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凌循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不大，一张沙发，一个小书柜，一张放着台灯和小盆栽的茶几，还有那张可以睡觉的单人床。
这里没有办公桌，没有文件，更像一个让人彻底放松的避难所。
凌循在这方属于顾曦的私密空间里缓缓踱步，空气里的冷香若有若无，她走到书柜旁边，随手翻了几本书，那些书大多数都是心理专业典籍，让她压根没有去看的欲望。
放下书本，凌循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跟上司报到，她拿出手机，立马给陈队发了条信息，还附上一张从休息室窗口拍下的照片。
江逐月：【陈队，打卡第二天，按时看病，你们那边关于那枚袖扣有进展了吗？】
她尽量模仿着江逐月工作时的执着，哪怕已经得到线索了，但还是假装啥也不知道例行询问着。
消息几乎是秒回，看来陈队也正为案子焦头烂额。
一个巨大的叹气表情包先跳了出来，接着才是是文字。
陈队：【你可别提了！工艺查了，几个老师傅看了图都说眼生，定制渠道更是大海捞针，上面…唉，反正阻力不小，你好好治你的…那啥，别瞎操心！有进展我能不告诉你吗？】
凌循看着屏幕，指尖轻轻敲击，果然如此。
警方的常规调查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江逐月：【陈队，加油啊！人民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奋斗表情）再没进展，我可要怀疑咱们的办案能力了哦~】
陈队回了一连串“发怒”的表情，最后跟了句：【滚蛋！好好听医生的话！再乱跑乱查，小心我让顾医生给你加药！】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
凌循扯了扯嘴角，收起手机，警方这条线暂时是指望不上了，甚至可能因为内部阻力反而变得不可控。
她得靠自己，或者说，靠目前能接触到的“非常规”渠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随意丢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起身走过去，凌循尝试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跳出了需要输入密码的界面，凌循挑了挑眉，在顾曦的地盘上，太过明显的入侵痕迹并不明智。
凌循合上电脑丢在床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小沙发上，她本来是想钻进被窝来着，但是又怕弄脏了顾医生的床。
掏出手机，凌循搜索着暗巷酒吧的资料，公开信息很快浮现。
暗巷酒吧在本地生活类app和小众点评网站上评分不低，以特色调酒和私密氛围吸引顾客，常被贴上【复古】以及【老板很有品位】的标签。
在一些带有照片的评论或活动推广文章中，凌循看到了苏芮的身影，有时是侧影，有时是作为店主被简短介绍或与客人合影。
照片上的苏芮优雅从容，带着那种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果然是老板。”凌循低声自语，指尖滑动，继续深挖。
然而，关于酒吧更深层次的信息，尤其是那个隐藏在后面的所谓另一间酒吧，网络上一片干净，什么都没有。
要么是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要么就是相关信息被刻意清理过。
查不到具体信息，凌循便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她将手机放在一边，闭上眼睛，将感知力集中在了楼下顾曦的诊疗室方向。
隔着一层楼板和墙壁，顾曦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她正在与一位来访者交谈。
顾曦的语调平稳，带着一种能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的柔和力量。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独特的质感，凌循听着，竟觉得有些悦耳。
抛开两人的内容不谈，单是这声音本身，在这种安静的等待时刻，竟成了不错的背景音。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这位顾医生的关注，有点过于细致了？连她给人做心理咨询的声音都听得这么津津有味？】
凌循的感知力微微一顿，但并未收回，她在脑中回应，又摸起手机拨弄着屏幕：【有吗？我不就是靠她查点这具身体不方便查的线索吗？多了解这位合作者的状态，这很正常。】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系统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
凌循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烦躁：【我信啊，为什么不信？声音好听，听着舒服不行吗？】
【再说了，说不定是江逐月的意识在潜移默化影响我，望舒那么在意顾医生，江逐月肯定也希望我…呃，照顾好望舒留下的这个朋友！】
她把这种莫名的关注归咎于原主的潜在影响，这似乎是最容易接受的解释。
系统沉默了片刻有些无语，最终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时间在凌循的搜索和监听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逐渐移动到正午的角度。
楼下，顾曦送走了最后一位访客，她站在办公室窗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眉心，目光无意识地投向二楼休息室的方向。
几乎在想起江逐月还在上面的同时，她也听到了自己胃部轻微的抗议，好在她之前就让前台订了午餐，这会儿也该到了。
快速整理好上午的诊疗记录，锁进抽屉，顾曦先去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中自己略显疲惫的面孔，昨夜那张一闪而过的陌生面容再次浮现在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抽出纸巾擦干手，转身拿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走向楼梯。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
顾曦敲了敲，然后推开。
“抱歉，久等了。”她的目光扫过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的江逐月，对方翘着个腿，正盯着手机看个不停。
几乎是同时，前台小姐端着两个精致的餐盒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比早上更加灿烂的笑容：“顾医生，江警官，午餐到了，是您常去的那家轻食。”
她将餐盒放在边几上，眼神飞快地在顾曦和江警官之间转了一圈，尤其是看到顾曦很自然地留在休息室，似乎打算一起用餐时，那笑容里的八卦之火简直要藏不住了。
“谢谢，放这儿吧。”
前台小姐应了一声，轻手轻脚退出去，还特意贴心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