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很深，小雅和诺亚滑了大概十几秒才到底。下面是个维修通道，很窄，只能蹲着走。
爆炸声还在继续，闷闷的，像是隔了好几层墙。还能听见能量武器开火的声音，滋滋的，频率很快。
诺亚贴在墙壁上听：“打得很激烈。至少三拨人在交火。”
“能分清是谁打谁吗？”
“听不出来。”诺亚摇头，“但能量特征不一样。一种是收割者那种暗红色的，一种是心灵族前哨站的淡蓝色，还有一种我没见过，是黑色的，很纯粹的黑。”
黑色能量？
小雅想起凯说过，收割者用的情绪能量是被污染的。那黑色能量是什么？更深的污染？
“往前看看。”她说。
两人沿着维修通道往前爬。通道尽头有个通风口，透过格栅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是个大厅，挺大，以前可能是仓库，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正在打。
一边是四个收割者，穿着黑色制服，举着能量步枪，躲在货箱后面射击。另一边是三个黑衣人，就是小雅刚才看见的那三个，动作快得离谱，在柱子间闪来闪去，手里的武器像短刀，但刀刃是黑色的能量构成的。
前哨站的人没看见，但大厅另一头有扇门，门后不时射出淡蓝色的能量光束，打向收割者。
三方混战。
小雅观察了一会儿。收割者火力猛，但黑衣人速度快，前哨站的人躲在暗处放冷枪。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们怎么办？”诺亚小声问。
“等。”小雅说，“让他们打。我们去找控制区。”
“控制区在另一边，得穿过这个大厅。”
“有别的路吗？”
诺亚调出结构图：“有。后面有条备用通道，但得绕远，多花十五分钟。”
“就走备用通道。”
两人悄悄后退，沿着维修通道往回爬了一段，然后拐进另一条岔路。这条路更窄，得趴着爬。
爬了大概五分钟，前面出现亮光。是个出口，通向下层管道区。
刚钻出去，就撞上个人。
对方也吓了一跳，抬手就要开枪。小雅反应快，一把抓住枪管往上抬。
枪响了，能量弹打在天花板上，溅起一片火花。
小雅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女的，三十来岁，穿着灰色作战服，袖口有银色徽章。是前哨站的人。
“别动手！”诺亚赶紧喊，“我们是监察者c-742派来的！”
对方愣了一下，枪口放低：“c-742？红姨？”
“对。”小雅松开手，“你是前哨站的？”
“守望者。”对方说，“前哨站负责人。你们就是红姨观察的目标？”
“是。”
守望者打量了小雅几眼，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徽章上：“她连徽章都给你了，看来是真叛变了。”
“算不上叛变。”小雅说，“她只是选了另一边。”
“都一样。”守望者收起枪，“你们来干什么？收割者在上面，黑衣人不知道是哪来的，前哨站快守不住了。”
“我们来找控制区，启动自毁程序。”
“自毁？”守望者皱眉，“那前哨站怎么办？里面还有设备，有资料”
“顾不上那么多了。”小雅说，“收割者有埋伏，我们得在他们援兵到之前解决。”
守望者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控制区被收割者占了，有八个人守在那里。你们两个人打不过。”
“加上你呢？”
“我？”守望者苦笑，“我就一把老式手枪，打打杂兵还行，正面硬刚没戏。”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守望者想了想：“有。前哨站里有台老式干扰器，能暂时瘫痪能量武器。但范围不大，只能覆盖控制区。”
“能用就行。”
“跟我来。”
守望者带路，三人穿过管道区，来到一扇暗门前。她输入密码，门滑开，里面是个小房间，堆满了设备。
她从角落拖出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个圆盘状的装置，表面有不少按钮。
“干扰器，充好电了。”她说，“但只能用一次，持续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内，所有能量武器失效，包括你们的。”
“足够了。”小雅说，“怎么用？”
“得带到控制区附近，启动就行。但收割者不会让你靠近的。”
“我们想办法。”小雅看向诺亚，“你跟他留在这里，我去。”
“你一个人？”诺亚不放心。
“人多了反而麻烦。”小雅说，“我有徽章，前哨站的自动防御系统不会攻击我。而且我的能力不完全依赖武器。”
守望者把干扰器递给她：“小心点。启动按钮在这里，按下后十秒生效。范围是半径五十米。”
“知道了。”
小雅背上干扰器，原路返回。爬回维修通道，透过格栅看大厅里的情况。
战斗还在继续。收割者倒了一个，黑衣人倒了一个，前哨站那边没动静，可能子弹打完了。她绕开大厅，从另一条通道往控制区摸。路上遇到两个收割者巡逻，躲在拐角等他们过去。
控制区在前哨站上层，得爬楼梯。楼梯口有个收割者守着，背对着她。
小雅悄悄靠近，右手银光凝聚，一拳砸在他后颈。对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她拖走尸体，藏在杂物间，然后继续往上。
控制区的门关着，但没锁死。她推开一条缝，往里看。
里面是个圆形大厅，中间是控制台，周围一圈屏幕。八个收割者，四个在控制台前操作，四个在警戒。
屏幕显示着空间站各区域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画面里，刀疤和老头正跟收割者交火，红姨在旁边帮忙。
他们还活着，但被压制在角落，情况不妙。
小雅深吸口气，计算距离。干扰器范围五十米，得进到大厅中央才行。
怎么进去？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两个收割者走过来，端着枪，像是在巡逻。他们停在控制区门口，其中一个说：“下面打得挺凶，咱们要不要下去支援？”
“不用，队长让守着这儿。说目标可能会来。”
“目标？那个血脉者？”
“嗯。队长说抓到她，这次任务就算成了，奖金翻倍。”
“那得小心点。”
两人聊着天，没注意到柱子后面的小雅。
小雅等他们走远，从柱子后出来。控制区的门还开着一条缝，她能看到里面的人。
得想办法引开几个。
她从地上捡起块金属碎片，朝走廊另一头扔过去。碎片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控制区里立刻出来两个人：“什么声音？”
“去看看。”
两人端着枪往声音方向走。小雅趁机溜进控制区，躲在控制台后面。
还剩下六个。
她从背包里拿出干扰器，放在地上，按下启动按钮。
十秒倒计时开始。
九、八、七
一个收割者突然转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那边有动静。”
“去看看。”
两个人走过来。
小雅握紧拳头，银光在右手流动。
三、二、一。
干扰器启动了。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控制区里所有能量设备同时闪烁，然后熄灭。屏幕黑了，武器上的能量指示灯灭了，连天花板的灯都暗了一半。
“怎么回事？”有人喊。
“干扰！有干扰！”
小雅从控制台后冲出来，一拳砸在最近那个收割者脸上。银光爆发，对方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
其他五人反应过来，拔出匕首——能量武器失效了，只能用冷兵器。
小雅没停，冲向第二个。右手银光凝聚成短刀形状，划过对方手腕。匕首掉地，她补上一脚，把人踢晕。
还剩四个。
四个收割者围上来，眼神凶狠。他们都是改造过的，身体强度比普通人高，就算没武器也很难对付。
小雅后退，背靠着控制台。右手银光越来越亮，她能感觉到能量在快速消耗。
不能拖。
她主动冲上去，避开第一个人的匕首，肘击对方肋下。那人闷哼，动作慢了一拍。她抓住机会，银光短刀刺进对方肩膀。
鲜血喷出来。
剩下三个一起扑上来。小雅躲开第一个，被第二个划伤手臂，第三个的匕首直奔她喉咙。
她侧身，匕首擦着脖子过去，留下一道血痕。同时右手银光短刀刺进对方腹部，用力一绞。
那人惨叫倒地。
还剩两个。
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从腰间摸出个东西——像手雷，但不是爆炸的，是烟雾弹。
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
小雅捂住口鼻，后退。烟雾里看不见人，只能听见脚步声快速远去。
他们跑了。
干扰器还在运行，但时间快到了。小雅走到控制台前，尝试重启系统。
屏幕闪烁几下，亮起来。需要密码。
她不会破解。但诺亚会。
她打开通讯器——干扰器只影响能量武器，普通通讯还能用：“诺亚，控制区拿下了，但需要密码。”
“密码是”诺亚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小雅输入。屏幕解锁，显示操作界面。
她快速浏览。自毁程序在安全选项里，需要双重确认。她按下启动。
倒计时：十分钟。
空间站各区域响起警报声，广播开始播放：“自毁程序已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小雅关掉界面，转身往外跑。干扰器时间到了，能量武器恢复，但她没时间拿了。
刚跑到门口，就撞上一个人。
是刀疤，浑身是血，但还能动。
“小雅！下面下面有黑衣人，很厉害，老头受伤了，红姨在照顾他。”
“走，撤。”小雅说，“自毁启动了，十分钟。”
“好。”
两人往回跑。在楼梯口碰上诺亚和守望者。
“下面情况怎么样？”小雅问。
“黑衣人跟收割者打起来了，我们趁机溜出来的。”诺亚说，“但黑衣人首领好像在找你。”
“找我？”
“嗯。他抓了个收割者，逼问你的下落。”
小雅皱眉。黑衣人也冲着她来的？
没时间想了。四人汇合，往飞船停靠的位置跑。
路上遇到两拨收割者，都被解决了。刀疤的拳套砸碎了一个的脑袋，小雅的银光短刀捅穿了另一个的胸口。
跑到一半，前面出现三个人影。
是黑衣人。
他们站在那里，没动手，只是看着小雅。
领头的那个摘下面罩，是个男的，四十多岁，脸上有道疤，从额头划到下巴。
“你就是血脉者？”他问。
“是。”小雅停下，右手银光凝聚，“想打架？”
“不。”男人摇头，“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那你们是谁？”
“你可以叫我们‘拾荒者’。”男人说，“专门收集被遗忘的技术和秘密。这次来，是为了前哨站里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心灵族初代监察者的日志。”男人说，“里面记录了井的真相，还有媒介的下落。”
小雅心里一动。媒介，传承信息里提到的那个。
“你们拿到了？”
“拿到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数据板，“但我可以给你复制一份，条件是带我们离开这里。”
“为什么？”
“收割者的援兵到了，外面至少三艘中型船。我们自己那艘小飞船跑不掉。”
小雅看了眼刀疤。刀疤点头。
“行。”她说，“但你们得听我的。”
“成交。”
五人继续跑。快到飞船时，后面传来爆炸声——自毁程序开始清理关键区域了。
飞船还停在原地，舱门开着。小武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见他们，赶紧挥手。
“快上来！”
众人冲进飞船。诺亚直奔控制室，启动引擎。
飞船脱离空间站，加速离开。
舷窗外，空间站开始解体，爆炸的火光在黑暗中绽放。几艘收割者船试图追击，但被爆炸波及，不得不后退。
安全了，暂时。
小雅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在流血，她拿出金色结晶，贴在伤口上。温润的能量传过来，疼痛减轻。
黑衣人首领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数据板。
“日志副本。”他说，“看完你就明白了。”
小雅接过，打开。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行古老的文字，但自动翻译成了她能看懂的语言。
她快速浏览。
日志里提到，井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心灵族第一代强者创造的，用于稳定时间流。媒介也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活体——井的守护者。
只有守护者自愿牺牲，才能打开井的通道。
而现任守护者，就是凯。
小雅抬起头，看向舷窗外漆黑的太空。
凯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很轻：
“小雅，我看到了日志内容。他们说得对。”
“要打开通道，需要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