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预料一般,211镇守的峡谷关口迎来了第一波冲击。
数百头双目赤红的低阶妖兽,如同癫狂一般,疯狂冲击着防线。
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妖兽竟精准地绕过了多处明哨和陷阱,直扑阵法核心的防御节点。
关谷阵前,黑云压城,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211一身玄甲,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玄色衣摆在渐起的风中微微拂动。
他面容尚带青涩,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但在场的天衍宗弟子们却无人敢轻视。
只因他是秦罗敷亲自提拔的人。
“秦师兄,魔兽先锋距此已不足三里。”
身旁的年轻弟子声音紧绷,握着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魔兽的铁蹄声由远及近,整个大地都在震动,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片天空。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211微微颔首,年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他的手稳稳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声音清晰而坚定。
“依计行事,传令各队,坚守阵地,一步不退。”
战斗在魔兽撞上第一道防线的瞬间爆发。
汹涌的魔物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关谷的防线。
211始终站在战况最激烈的第一线,每一个指令都简洁有力,恰到好处。
当阵地弟子在魔兽的猛攻下渐显疲态时,他立即率领预备队补上缺口,剑光闪处,魔血飞溅,玄甲很快被染成深色。
“师兄,第三道壁垒失守了。”传令弟子踉跄而来,肩上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211抬手抹去溅在脸上的血污,目光依旧锐利如初。
他望向远处仍在不断涌来的魔兽,声音平稳。
“放弃第三道壁垒,全员退守第二道防线,启动地火阵。”
就在魔兽势如破竹地冲破外层防线,即将抵达城门之际,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赤红的烈焰冲天而起。
早已布置好的阵法瞬间启动,冲在最前的魔兽群顿时陷入火海,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熊熊烈焰中挣扎死去。
远方山丘上观战的魔域将领倒吸一口凉气。
211的防守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那些被迫放弃的阵地,转眼间就成了收割魔兽的坟场。
夕阳西下,关谷前尸横遍野,残破的旗帜在晚风中飘摇。
魔兽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211独立在残破的壁垒上,玄甲多处破损,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在渗血。
但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如一棵扎根悬崖的青松。
幸存的弟子们望着他浴血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敬。
“我们守住了,秦师兄!”
年轻的弟子们忍不住欢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211却没有回应这份喜悦,只是静静望向暗河阵营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姐姐,幸不辱命。”
关谷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回暗河大营。
秦罗敷站在沙盘前,看着代表关谷的那面旗帜依然稳稳立在那里,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211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这些日子,魔域屡次试图从各个方向发起突袭,但在秦罗敷的指挥下,每一次都被成功击退。
此刻,她正凝神注视着沙盘上暗河一带的地形,手指轻轻划过几处关键隘口。
“道尊,魔域将领亲率一百精锐魔骑,正强攻我修真界东侧阵地!”
接到江敛密报的秦罗敷早已在此设下天罗地网,此刻正是请君入瓮的最佳时机。
“传令,按原计划行事,一个都不许放走。”
当魔域精锐冲入预定区域,阵势骤然变化。
剑光交错,符文明灭,那些魔骑尚未反应过来,就已陷入重重困阵,最终全军覆没,尽数被俘。
接连两场大胜,让修真界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营地里,弟子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与此相对的,是魔域王宫中的低沉气氛。
殷槐祾面色阴沉地坐在玄铁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他原本指望魔将能逼出秦罗敷的真实实力,却不料连番受挫,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未能摸清。
“看来,寻常将领在她手下,确实讨不到半分好处。”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压抑的怒气。
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据暗哨汇报,天枢门、火影宗等几个大宗门对秦罗敷早已心存不满。
与其在暗河这块硬骨头上死磕,不如从别处寻找突破口。
殷槐祾的指尖在王座上轻叩,发出规律的脆响。
“传令下去,立即增派魔兵,分攻深渊、冥谷、幽林三地。既然暗河无法攻破,孤倒要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这般固若金汤。”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另外,派几位五行领主前往坐镇,孤要活捉秦罗敷。”
魔兵领命退下,一众魔域将领也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生怕触怒此刻正处于盛怒中的魔尊。
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殷离眉心紧蹙。
他上前一步,“父王。”
殷槐祾直接打断,“孤会留秦罗敷一命,其他的,不必多言。”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殷离,“阿离,你若心中还有魔域,就不该再插手此事。”
魔域已经失去了殷遇,绝不能再失去殷离。
对于这个儿子,殷槐祾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培养了数百年的继承人,天赋卓绝,能力出众,却偏偏在情字上一错再错。
“别再去做那些令人耻笑的事了。”
殷槐祾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身上还留着她的魂印,可曾想过,秦罗敷今日敢杀殷遇,来日就敢对你下手?”
殷离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即便清楚真到兵刃相见之时,秦罗敷绝不会手下留情,他却依然生不出半分恨意。
“秦罗敷向来恩怨分明,不喜征战。是我们在逼她。”
“殷遇会死,也是因为他当年险些取了她的性命。”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蠢话!”
殷槐祾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
“你是魔域的未来储君,理当与魔域同心同德!”
“上万年来,魔域期盼一统六域,为此不惜蛰伏千年,难道你要让这千年心血,尽数付诸东流吗?”
殷离抬起头,“儿臣从未想过劝阻父王停战,也不愿毁掉魔域大业。”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坚定,“只是这连绵战火,究竟是魔域百姓心中所愿,还是父王您一人的宏图,父王执意开战,恐怕也并非全然是为了王叔吧?”
殷离还欲再言,殷槐祾却疲惫地摆手,闭上了眼睛。
“你心神已乱,下去吧,孤现在不想见你。”
殷离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殷槐祾才缓缓抬眼,对着阴影中垂首侍立的魔兵吩咐。
“盯紧王储,一旦他有任何出格之举,立即来报。”
“遵命。”
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回答,随后一切重归寂静。
殷槐祾独自坐在空荡的大殿中,望着摇曳的烛火,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