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俩谁的？”
林诗瑶抬起眼帘，视线越过齐晟宽阔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南宫烨的脸上。
没有说话。
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摩斯密码。
“我的。”南宫烨说。
齐晟的手指僵在半空，猛地回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的？”
南宫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越过齐晟，径直走到钢琴旁，抽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琴键缝隙里残留的一丝血迹。
动作优雅，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惊慌失措想要叫救护车的少年不是他。
“最近画室太干，松节油味道太冲。”南宫烨垂着眸子，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上火，流了点鼻血。”
齐晟狐疑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血量，又看了看南宫烨那张比平时还要苍白几分的脸。
“这么多？”齐晟指着垃圾桶，显然不太信，“你这是流鼻血还是大动脉破了？”
“毛细血管脆弱。”南宫烨抬起头，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此时写满了坦然，甚至还带着几分对齐晟大惊小怪的鄙视，“这是老毛病，你不知道？”
齐晟噎住了。
作为从小一起在那个圈子里混大的发小，他当然知道南宫烨是个什么体质。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吹个风能感冒，晒个太阳能晕倒，换季流个鼻血简直是家常便饭。
小时候大家一起踢球，球还没碰到南宫烨，这货自己就先倒了，吓得齐晟好几次以为自己把南宫家的小少爷给踢死了。
“操。”齐晟骂了一声，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他收回手，嫌弃地看了一眼垃圾桶，又转头瞪着南宫烨。
“你虚不虚啊？二十岁的人了，流个鼻血能流成这样？”齐晟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手却很诚实地从拿过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别回头晕这儿了，还得小爷我背你。”
南宫烨没接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有洁癖。”
“没喝过！新的！”齐晟翻了个白眼，硬塞进他手里，“矫情劲儿。”
“行了。”林诗瑶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你们俩一见面就掐，也不嫌累。”
她站起身，顺势挽住齐晟的骼膊，将身体的重量不动声色地倚靠在他身上。
“既然来了，就送我回去吧。”林诗瑶抬起头，冲齐晟眨了眨眼，“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为了下周去岛上养精蓄锐。”
感受到手臂上载来的柔软触感，齐晟那点被南宫烨激起来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行，我送你。”齐晟立刻挺直了腰杆，象个得胜的将军。
“阿烨。”
林诗瑶在跨出门坎的前一秒，停下了脚步。
她从齐晟的臂弯里微微挣脱出一点距离，回头。
逆着光，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象是回光返照的星辰。
“下周见。”
只有三个字。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承诺。
南宫烨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抬起那只干净的手，隔空对着林诗瑶挥了挥，动作僵硬得象是个生锈的发条玩具。
“下周见。”他重复道，声音轻得象是怕惊碎了什么，“我会把那抹红色补好的。”
齐晟皱了皱眉，显然没听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那句“红色”听着格外刺耳。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上用力，半强迫地带着林诗瑶走出了琴房。
“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离死别呢。”
走出画室所在的这栋老洋房，外面的空气瞬间鲜活了起来。
已是傍晚。
夕阳象是被谁打翻了的橙子汽水，铺天盖地地泼洒下来，将整条梧桐大道染成了暧昧的暖金色。
一辆红黑相间的杜卡迪panigale v4 superleggera，正狂妄地横在路边。
流线型的车身，碳纤维的整流罩，在那层金色的夕阳下折射出一种充满了金钱与暴力的美感。
这车就象齐晟本人，张扬、热烈，甚至带着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危险。
“怎么样？帅不帅？”
齐晟松开林诗瑶，几步跨过去，伸手拍了拍那滚烫的油箱，眼神里带着求表扬的亮光，“刚提的，还没带过人，你是第一个。”
齐晟跨坐在车上，长腿撑地，随手柄那个白色的头盔在指尖转了一圈，眼神却紧紧锁在林诗瑶身上。
“上来啊，愣着干嘛？”
林诗瑶站在台阶上，夜风吹起她的衣摆。
她看着面前这个钢铁巨兽，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那双rv钻扣细高跟。
“齐晟。”林诗瑶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无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齐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她纤细白淅的脚踝上。
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了那个初秋的夜晚。
那时候她一脸无语地问：“哥，你用摩托车送我吗？”
齐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有些坏，又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张扬。
“怕什么。”
齐晟单手柄头盔挂在车把上，长腿一迈，下了车。
他大步走到林诗瑶面前，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路灯的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那种属于年轻男性的、滚烫的荷尔蒙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皮革味，扑面而来。
“又不是第一次了。”
齐晟说着，一把将她抱在了电单车上坐着，然后极其自然地单膝跪地。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尤豫和羞涩。
粗糙温热的大手一把握住了林诗瑶的脚踝。
林诗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因为他的手掌太烫了，烫得她冰凉的皮肤有些发颤。
“别动。”齐晟抬起头，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里，早已没了当初那种纯情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鞋扣，掌心贴着她的脚背滑过，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林诗瑶低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