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苏芮突然笑出声，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虽然喝了自己给的酒，但是警惕性倒是挺高，而且不怎么懂规矩呀，怎么能离请客的人这么远呢？
不过她也没有着急，毕竟太容易到手的猎物是没什么意思的。
“苏小姐经常这么请人喝酒吗？”凌循把杯底最后的液体一饮而尽，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对方会这么轻易带她进去。
“看心情，也看人。”
苏芮的目光在凌循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轻声说：“江小姐，你很特别，我很喜欢，不如今天跟我回家，我们好好探讨一下你的…病情？我还没接触过神经病，很好奇呢。”
她说着，也一屁股挪到了刚刚空出来的位置，把那杯调好的酒又推到了凌循面前，示意对方再喝一杯。
凌循有点被她逗笑了，她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对方居然也能顺着她的话头能继续聊，还有，这人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她看着苏芮，发现对方的表情却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你说了，喝一杯就带我进去的？”她接过酒杯，又喝了一口，结果这杯酒不像刚刚那杯那么温和，一口下肚，凌循只觉得嗓子眼有种火辣辣的感觉，酒精含量明显很高。
“哎呀，你放心嘛，我答应你的话一定会做到的，只不过今天里面招待的人满了，得等别人出来我才好带你混进去，不然里面那位会不高兴的~”苏芮见她没有拒绝第二杯酒，心情格外的好，她是说会带她进去，但也没说是今天呀，现在氛围这么好，两人应该多交流一下“感情”，这样才方便做接下来的事，不是吗。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凌循没有着急，这间酒吧看起来安保工作做的很好，没有人闹事，低沉的音乐外加苏芮有点冒昧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新奇。
她也不担心里面的顾曦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至于线索，从苏芮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桃心木门后面是另一片天地，里面都是一些平时不方便在外抛头露面的人约谈事情的地方。
所以，就算她带自己进去，除了是换了个地方喝酒之外，基本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还不如哄哄这位看起来就意图不轨的女人，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而苏芮很会聊天，她的话题天南海北，从酒吧的装修风格聊到最近的艺术展，又从音乐聊到旅行，凌循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她默默的喝着酒，偶尔回应几句。
等到苏芮喝光了手里一整瓶威士忌，凌循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对方递过来的第几杯酒之后，断断续续的话语才从凌循口中冒了出来。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云海市五年以来发生过…的…那个雨夜杀人…案？”
她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酒量了，这会儿脑子里虽然记着要调查线索的事情，但是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
“江小姐酒量不太好啊，才几杯酒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芮托着下巴看着她，笑容越发暧昧，她没有回答江月的问题，这个案子她自然知道，但是宁姐也警告过她，不要掺和进去，会惹麻烦的。
看来这位小可爱的身份也不简单。
“还好吧，苏小姐，你别晃来晃去的，看的我头晕。”
就在这时，那扇桃花心木门开了。
顾曦的脸色比进去时难看了很多，她抬眼扫视酒吧，很快就发现了吧台边的江逐月，以及身边那个几乎要贴到她身上的苏芮。
顾曦的眉头瞬间皱紧。
江逐月跟踪她进酒吧这件事，她在进来之后就收到消息了，因为着急得到线索，她压根没去理会，想着等谈完事情再来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
顾曦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二人走过去，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音乐间隙中格外清晰，走到吧台边时，她才发现江逐月的状态不太对劲儿，对方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手里还拿着个空杯子。
“江逐月，你干什么呢？”顾曦站在凌循身后，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如果说对方跟踪自己也是为了调查线索，那么现在喝成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凌循听到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见来人是顾曦之后，她咧嘴笑了起来：“啊，顾医生…你出来啦。”
顾曦没理她，目光转向旁边的苏芮，表情有点无语。
“苏老板，好久不见。”
苏芮收回了马上要触碰到猎物的手，朝着顾曦面露微笑：“原来她等的是你啊？”
她上下打量了顾曦一眼，又看看凌循，语气略带玩味：“怎么？换口味了？”
顾曦眼角抽搐。
她知道苏芮在说什么，以前她和望舒偶尔会来这家酒吧，两人举止亲密，在旁人看来确实容易误会。
而苏芮，这家酒吧的外场老板，虽然不常来，但每次出现都在到处跟不同的女人搭讪，只为了搞上床。
顾曦对她的观感不是很好，因为这人曾经试图约过望舒，被她冷着脸挡回去了。
“与你无关。”顾曦语气冷淡，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江逐月。“跟我走。”
凌循被她从高凳下扶着站起来，脚下不稳，整个人几乎靠在顾曦身上，她闻到了顾曦身上的香水味，还混着一丝檀香，很好闻。
“顾医生…我头晕。”
“活该，谁让你喝陌生人的东西。”顾曦没好气的搀着她，要不是因为她是望舒喜欢的人，她真想把江逐月丢在这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苏芮举着手里的酒杯，笑得一脸无辜：“我保证，我就是请这位江小姐喝了点饮料，不过…可能后劲儿大了点。”
顾曦懒得理她，半扶半拖着江逐月往门口走。
而凌循很配合，或者说，她因为头晕，只能配合。
走了几步，顾曦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停下回头看了苏芮一眼：“苏老板。”
“嗯？”
“少打她的主意。”顾曦语气平静，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这是望舒看上的人，哪怕现在望舒不在了，她也不能让这个废物小警察被人给叼走了。
苏芮听了她的话又点燃了一根烟，隔着几步之遥，她略微歪头看着这位不好惹的顾医生，随后嘴角一扬：“这么护食啊？是望舒老师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放在裤兜的手机嗡嗡响起，苏芮有些不耐烦的掏出看了一眼，猎物被人带走让她多少有点烦躁。
【江望舒死了，别刺激她。】
手机里的消息让苏芮神色一僵，她诧异地望向顾曦，对方的此刻的表情阴冷吓人。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芮立刻收起玩笑的表情，有些话平时说说可以，但是现在绝对不行，惹怒顾曦的话，她可能真的下一秒会冲过来捅她两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招架不住。
顾曦没再说什么，转身扶着江逐月继续往外走，推开酒吧门，冷风和雨水一起灌进来，让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在这儿？”顾曦声音里压着怒气，把江逐月推在自己车门边上，耐着性子问着。
她一开始是想利用江逐月没错，但是目前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这个小警察能处理的范围了。
“路过…你呢？病还没好就来酒吧？”雨水顺着凌循的额头滑落，空气中雨水的味道混杂着顾曦身上好闻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少管闲事。”顾曦拉开车门，把江逐月直接塞进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
凌循笨拙地摸索着安全带扣，发现怎么系都系不上，一旁驾驶座的顾曦实在看不下去，俯身过来帮她系好。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凌循能闻到顾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那股檀香，是从那个房间里带出来的吗？
“你去见谁了？”凌循看着顾曦靠近的侧脸，酒精让她的胆子大了些，她故意把嘴巴贴近了顾曦的耳朵轻轻的问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吹入耳中，顾曦只觉得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身体里冒了出来，她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逐月，两人几乎快要脸对着脸。
“江逐月，你是不是又欠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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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雨夜，凌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她脸上还残留着一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没错，就在刚刚，由于她离顾曦太近了，对方说完那句话直接就朝着她打了一巴掌，下手毫不留情。
然而这一巴掌也只让凌循清醒了一秒钟。
“顾曦…”凌循摸着微疼的脸颊，眼神里满是迷茫。
“嗯？”
“那个苏老板…她说你换口味了，是什么意思？”
顾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些无奈的回道：“她以为我和望舒是一对。”
“哦…那你们是吗？”
“不是。”她回答得很干脆，她跟望舒与其说是好朋友，不如说是亲人，江望舒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去给她报仇。
“哦…”凌循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想了想开口又问，“那换口味到底是指换成什么了？”
顾曦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平时冷静的看不出悲伤的女人，此刻因为醉酒而变得话痨起来，而且问出来的问题直白得让她头疼。
“换成你了，满意了？”
凌循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很感兴趣，本来迷茫的眼睛微微放光，她侧过身子冲着顾曦露出一排白牙然后笑着又问：“那顾医生…你喜欢我这个口味吗？”
【！！！！！！】
系统被凌循惊的在她脑子里炸开一声巨响：【你是在调戏她吗？你巴掌没挨够？？？】
凌循被脑子里突然的嘈杂震得一愣，她抓了抓头发眉头一皱，甚至忘了用意念回应，直接用嘴小声嘀咕出来：“调戏？像那个苏芮那样吗？我没有吧？”
与此同时，顾曦一脚点在刹车上，车子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微微打滑，她转头瞪着江逐月，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完了，你会被打死的。】
凌循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又嘟囔了一句：“开个玩笑嘛…”
“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顾曦重新启动车子，语气冰冷的吓人，她不喜欢这个玩笑，在她看来，江逐月是望舒留下来的“遗物”，她不可能会对这个人产生任何超朋友范围的情感，何况两人就目前来看，甚至算不上是朋友。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
而车内的两个人，一个因为酒精昏昏欲睡，一个因为刚刚得到的真相心乱如麻。
谁都没注意到，酒吧门口，苏芮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帮我查个人，她叫江逐月，二十多岁，大概率是个警察…而且好像在调查雨夜屠夫那个案子，还有，查查她和顾曦到底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苏芮听了轻笑出声：“当然感兴趣呀~要是她们没什么太大关系，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