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杀青狮(1 / 1)

平顶山之事,虽以佛门大出血、太上老君暂退告终,却在三界上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孙悟空隐藏的大罗修为,成了各方势力暗自揣测的焦点。西行队伍内部,气氛更加诡异。

唐僧终日惶恐,对孙悟空是又敬又畏,言听计从到了近乎盲从的地步。猪八戒头上金箍、身上伤患未愈,心中对孙悟空的怨恨与恐惧交织,彻底成了闷葫芦,连看都不敢多看孙悟空一眼。

沙和尚依旧沉默挑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唯有孙悟空,扛着似乎更加沉重了几分的金箍棒,目光却愈发锐利深邃,隐隐有煞气萦绕。

这一日,师徒来到乌鸡国地界。但见城池巍峨,人烟却略显稀薄,市井之中,隐隐有愁云笼罩。唐僧依例要倒换关文,一行人便往皇宫而去。

皇宫之内,金銮殿上,那乌鸡国王(实为文殊菩萨坐骑青毛狮子所化)端坐龙椅,面容看似威严,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妖异。他早已得了文殊菩萨暗中吩咐,在此扮作国王三年,一则是了结与真国王的一段因果(真国王曾将化身为凡僧的文殊浸水三日),二则也是凑一劫难。本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待那取经人到来,做场戏,让孙悟空“识破”,自己便可功成身退,回文殊身边继续当坐骑。

然而,当孙悟空那双金光灼灼的火眼金睛,毫不掩饰地扫过他身躯时,青毛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那目光,冰冷、锐利,仿佛能看穿他一切伪装,洞悉他所有根脚!更蕴含着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杀意!

“妖怪!好胆!竟敢变化国王,占据龙庭!” 孙悟空根本不给任何转圜余地,踏入金殿,金箍棒一指龙椅上的“国王”,声如炸雷!

“大…大胆!何…何方妖僧,竟敢在金殿之上,污蔑寡人!” 青毛狮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心中却已慌作一团。这猴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至少也该先问几句,或者让那唐僧来说话啊!

“污蔑?” 孙悟空嗤笑一声,眼中金光大盛,“文殊那老儿的青毛狮子,也敢在俺老孙面前装人?给俺现出原形!”

话音未落,孙悟空已擎起金箍棒,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就朝着“国王”砸去!棍风呼啸,携带着斩杀金角银角、硬撼太上老君的凶煞之气,吓得满殿文武魂飞魄散,瘫软一地!

“泼猴!安敢!” 青毛狮骇然失色,再也顾不得伪装,怪叫一声,就地一滚,现出本相——一头青毛抖擞、獠牙外露、眼如铜铃的巨大狮子!妖气冲天而起!

“果然是你这孽畜!” 孙悟空狞笑,攻势更急!大罗法力灌注金箍棒,每一棒都重若山岳,快如流星!青毛狮虽然也是太乙境的妖王,更是菩萨坐骑,得传些佛门神通,但如何是大罗金仙、身经百战的孙悟空对手?不过三五回合,便被一棒扫中腰肋,惨叫着飞出大殿,砸在广场之上,鲜血狂喷,鳞甲破碎!

“悟空!住手!” 就在孙悟空擎棒,要给那青毛狮子致命一击时,一声威严中带着焦急的喝声,自九天之上传来。祥云缭绕,文殊菩萨端坐青狮法相之上,手持智慧剑,匆匆降临,拦在了孙悟空与重伤的青毛狮之间。

“文殊?” 孙悟空收棒,却未后退,冷眼看着他,“来得正好!俺老孙正要问问,你这菩萨是怎么当的?纵容坐骑下界为妖,占据人王之位,祸乱一国,该当何罪?”

文殊菩萨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孙悟空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质问。按原本设想,该是他适时出现,“收服”狮子,一番说教,既全了劫数,又显了佛法。可现在…这猴子杀气腾腾,分明是要宰了他的坐骑!

“悟空,休得胡言!此乃天定劫数,这孽畜私下凡间,我亦是方才察觉,特来收他回去惩戒。” 文殊沉声道,试图以“劫数”和“私下”搪塞。

“劫数?私下?” 孙悟空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文殊,你当俺老孙是三岁孩童么?这狮子身上的佛门禁制、你文殊一脉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没有你暗中首肯,他能下界?能变化国王三年而不被察觉?少在这里假惺惺!今日,这孽畜害人无数,合该死在俺老孙棒下!你若识相,就给俺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打!”

“放肆!” 文殊勃然大怒,他好歹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一,地位尊崇,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呵斥,甚至威胁?“孙悟空,你莫要以为有几分本事,便可目中无人!今日,这孽畜我定要带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孙悟空眼中凶光爆射,不再废话,金箍棒一震,径直朝文殊砸去!竟是真的要对菩萨动手!

“你…” 文殊又惊又怒,急忙挥动智慧剑格挡。他乃太乙金仙巅峰,佛法精深,但与大罗金仙、且战力超群的孙悟空相比,差距立显!不过十余回合,便被孙悟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智慧剑光华黯淡,座下青狮法相哀鸣,险象环生!

“师兄莫慌!我来助你!” 一声清叱,又一道祥云落下,普贤菩萨骑着白象,手持如意,及时赶到,加入战团!

“来得好!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揍!” 孙悟空浑然不惧,仰天长啸,浑身战意沸腾,金箍棒舞得如同蛟龙出海,风雷激荡,竟以一敌二,与文殊、普贤两位大菩萨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占据上风!直看得下方的唐僧、猪八戒等人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这猴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猪八戒躲在断壁后,看着天上那激烈的战况,心中骇浪滔天。文殊、普贤啊!那可是佛门顶尖的菩萨!竟然联手都拿不下这猴子?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就在孙悟空越战越勇,文殊、普贤渐渐不支,即将落败之时——

一直沉默地站在唐僧身边,仿佛被眼前大战惊呆了的沙和尚,忽然动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行李担子,缓缓抬起了头。一直佝偻着、显得有些木讷的身躯,渐渐挺直。一股与他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深沉如渊、厚重如山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苏醒,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这气息,赫然也是——大罗金仙!

“什么?!” 天上激战的文殊、普贤,下方观战的唐僧、猪八戒,甚至是一直隐在暗处观察的观音,全都是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沙和尚!

猪八戒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沙…沙师弟?你…你…”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被自己呼来喝去,认为只是个戴罪的苦力的卷帘大将,竟然…竟然是大罗金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是大罗金仙?!

沙和尚(沙悟净)面无表情,对众人惊骇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只是抬起手,对着空中那正与孙悟空缠斗的文殊菩萨,虚虚一按。

“镇。” 一个简单的字,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与封镇之力!

文殊菩萨正全力应对孙悟空的攻势,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周身空间瞬间凝固,一股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排斥、镇压他!他闷哼一声,座下青狮法相哀嚎破碎,手中智慧剑光芒尽失,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撞中,口喷金血,倒飞出去!

“师兄!” 普贤大惊,急忙想要救援。

沙和尚的目光,又转向了他。同样是简简单单地一指。

“封。”

普贤周身佛光骤然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法力运转不畅,座下白象也发出不安的低鸣。孙悟空哪会放过如此良机?一棒荡开普贤仓促挥来的如意,另一棒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肩头!

“咔嚓!”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普贤惨呼一声,步了文殊后尘,同样吐血倒飞,与文殊跌在一处,狼狈不堪,再无刚才的菩萨威严。

静!死一般的寂静!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两位赫赫有名的大菩萨,竟然在沙和尚随手两击和孙悟空的补刀下,如此轻易地败下阵来,而且败得如此凄惨!

“沙…沙悟净…你…” 唐僧嘴唇哆嗦着,看着身边这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徒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沙和尚却不再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了广场上,那头重伤倒地、瑟瑟发抖的青毛狮子身上。眼神冰冷,毫无波澜。

青毛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主人和普贤菩萨都被打跑了,眼前这两个煞星,一个比一个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菩萨坐骑的尊严,连滚带爬地匍匐到孙悟空和沙和尚面前,磕头如捣蒜:“大圣饶命!大仙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圣看在文殊菩萨的面子上,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文殊的面子?” 孙悟空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的面子,刚才已经被俺老孙和沙师弟打没了。”

他抬起脚,踩在青毛狮子的头颅上,低头看着他惊恐绝望的眼睛:“下界为妖,占人王位,祸乱国家…你说,你该不该死?”

“该…该死…不!不!大圣饶命啊!” 青毛狮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知道该死就好。”

“不——!!!”

“噗嗤——!!!”

一声沉闷的爆响,青毛狮子的头颅,在孙悟空脚下,如同西瓜般爆裂开来!红的、白的、妖气、魂力…四散飞溅!他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妖魂亦被孙悟空脚底涌出的大罗法力震得粉碎!

又是一个形神俱灭!

文殊菩萨的坐骑,就这么被孙悟空当众踩死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悟…悟空…” 唐僧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猪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看看孙悟空,又看看沙和尚,最后看看地上青毛狮子的无头尸身,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都彻底崩塌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取经队伍里,除了师父和自己,还有正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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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和尚默默走过去,扶起昏迷的唐僧,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猪八戒,然后对孙悟空道:“大师兄,此间事了,走吧。”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孙悟空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

师兄弟二人,一个扶着唐僧,一个扛着金箍棒,就这么无视了天上重伤喘息、又惊又怒又惧的文殊、普贤,无视了地上瘫软的猪八戒和乌鸡国君臣,径自向西而去。白龙马(敖烈)默默跟上,路过猪八戒时,还用蹄子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起来赶路。

暗处,一直在观察的观音菩萨,默默收回了目光,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大罗…又是大罗…沙悟净…” 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一丝麻木。“这西行队伍…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那个小白龙…该不会也是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总导演”,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这出戏了。也越来越…懒得管了。

反正,只要唐僧还活着,还在往西走,就行了吧?至于其他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观音转身,消失在云霭之中,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而此刻,距离乌鸡国不远的一处云端,文殊与普贤两位菩萨,脸色惨白,气息萎靡,相对无言,眼中皆是深深的惊悸与不甘。

“孙悟空…沙悟净…” 文殊咬牙,“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可他们…” 普贤苦笑,“背后,究竟是谁?”

两位菩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高不可攀的九天之上,与那深不可测的幽冥之下。心中,一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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