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也没有暗。
林凡的意识像被拆解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在一种无法描述的“原初”之中。这里不存在上下远近，也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甚至连“存在”本身，都显得暧昧不清。
若一定要形容，那更像是一片尚未被命名的空白。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魂体，感觉不到力量、境界、修为，甚至连“林凡”这个名字，都在迅速变得模糊。
唯有一样东西，仍在。
心跳。
一下。
又一下。
那声音并不真实，却异常清晰，像是直接在“概念”层面回荡。每一次跳动，都在这片原初空白中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随着涟漪扩散，某种变化开始出现。
原本完全平滑的空白，被轻轻划出一道痕迹。那不是规则，也不是秩序，更像是一种“倾向”——向内收敛，又向外延展。
那是心的律动。
在轮根被触及、旧序脱扣之后，万界并未如界轮意志所言那般立刻崩毁。相反，一切正在回到一个更早的状态。
不是混乱，而是未定。
林凡的意识在这种状态下渐渐重新聚拢。他并没有“醒来”，却开始重新“感知”。
他感知到，有无数遥远而模糊的回响，从不可知的地方传来。
那是万界。
失去界轮约束后，诸天万界的秩序开始松动。原本被固定的强弱、位阶、因果，像被解开的结，开始自行调整。
有的世界剧烈震荡，山河移位；
有的世界灵气狂乱，修行体系崩塌；
也有的世界，在短暂的失序之后，反而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这一切，林凡并未“看到”，却清楚地“知道”。
因为那些变化，不再经由轮，而是经由——心。
每一个世界的核心，都有无数心念在同时跳动。恐惧、渴望、执念、希望这些原本被视为“杂质”的存在，在旧轮时代被强行压制、筛选、排序。
而现在，它们第一次成为了主导。
林凡的意识，正处在这些心念交汇的中心。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轮根并未真正被毁。
它只是被“让位”了。
从“秩序优先”，变成了“心之先行”。
那不是没有规则，而是规则不再凌驾于一切之上。
在原初空白中，林凡的意识缓缓凝聚出一个轮廓。不是魂体，也不是肉身，更像是一种“自我认知”的投影。
他不知道这是否还算活着。
但他知道，自己尚未结束。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的意念，从遥远之处触及了他。
那意念很轻，却异常熟悉。
“凡？”
是心语。
那声音几乎被万界的混沌淹没，却仍旧顽强地传了过来。
林凡的意识猛地一震。
在这一刻，“自我”重新被锚定。
心跳骤然加快。
原初空白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光”。
不是界光，也不是魂光，而是一种柔和却稳定的亮度，像是在无边黑夜中亮起的一盏灯。
那光，以林凡的意识为中心，缓缓扩散。
随着光的扩散，空白开始出现层次。
不是强制形成的界限，而是自然而然的分化。
近处，光明而温和；
远处，模糊而深邃。
秩序，并未消失。
它只是从“轮”变成了“心的回响”。
界轮意志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但这一次，它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再威严无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
“你成功了。”
林凡没有回应。
他正在重新“站立”。
不是以魂体，而是以一种更接近“本源”的方式。
界轮意志继续道：“轮根已不再是唯一锚点。万界秩序，将随心念起伏而生。”
“你，成了新的中心。”
林凡的意识微微波动。
“我不是中心。”
他的声音并不响，却在原初中清晰传开。
“我只是第一个，放手的人。”
界轮意志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心之秩序，不可控。”
“正因不可控，才是活着。”
这一次，界轮意志没有再反驳。
随着这段对话结束，那道古老的意志开始迅速淡去。不是被抹除，而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主动退场。
原初空白中，只剩下林凡，以及无数正在自行调整的心之回响。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
某一刻，他“看见”了一条线。
那不是通道，而是连接。
连接着心界。
连接着心语。
也连接着那些仍在寻找方向的世界。
林凡顺着那条线，轻轻迈出了一步。
这一刻，没有天崩地裂，也没有异象冲霄。
只有一声再自然不过的心跳。
一下。
下一瞬，心界深处，沉寂已久的核心，忽然亮起。
一具几乎透明的身影，在光中缓缓凝实。
他睁开眼。
目光依旧平静，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深远。
林凡，回来了。
但他已不再是旧序中的修行者。
而是——
心序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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