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世光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看左边一人,又看看右边两人,三人均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朱青云笑着对邵世光说:“邵处长,你到我这里来,我演一出好戏给你看看。”
邵世光点头答应,起身走过来,说:
“青云,我估计你今天这个阵势就是抓内奸,‘五步蛇’一听就不凡呐,我老家就有这种毒蛇,每年伤人无数。”
“是啊,如果被咬,不坐下吸出毒液,行走多步便会倒下,这名字很形象,我们面前的这条毒蛇还不知伤了多少人。”
高仁军心中坦然,说:“反正我不是内鬼,怎么查我都不怕。”
换了别人来审,他早就跳起来了,看军统毛主任在场押阵,不敢造次。
周至权是情报处的老人,从军队选拔而来,一副老成模样,说:
“内部甄别是常有的事,我经常奉命甄别他人,今天轮到我,理应配合。”
邵世光和他们相处日久,难以分辨,但他相信,朱青云说其中有内奸,那一定是有,反正很快就能揭开谜底,他不想费那个脑筋了。
朱青云站起来抱着双手,走到三人面前,说:
“刚才我说出‘五步蛇’时,只有一个人有反应,一个人在听到自己的代号或是真实姓名时,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不由自主的会咽口水。周科长,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周至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知道你的本事,但人在这种环境下,会紧张、疑虑,有些表情是不作数的。”
他很精明,按自己的节奏来,不正面回答问题,不给朱青云有机会辨别言语上的真伪。
朱青云点点头:“宫本央重还是下了本钱的,你不会连他也不认识吧。要不要我把他带上来,让你们见见面。”
周至权脸色一变,朱青云突然见他有绝决之意,一踢在他的小腹,跳上去勒住他的脖子。
处长动手,队员迅速上前制服他,朱青云从他衣领里找到毒药来。毛主任惊呼,说:“好险,差点便宜了他。”
这话再明白不过,周至权接下来如果不如实供述,是要吃足苦头的,活罪难免。
毛主任对另三人说:“案件之所以久未能破,是因为有内奸在其中,调查组三位暂时在这里歇息,等着朱处长定夺。”
这三人无话可说,去各自房间休息。
朱青云亲自带人下去审讯。
能做到军统情报处一科科长的位置,自然非等闲之辈,如果有机会极可能调任上海沪一区的副区长,接任区长都有可能。
毛主任翻阅着他的档案,并没有看出异样来,不禁皱眉思索,不料朱青云第一句话便惊了他。
“你是日本人。”
两秒过后,朱青云含笑说:
“迟了,你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肌肉僵硬,导致面无表情,紧接着因为震惊和恐惧,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瞳孔急剧扩张,之后再有意表现出惊讶之色。
没错,你就是宫本央重安排的内鬼,在军统多年了,你是从军队选拔来的,档案上说立功无数。
当兵那一年,只有17岁,我想你12岁就送到特殊学校受训。因为据我所知,日本少年特工学校的学制是五年。
毛主任,你再看看,他所在的村庄,是不是所有的人全部被杀,只剩下他一个人。为了他的潜伏,日本人不惜屠村。
这不是一个案例,据我所知,至少已经有三起了,周至权,哦,这是你的化名,真名叫什么?可以说了吧。”
“青云,你说的对,他的籍贯是旅顺,全村人都死了,当初他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周至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朱青云并没有马上用刑,而劝道:
“不管是上海还是何处派到重庆的潜伏人员,很快会被我清剿干净,包括宫本央重在内,抵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增加个人的痛苦。
你已经娶妻生子,我不相信,你对他们没有一点的感情,人生来不是畜生,如果还有一些良知,为了你的孩子,就不要再为别人卖命。
日本战败是迟早的事,为了所有的人,包括情报一科身边的同事,如果你说实话,他们或许能免受牵连。”
朱青云之所以长篇大论说了一气,主要是此人在军统人缘很好,潜伏的人一般都是这样,但他和同事关系极为融洽,对妻子温柔体贴,很宠爱独子,说明这个人本质不坏。
“你的真名忘了吗?要不要提醒你一下?宫本先生。”
周至权又是一愣,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你抓了我哥哥?唉,他说他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朱青云没有回答,其实他是从二人长相上猜测的,周至权误以为宫本重央被捕。
“我叫宫本次郎,我们是亲兄弟,哥哥一直是我的上线,他对我很好,为了我的安全,很多任务都不让我冒险。”
朱青云放缓语气,说:“如果能幡然悔悟,我会留下你们一条命,以后,会遣返你们回国,前提是如实交待,配合调查。”
事涉军统内部要员,毛主任果真亲自做着笔录,越写越是心惊,他泄露了诸多的情报,包括军统内部很多的机密。
但李将军的遇袭与他无关,只是接到命令,时刻关注案件进展,保护日谍组织不被发现,关键时提前发出示警,通知对方撤离。
如果案件调查顺利,他需要在捍卫路和五四路的死信箱投放情报,并发出信号。
宫本次郎写下两张字条:你已暴露,马上撤离。
“这两处死信箱,边上都有一根电线杆,在一米五高处,用粉笔画一个三角形即可,对方看到,会取走纸条。”
朱青云临走前,宫本次郎说道:“我哥哥已经残疾,请朱处长善待,其实他手下没有几个人,特高课早已抛弃了他。”
日本人历来如此,如果不是宫本央重手里有一枚重要棋子,都不会同意让他来到重庆。
“只要他不顽抗,我留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