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搭了一个台子,白天始终保持有两人观测,其他人则在山顶向南面约100米处的一间大木屋里。
朱青云进了木屋,里面光线不错,中间有个铁炉,支了个烟囱直通屋顶。
靠墙放着几张床,因为十天才有人换班,顺便带上补给,屋子一角堆了米面和一些腊肉香肠。
屋子外,种了一块菜田,长势不错,够几个人吃的了。
朱青云将门反锁,又用力推了推,很结实,且这扇门没有暴力撞击的痕迹。
走到门外,朱青云看向观测台,说:“王站长,晚上观测台上有几个人。”
“十点之后,只留一个人,夜间山里寒冷,我特意申请了件大衣就是给值夜的人穿的。”
朱青云笑了笑,说:“我并没有看到大衣,去哪里了?”
王黄河一惊,走进屋子,确实未见,忙问屋里的几人,有人说他们来的时候,就没发现,是不是尸体入土后,一起埋了。
“王站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也许这件大衣就是破案的线索。”
这时,朱青云已经确实有内奸,不然六个人不可能一枪未发,就被人团灭。
吴忠武戴着口罩手套,正在摆弄着最后两具尸体,他这次查验的速度很快。
正如王黄河所说,没有枪伤,都是刀伤,有的捅了七八刀,有的被抹了脖子,死状极惨。
王黄河现在有些明白了,说:“朱处长,你的意思是日本人干的?”
“是,错不了,从伤口上看,凶手用的是九五式军刀,这种双刃匕首,长30厘米,很适合夜袭。如果是土匪不会这么巧都用这种日式装备吧。”
这时,吴忠武站起身来,脱下手套,摘去口罩,说:
“处座说的没错,正是九五式军刀,大多是一刀致命,却有意多刺几刀,如果不是为了泄愤,那么就是在隐瞒什么。”
“隐瞒?这又是为何?”王黄河越听越糊涂。
吴忠武脱去手套,接过一名队员递来的纸笔,边写着编号,边说:
“处座,有一具尸体最可疑,面部基本无法辨别,但尸体的死亡时间要早于另外五人,至少是十个小时以上。”
朱青云心中已有预料,说:“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可能是从山下带上来的。王站长,请你去辨认一下,这人是谁?”
这人身上穿的是上尉军服,脸上被匕首砍了几刀,难以辨认,但王黄河还是说:
“六人中只有曹长贵是中尉,应该就是他了,只是他怎么会早死了十小时?”
他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说:“不对,这人不是曹长贵,脸模子不对,身形也不像,这不是曹长贵。”
朱青云让人把木屋里的值班表取了来,翻到前几页,监测站被袭时,正是曹长贵在监测台上值夜。
刘德标开口说:“这就解释通了,曹长贵穿着大衣,他怕冷,走的时候把大衣穿走了。”
“对,这样说来,曹长贵还活着,找到他就能破案。”
朱青云摇摇头说:“曹长贵是否是内奸,是否还活着,暂时不能下定论,这有可能是日本人施放的烟雾弹。”
这下连刘德标也有些不解了,吴忠武跟着朱青云后面多年,却是能上思路,解释说:
“处座的意思是,曹长贵顶多是一个明子,不出意料,监测站里还有一个内奸。”
“忠武说的不错,而且我怀疑日本人就在这两天,会再次对监测站发起一次袭击,这次的规模要比上次大,王站长,也许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王黄河并无惧色,说:“我那里有四十多人,有二十把长枪,镇公所有乡丁二十人,县城里就有一个国军主力团驻守,顶多半小时就能前来支援。”
朱青云岂能不知?向东是两个国军主力师的防区,六个团分布在各个要点。可特工作战,来无影去无踪,可不是摆开阵势打阵地战,半小时足够让他们把监测站端了。
“王站长,就怕日本人里应外合,东山上发现的事,就是一个教训,对方只有刀子就杀了我们数人。”
“那朱处长的意思是先查内奸?”
“正是,马上回镇上去,路上你再仔细想一想,凡是上过东山观测台的,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外出的,有嫌疑的人我要逐一问话。”
虽说是下山容易一些,但夜间行路,山坡陡峭,不时有人滑倒,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到镇公所。
朱青云让刘德标先去镇外,安排一半的人仍在原地守候,着便衣的队员分批进入东关镇,对镇上所有的店铺进行摸排。
王黄河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取来监测站所有人的简历。
“朱处长,档案都在重庆,我这里存着一份简历,您先过目。”
中午时分,朱青云已经列了一份名单,上面有十二人。
“王站长,我要封锁消息,从现在起,镇公所许进不许出,刘科长带人替换岗哨。”
“好,这个我们理应配合,包括我本人在内,都在院子里待着。”
副站长曹茂才之所以被列为嫌疑人,不是因为他顶撞过朱青云,而是他好酒好色,据王黄河说,此人这几年的薪水都扔在酒馆和几个暗娼身上了。
本来朱青云是准备把他放在最后一个讯问的,他却是着急,问了两个人后,自己主动前来。
刘昌鹏伸手拦下他,说:“没到你呢,守着点规矩,一个个来。”
曹茂才想要推开手臂,发现如同触摸到一根铁棒一样,嚷着:“我有事需向朱处长汇报。”
朱青云在里面对一名观测员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接着提高音量,说:“刘科长,让他进来。”
曹茂才并没坐下,规矩的敬了礼,说:“长官,我这人有些坏毛病不假,但绝不会背叛国家,去当汉奸,所以,我不可能是内奸,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朱青云点点头,这人没有撒谎,于是问道:“那你怀疑谁?急着到我这里来,必是有所指。”
“王黄河王站长,如果监测站有人叛国,必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