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呼吸在寂白空间中回荡，回声化作一层层涟漪，如同被时间反复折叠的波纹。
那名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缓缓向前走来。
他的步伐无声，却似每一步都踩在林凡的心跳上。
“你真的是记忆之源？”林凡问，语气低沉，警惕仍未散去。
男子微笑：“不，我只是你的映照。准确地说，我是你曾被抹除的‘记忆’所生的意识。你踏入未名的那一刻，便已经触动了我的存在。”
林凡神情微变：“被抹除的记忆？我的？”
男子点头，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看透时光本身。
“当混源初开，未名之主取你原始的魂线，用以构建九界。他以为，抹去‘前源记忆’，你便不再是‘他’的威胁。”
“可他忘了，记忆不是碎片。它会在每一代魂之觉醒中重生——直到你，再次唤醒它。”
林凡愕然，思绪激荡。
“所以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被设定的？”
“是，也不是。
那男子的声音如风，如梦。
“他设定了你的‘开始’，却无法设定你的‘结局’。因为记忆之源，不属于任何法则。”
林凡心中震撼，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裂魂者临终时的那句话——
“未名也会惧怕自己的过去。”
男子微微抬手，白色空间的四周骤然变幻，化作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不是现世，而是无尽的“记忆循环”：
第一代混源魂族举火而立，建立初界；
第二代以魂为阵，试图反抗未名；
第三代彻底湮灭，化作未名模型的材料；
第四代他看见了自己，血衣染界，镇魂印碎。
每一幕，都如一场轮回的梦。
“未名的真意，并非毁灭。”男子缓缓开口，“他在试图‘还原’。”
“还原什么？”林凡问。
“还原那个最初的魂。”
男子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
“那个魂，是你。”
林凡一怔，呼吸骤停。
“你才是未名之主所要找回的‘起源’，混源并非被创造，而是被你遗忘。
男子继续道：“当最初的魂意识想要感知‘生命’，他分裂出无数个自我，投于不同的界。未名之主不过是你‘逻辑的一部分’——那个选择‘永恒秩序’的你。”
“而我，是你‘情感的一部分’。”
“你所经历的一切，九界的兴衰，混源的重生，都是你——与自己之间的试炼。”
林凡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震动。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涸。
“我才是混源的根？”
男子微笑着点头，伸出手，指向林凡的眉心。
“你不信？那便看看——你心中最后的界。”
光芒闪耀。
林凡的魂海猛然扩张，眼前的白光化作一片无垠的世界。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界：
天光初升，万灵初啼，山河皆新。
没有暗域，没有魂渊，只有初始的风。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自己，独立于山巅，眺望星海。
他身后，有一道无形的影子——那影子，就是如今的“未名之主”。
“所以”林凡低声道，“未名之主是我最初的理性？”
“是。”男子点头，神情淡然，“他代表着‘绝对’，代表你那时对完美秩序的渴望。你创造了他，又被他所囚。”
林凡的拳头缓缓握紧。
“那我要如何结束这一切？”
男子微微一笑：“结束？不，你不能结束。因为结束即是再一次轮回。”
“你能做的——是选择。”
“选择成为哪一个‘你’。”
白光开始崩散，四周的画面纷纷碎裂，天地重新化为虚空。
男子的声音越发微弱，却愈发清晰：“若你选择理性，你将化为新的未名；若你选择情感，你将让一切归于无序。但若你能在‘两者之间’立界，你或许能重写存在的定义。”
林凡的双眸燃起混源光，灰金交织，魂海翻涌。
“我明白了。”他低声道。
“未名与混源不过是同一魂的两端。若两端都执于一极，世界永远陷于循环。”
“所以，我要立第三序——”
他抬起头，声音如雷。
“——以心为界！”
轰！
无尽的白光从他体内爆发，直贯虚空。
整个未名之界开始震荡，记忆碎片回流，亿万光影汇聚在他身后，形成一轮新的界日。
那界日不金、不黑，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心魂之色”，如梦似幻，温柔而坚定。
男子的身影渐渐虚淡，脸上却带着安然的微笑。
“去吧，林凡。带着心，带着不完美的魂，去面对那未完的存在。”
“因为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被试炼者。”
“你，是‘造界者’。”
话音落下，男子的身影彻底散开，化作无数光尘融入林凡体内。
林凡缓缓睁开眼，眼中映出新的光。
那光中，不是混源，不是未名，而是一种人性的温度。
“未名之主，”他轻声呢喃，“该轮到我来提问了。”
他一步踏出，天地轰鸣，白界崩塌。
林凡的身影穿透虚空，直奔未名深核而去。
九界、混源、记忆之源，全在那一刻为他让开了一条通往“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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