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听完,轻叹一声,“如此的话,真是造了孽。”
“容我些时日,大哥,你同母亲也说一声,别着急,我会收心同云芝过日子的。”
黄州听完,轻哼道,“……你是还惦记着那姑娘?”
“只觉对不住,害了人一生。”
黄州懒懒靠在软榻脚上,嘟囔道,“人生长着呢,跟着他哥哥出京做官,来日寻个丈夫,也不是不能度日。”
“失了清白,只怕人低看了她。”
“那是命里的劫,三弟,你听哥哥一句劝,这事儿错不在你,若那一夜遇到的不是你,姑娘早就没命了。”
黄执生出几分苦笑,“你不是说,她跳了咱们庄子上的池子,也差不多死了。”
黄州点头,“弄上马车,兴许是把她腹中的水颠出来了,又活了过来,她苦苦求我别杀她……”
这是头一次,黄州说了与许淩俏头回会面的场景。
黄执听完,唯有沉默。
黄州长叹,“原来是四少夫人的姐妹,怪不得两人这般相像,算了,这事儿你也别想了,姑娘都跟着兄长出去做官了,来日你能照拂一二的,别越界就是。”
“只能如此。”
他考入翰林院做了编修, 家世也不错,将来不走错路的话,前程也是一片光明。
若能关照许凌白,那更好。
“吓死为兄了。”
黄州心有余悸,嘟囔道,“年初一时,我在云平桥新开的妓院里,看到了四少夫人,说实话,这等容貌和气度,在那等地方,也是熠熠生辉,你即便是心中有她,我也不觉得奇怪。”
“妓院?大过年的,她去作甚?”
“好似是家中出了事,一个小丫鬟走丢了,四少夫人与四公子带着人马分头寻找,秦家二公子正好与我一起吃酒,见她带着好几个丫鬟护卫,连忙簇拥着上了楼上的雅间。”
只一眼,当晚吃酒的男人, 都觉得失了魂魄。
“大哥未曾提及过这事儿。”
“哪里敢跟你说?我恨不得所有关乎四少夫人的事儿,都别传到你耳朵里来。”
“大哥!”
黄执无奈,“你真是冤枉我良久!”
“好了, 跟云芝好好过日子,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自小的教养,通身的脾气秉性,真是难寻到的贤内助,别辜负了她。”
难得浪荡子黄州,说出这番话来。
黄执轻哼,“你如今也知辜负二字了?”
“好小子,别提你嫂子,对了,你身上可还有银钱?”说完正事,黄州不正经的事儿就来了, 他直接上手,在黄执官袍里乱摸。
“作甚,我的哥哥,你这是抢钱啊?”
最后从袖袋里掏出二钱银子,黄州满脸嫌弃,“我今日教导你,也是耗费了我不少精气神,你回去叫丫鬟给我送十两银子来。”
“十两,你要来作甚?”
黄州双手捧着肉嘟嘟的脸,“还是云平桥家的那个楼子, 新来了个解语姑娘,我早早说好,要与她共度良宵。”
“大哥!”
“别说教,我屋子里只有个小妾,没娘子,你那些个道理,不用说在我身上。”
“嫂子去了好些年,难不成你就这样,不娶了?”
“以后再说,而今是不想,我自由自在的,惬意得很。”
“大哥——”
黄州肉乎乎的食指,剜在兄弟的鼻尖上,“小子,你先好生跟云芝生个孩子,再来说我,我膝下有儿子传宗接代,你呢?”
黄执扶额,被黄州的无赖话给弄得大无语了。
“行了,大哥,我要回去了。”
他抬起袖子,深嗅一口,只觉得味儿冲鼻,“明日还得上值,就不与你闲谈了。”
“记得我说的话!”
黄执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寻了房门出去,黄州看他不说话,径直离去,索性叫来小厮,“送三公子回去,再同三少夫人说,三公子欠我的十两纹银,该还了。”
啊?
小厮咽了口口水,“大公子,这事儿……,三少夫人怕是不能信?”
“有何不能信的?快去快去!”
小厮无奈,打着灯笼追了黄执上去,“三公子,您慢点,小的扶着您。”
黄执脚步轻浮,犹如踩在云上。
脑子里走马灯的开始过人,一会儿是穆云芝,一会儿是满眼泪水的许淩俏。
还有一抹模糊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黄执垂眸,扶着小厮走得艰难,夜风吹来,让他晕晕乎乎的脑袋,有几分清醒。
抬头看去,夜空之中,零星几颗星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回到院子的黄执,被小厮尽职尽责送到穆云芝手上,未等穆云芝打发,他已经怯生生开口,“……少夫人, 那个……,我们大公子说,三公子欠了他十两纹银,今儿该给了。”
黄执脑子还算清明,扶着穆云芝的手,顿时松开,转头就指着小厮笑骂,“滚回去,同你们大公子说,这银钱今儿不给!”
小厮哭丧着脸,“三公子,那小的回去还不被打死?”
穆云芝见状,只得喊了丫鬟,“取十两纹银,给送过去。”
黄执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不欠他,他这是泼皮无赖,讹诈我呢。”
小厮欲哭无泪,站在门前,可怜兮兮的看着穆云芝。
罢了!
穆云芝扶着黄执入门,示意丫鬟取了银钱,同小厮一起,送到黄州面前。
“告诉你们少夫人,若老三欺负她,就来同我说,今儿我也好生教训过三郎,放心吧。”
小丫鬟屈膝告退。
黄州又喊住她,“同你们少夫人说,三郎在我这里摔了一跤,晚上让她好生陪着。”
小丫鬟撇撇嘴,“大公子,您前头还说替我们少夫人做主,这会儿又使唤人。”
“你个小丫头,不懂,快去禀你们少夫人。”
待小丫鬟提着灯笼回到院子里,同穆云芝低声禀来,穆云芝轻叹一息,“是了,我会好好守着的。”
半夜,黄执口干舌燥,翻身欲要寻茶水,哪知碰到个身影,黄执伸手摸过去,“云芝?”
“表哥,你醒了?”
穆云芝撑着床榻起身,却不知蜷缩在床前趴着睡觉的腿脚,绵软无力,身子一个踉跄,摔到男人的身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