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循就像个僵硬的木偶一样坐在床边待了将近两个钟头,这期间她的右手被顾曦一直握着,左手无意识地抠着椅子边缘,几乎快把椅子抠出个洞来。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半想着十二面相的事,另一半则是眼前顾曦病弱的模样和她那些语焉不详又撩人心弦的话。
顾曦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松了些,只是指尖还无意识地搭在她手背上。
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生病少了平时的攻击性,多了几分易碎的苍白,看着确实让人心生怜惜。
凌循的目光落在顾曦微微蹙着的眉心上,心里那点愧疚感又冒了出来。
昨晚自己肯定没少折腾她,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虚弱!
等等。
虚弱?
凌循的思绪突然卡住。
她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情景,她明明给顾曦注入了灵力,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的灵力虽然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压制,效果大打折扣,但是对付感冒发烧那是绰绰有余才对。
而且她自己宿醉后的头痛,在灵力自行运转几个周天后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按理说,接受了灵力安抚的顾曦,就算不能立刻活蹦乱跳,也不该是现在这副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除非…
凌循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顾曦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手心微烫,但指尖的温度似乎没那么夸张。
还有她刚才走路时那“摇摇欲坠”的姿态,扶着她时感受到的重量。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窜进凌循的脑海。
顾医生该不会是装病呢吧?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凌循开始仔细回想顾曦从醒过来之后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觉得可疑。
顾曦是什么人?那是能开着汽车撞仓库门,能面不改色给血人做包扎,能冷静制定恐吓计划的女人。
她就算真的病了,以她的性格会这么黏人?会这么轻易地在她面前展露脆弱?
凌她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看着顾曦“沉睡”中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心里那点怜惜和愧疚开始迅速转化为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以及一丝窘迫。
如果顾曦是装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想看自己愧疚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有别的用意?
凌循的指尖动了动,几乎想用灵力再探查一下顾曦的真实身体状况,但她还是忍住了。
万一顾医生是真的还有哪里不舒服呢?
就在凌循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一直“熟睡”的顾曦,睫毛忽然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蒙,带着初醒的水光,看向凌循时,有那么一两秒的茫然。
然后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凌循的手,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松开了手。
“我睡着了?”顾曦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动作似乎还是有些乏力。
“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模样,配上她刚才强撑的话,简直将一个病弱美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凌循没有刚才的怀疑,此刻恐怕又会心软得一塌糊涂,说不定还会自责自己多心。
但此刻看着顾曦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表演,她心里那点怀疑瞬间变成了八分确定。
她没立刻拆穿,也没动,只是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顾曦。
“顾医生,你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我看你地下室有挺多药的,要不我弄点给你照着屁股扎一针?”
她眼神紧紧盯着顾曦的脸,想从她的表情变化里捕捉到什么。
顾曦整理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眼,迎上凌循的目光。
“江逐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装病,故意博取你同情吧?”
她直接把凌循的怀疑挑明了,反而让凌循噎了一下。
顾曦看着她瞬间有些僵住的表情,轻笑出声,那笑声因为生病带着点气音,反而更添了几分撩人。
“我要是真想博同情…”她微微前倾身体,拉近了和凌循的距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昨晚你亲我的时候,我就该哭给你看了,不是吗?”
凌循:“!!!”
什么意思?不是说只有抱抱吗!
顾曦看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满意地靠回床头,脸上的“病容”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还有…”顾曦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虽然穿着睡袍姿态慵懒,气势却丝毫不减,“你什么意思?亲了还不够,还想脱我裤子?你有点过分了。”
凌循张了张嘴,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知道顾曦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只不过在试探她装病才说要扎针的,怎么到顾医生嘴里就变成要脱她裤子了!
无论顾曦的病是真是假,她刚才那一句轻飘飘的“你亲我的时候”,就直接把凌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冷静炸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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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昨晚真的亲她了?怎么亲的?亲了多久?除了亲还干嘛了?
凌循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差点原地飞升。
难怪今天系统装死!难怪顾曦从醒来就古古怪怪,她的一系列举动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她昨晚都干了什么?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凌循,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语无伦次地试图否认:“顾医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哈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心虚。
“我怎么可能亲你呢!我江逐月对天发誓!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随便亲别人的!你肯定是烧糊涂了记错了!对,记错了!”
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试图用发誓和坚决的语气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顾曦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那双刚刚还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慢慢沉淀下来,变得幽深冰冷。
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任由凌循说完,然后才轻轻开口。
“对,江逐月发誓。”她重复着凌循的话,语气平淡无波。
“但是…你是江逐月吗?”
卧室里瞬间陷入死寂。
窗外的雨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滴答声,每一声都敲在凌循紧绷的神经上。
她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后背瞬间湿了一片。
她什么意思?
凌循的眼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转,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从一片空白的记忆和混乱的现状中,搜刮出一个能蒙混过关的借口。
“咳咳…”她干咳两声,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和紧绷,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顾医生,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江逐月我还能是谁?你不会是烧得太厉害,出现幻觉了吧?哈哈…”最后两声笑,干涩得能刮下墙皮。
她开始拼命祈祷顾曦真的是烧糊涂了才说出这句话,不然她真的只能抹去她这段时间的记忆,然后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凌循不想。
她不想这么快就走,也不想顾曦忘了她。
她在贪恋这短暂的温暖,哪怕几天也行。
“你昨晚亲口说的,你说…你是奥特曼。”
凌循:“……”
她脚下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跤,随后立马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椅子背才勉强站稳。
她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奥特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喝醉了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怎么连这种话都往外蹦,这让她怎么接?
承认自己是奥特曼吗?
不过顾曦的话也终于让她松了口气,行,是奥特曼也行,是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凌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