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考虑了一会,觉得朱青云说的有道理,目前防范的滴水不漏,日本人确实没有动手的机会,但国党这边,包括军统在内投入上千人手,长期下去劳民财伤。
“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在拟定一个计划,明天给您送过去。”
戴老板忧心忡忡的说:
“这段时间委座活动频繁,我是担心这些日谍会不会寻机刺杀,所以,你要加快部署,尽快抓到剩下那四个人。”
“好,我尽力而为。”
“不,不是尽力,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抓住他们,缴获毒气弹和细菌弹,以绝后患。”
戴老板走后,朱青云把所有骨干都召集一起,根据山田昭夫二人的供述,来判断其他四名专家的下落。
各人意见不一,陈向诚作为情报科长却是默不作声,朱青云直接点他的名,说:
“陈科长,所谓集思广益就是大家一起参与讨论,说说吧,别跟个闷葫芦似的。”
陈向诚勉强挤出一些笑意来,说:“我有些想法,可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成孝拍拍他肩膀说:“处座自有分寸,你尽管说就是了。在二处,都是一家人,我们这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拘束。”
“好,那我就斗胆直言了,我认为,剩下的几名日本人不在城中,估计是躲在郊外,所以,无论花这大的代价都找不到他们。
此外,我认为要外松内紧,尤其是两个水厂,一切照旧,撤销外围的封锁和关卡,厂子里的门卫恢复之前水平,可以在厂里安排几个人,发现日本人后,就可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众人都思考起来,方案有些大胆,如果出了纰漏行动二处定会是众矢之的。
王成孝首先开口支持,说:“这算是引蛇出洞,风险是弄不好会被蛇咬一口,可准备停当,胜算较大。”
朱青云表示同意,毕竟现在数个部门合作,一两千人任事不做,全面防范,日本人没有下手的机会,会一直这么等下去,这么耗着,不是个事。
“我看可以,陈科长,你来挑人,打枪坝水厂安排八个人,各个岗位都要有,观音梁那边有四个人就行了。
成孝,在水厂附近各安排一个监视点,安装电话,每个点十个人,随时准备接应。”
陈向诚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处长们居然接受了他的方案,如果计划成功,一场大功劳是跑不了的。
散会后两小时,段建功和孙秋白二人来见,带着一份笔录,虞葳蕤开口了。
朱青云看着笔录,交待的很详细,这个虞葳蕤是汪伪的内线,汪伪和梅机关基本上资源共享,这两年来,他主要是接受梅机关的任务,负责把运进城里的物资放在不同的安全屋,通过死信箱,通知各个潜伏小组来取。
“处座,这个虞葳蕤并不承认他是‘吴先生’,说是另有其人,这就有些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就和我们在上海一样,负责运送物资的人并不重要,分配物资通知各组去领用的那个人更重要。
日本人其实知道虞葳蕤迟早会暴露,所以,不会把潜伏小组的联络方式告诉他,虞葳蕤其实始终和一个人在联系,这个人就是‘吴先生’。”
“那他的价值就不大了,我以为他姓虞,里面有一个吴字,应该就是‘吴先生’了。”
“把他从安全屋带回关押,搜他的家,抓他的报务员,戴老板对我们很不满,几部电台的密码本都被毁了,这次一定完整的拿回来。”
因为是密捕,尚无人所知,家里人以为虞处长出公差,他的工作很忙,常常是说走就行。
而运务处并不在局里,有一个独门小院,处长一天没来,以为是去局里开会,无人发现他是失踪。
本来段建功还想着利用他引一些日谍上钩,朱青云认为不能再拖,日本人喜欢设安全员,抓捕王多才时,未必没有被发现。
且虞葳蕤有一名下线报务员,多缴获一部电台和密码本也是好的。
日本人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就连日机对重庆的轰炸频次都减少了一些。
高层包括戴老板在内,都认为是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卓有成效,日本人被抓近两百人,已无能力采取行动。
朱青云却是愈发不安,这有些不对劲,按他估算,至少还有两百多日谍没有落网,这时候不动,说明是同时接到命令,让他们蛰伏。
很明显这是要配合陆军机关的计划,还是想伺机投毒,这是用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的扰乱重庆的秩序,造成大的伤亡,打击全民抗战的信心。
“毛毯”跳上窗台,用毛绒绒的脑袋拱着朱青云的手臂,小家伙这是饿了,要吃的。
朱青云打开陆秋棠送来的饭盒,里面有几条小鱼,她特意去市场买来的。
“毛毯”的警惕性很高,如果是熟人来到门外,它会先跑到门口守着,如果是陌生人来,则会躲在一个角落,直到等那人离开。
刘昌鹏推开门,孙秋白进来,顺手就把“毛毯”抱起来,他是猎户出身,所有的动物在他手里都很乖巧听话。
“处座,都安排好了。”
“嗯,你在苏州当行动科长积累了些经验,独当一面我是放心的,李祖贵外派后,三科还要提拔一名副科长,随时可以支援你。”
“三个组长都可以,处座看谁合适?”
“算了,邱处长推荐了一个人,老长官的面子要给的,让他来吧。”
“邱处长回来了?”
“是,昨晚刚到,去情报二处当处长,算是实权在握。一会,你去见见,我帮你约过了,他会是你最强的后援。”
孙秋白带了几名心腹悄然离开行动二处,处长朱青云这次为什么让他去找邱尧勋作后援,他并不得知。
但他相信处长这样做,一定有原因的,这些年来,他从不质疑朱青云的任何决定。
朱青云坐在办公桌前,看了一眼日历,已经是民国三十一年元月六日了。
这次,他下了一盘大棋,虽然有风险,但目的明确,就是把日本人在重庆的势力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