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行,并没有引起人注意,颜明棠悄然回府,沐浴更衣,安然去睡觉。
一觉睡醒,日上三竿,宫里送来册封皇后的旨意。
颜明棠摸摸额头,翠玉欢喜极了,“表姑娘,前日太孙登基,今日就给你下了圣旨,您的地位,板上钉钉,无人撼动。”
听着翠玉的声音,颜明棠哀叹一声,抚着额头定神,“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
“没事儿啊,对了,您今日需要跟随长公主入宫吊唁太上皇。”翠玉脱口而出,“除此之外,没有事儿了。”
颜明棠没有急着追问,梳洗更衣,再用早膳。
早膳后,婢女送来一套白色的衣襟,头发朱钗也卸下,簪以白色珠花。
赶到前门时,长公主已等候多时,她利落地爬上马车。
刚坐稳,有人骑马疾驰而来,“烦请通传寿安郡主,我家永安伯侯爷与夫人昨日葬身火海!”
“沈伯爷和沈夫人死了?”长公主惊得掀开车帘,整个人不可置信,“好端端的怎么葬身火海。”
颜明棠拉下车帘,举止如常,笑道:“那是沈家的事情,与我等无关,我们速度入宫。”
长公主唏嘘不已,道:“三王爷死了,四王爷也没了,五王没了,怎的沈伯爷也死在昨日!最近就是什么日子,竟然会死这么多人。”
就连陛下也在前日驾崩!
长公主不觉红了眼眶,颜明棠垂眸整理着素白衣袖,道:“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说的也是,造孽啊。”长公主叹气,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也被惊到了。
马车缓缓入宫,路过宫门口,递上长公主府的腰牌,侍卫迅速放行。
马车驶过宫道,两侧白幡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颜明棠望着窗外熟悉的宫墙,起伏不定的心终于沉下来。
至灵堂,皇后领着后妃们给皇帝守灵,见到长公主,皇后立即痛哭出声:“阿姐,我命好苦啊。”
众人闻言落泪,新帝萧景安转身看向长公主身后的少女。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握着香烛的指节微微泛白,扫了一眼后,抬脚走出去。
走到颜明棠身侧时,他握住她的手。
颜明棠惊诧,顺从地跟着她离开。
两人行至廊下,宫人闻讯退下。
“沈家的事,朕都知道了。”他抬手轻抚她鬓边白花,指尖却在她耳畔流连。
颜明棠偏头避开:"陛下既已猜到,又何必多问。"
“朕在意的不是沈家。”萧景安忽然扣住她手腕,将人带近身前,"是你为何宁可独自涉险,也不肯等朕处理。”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颜明棠心里一颤,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畔,一重重热气萦绕,耳朵像是生了火。
萧景安叹气:“你依旧不信我!”
颜明棠抬眸,对上他灼热的视线:“错了,我信你,我愿意试着做你的皇后!”
这一生,她赌对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依旧需要去赌。但这回,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还有外祖母、舅父舅母。
甚至就连表哥们都站在她的身后。
所以,她不用害怕。
萧景安眸色骤然深邃,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轻轻笑道:“你可知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他高兴地笑了,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颜明棠,忘了沈甫亭,我与他不一样。”
颜明棠低头,耳朵红得发烫,她试图推开,耳边传来皇后的哭声。
“老三太狠毒,杀了亲哥哥,当着本宫的面杀了老四老五。”
“景安让人抓了三王妃,本宫想求情,可实在是没有脸面。老四老五谋逆在前,也是活该。”
长公主劝说皇后娘娘,语气低沉,远远地听不清楚。
萧景安蹙眉,道:“朕将萧沛从皇族除名,另外三王府的人尽数斩首。至于四王爷五王爷,同样从皇族除名,府内人赐毒酒,留全尸。”
“皇祖母求情,朕未曾答应。”
颜明棠抬眸,望进萧景安深邃的眼底。
新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她轻声开口,踌躇道:“不怕史官口诛笔伐?不怕后世百姓说你狠毒。毕竟你登基当日,接连死了三位王爷!”
萧景安低笑,指尖抚过她微蹙的眉间:“怕什么,朕会让史官细细写下这一笔。明棠,朕只怕护不住想护的人。”
灵堂内的哭声隐约传来,萧景安眸光转冷:"至于皇祖母她若安分守自己一亩三分地,朕自会奉养天年。"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颈侧:“若还要为那些逆子求情”
后半句话消散在风中,颜明棠却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杀意。
颜明棠指尖轻颤,攥住了他龙袍的袖口:“萧景安,善待赵家!”
“那是自然。”萧景安潇洒地从袖口取出一道诏书,递至她手中,“这是朕给你的承诺,将来你若放弃朕,大可离开。”
颜明棠眉梢扬起,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她本想讨要一道旨意,看来萧景安提前准备好了。
“好。”她痛快地答应下来。
颜明棠展开诏书,借着廊下灯火细看,越看越是心惊,这竟是一道空白诏书,唯玉玺朱印鲜艳夺目。
她指尖轻抚过那行小字,眸色惊诧:“这般信我?”
“自然。”萧景安眉梢扬起,萧景安握住她执诏的手,将人带入怀中:“颜明棠,陪着我留下来。你的苦难已经远去,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秋阳照在重重宫阙之上,将前日的血色尽数洗去。
耳边传来皇后的哭声与长公主的安慰声,宫人屏息凝神,唯独廊下两人淡笑。
颜明棠望着身侧之人俊美的侧脸,轻轻握紧他的手。
这一世,她拼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