致压迫下才能诞生的、近乎疯狂的明悟。
他看着圣族主宰，声音沙哑干涩，却异常平静地响起：
“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