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站直了身体，刚才那郑重的一躬，像是划分了一条人生的分界线。
“江大师，您让我盯孟青岚和《仙途》剧组。”她的声音不再发抖，透着一股新生的力量，“其实不用等，我现在就知道一些事。”
江月瑶看向她，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王菲也来了兴趣，她扶着沙发扶手，开口道：“你说说看，圈子里的消息，多一手总没坏处。”
“嗯！”黎梦用力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外面都说，《仙途》这部戏的女主角，早就内定是孟青岚了。级的项目，投资大得吓人，从立项开始，孟青岚的名字就跟这部戏绑在一起了。”
沈行知在一旁安静听着，他对娱乐圈不熟，但“内定”这两个字，在任何行业都意味着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在推动。
“可我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黎梦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剧组的导演，是陈维导演。陈导在圈里是出了名的犟脾气，只认戏，不认人。他拍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拿奖的。”
“他不喜欢孟青岚。”
这句话一出口，王菲的眼神就变了。
“你怎么知道？”王菲追问，这可是足以掀起行业风浪的内幕。
“我有个朋友，在《仙途》的筹备组里当副美术。”黎梦解释道，“他说，半个月前，剧组搞过一次内部试镜，就几个人参加，算是给资方一个交代。孟青岚也去了。”
“她试的是一场重头戏，女主刚刚悟道，第一次御剑飞行，俯瞰人间苍生。那场戏需要演员眼里有‘仙气’，一种超脱凡俗、悲悯众生的感觉。”
“结果呢？”沈行知问。
“结果就是灾难。”黎梦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对孟青岚的幸灾乐祸，又有一丝对陈维导演的同情，“我朋友说，孟青岚一上场，气场就错了。她演得很好，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可她眼睛里，全是野心和欲望，是要把天下踩在脚下的那种狠劲，哪里有半分仙气。”
“陈导当场就没给面子，把剧本摔在桌子上，就说了一句话。”黎梦顿了顿，学着陈维的语气，沉声道：“‘她的眼睛里，没有仙，只有鬼。’”
“嘶——”王菲抽了口气，“这话可太重了。陈维真这么说了？”
“千真万确。当时在场的人不多，但都听见了。孟青岚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
“那为什么……”沈行知不解，“她还是女主角的最大热门？”
“因为钱啊。”黎梦的语气变得现实起来，“《仙途》最大的投资方，就是孟青岚背后的那个资本集团。他们指名道姓就要孟青岚演。陈导再厉害，也拧不过资本的大腿。现在双方就僵持着，陈导不同意，资方不放手。剧组都说，这部戏能不能顺利开机，就看陈导最后会不会妥协。”
江月瑶一直没说话，她安静听完，开口问了个和演戏无关的问题。
“试镜那天，除了孟青岚，还有谁？”
黎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还有……还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新晋的影后周芸，演技派，口碑很好。另一个是叫林薇的一个新人，听说特别有灵气，是陈导亲自看中的。”
“林薇？”江月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林薇。”黎梦点头，“但是很奇怪，试镜结束第二天，林薇就出事了。”
沈行知立刻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一场小车祸。”黎梦说，“不算严重，就是开车回家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撞了，腿骨裂了。人没事，但要躺三个月，肯定赶不上开机了。”
“那辆摩托车呢？”沈行知职业病犯了。
“跑了，没抓到。交警那边定性的是肇事逃逸。”黎梦叹了口气，“圈里都说她倒霉，眼看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另一个呢？那个影后周芸。”江月瑶继续问。
“周芸更奇怪。”黎梦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自己退出了。车祸发生后的第三天，周芸工作室发了个声明，说因为‘档期原因’，无法参演《仙途》。可谁都知道，她为了这部戏，推了后面半年的所有工作，哪来的档期原因？”
江月瑶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一个骨裂，一个主动退出。
所有的竞争者，都在短短三天内，以一种看似“合理”的方式，消失了。
“我明白了。”江月瑶看向黎梦，“这些消息，很有用。”
得到肯定的黎梦，眼睛里闪着光。“江大师，这只是开始！您放心，以后剧组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谁见了什么人，谁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谁又‘倒霉’了，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江月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符纸，递给她，“这张，比刚才那张强十倍。留在你身边，以防万一。”
黎梦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送走黎梦后，王菲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江大师，这事儿……恐怕比江灵那个小打小闹要大得多。”她沉声道，“孟青岚这个人，我打过交道。她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手腕和心机，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她背后真有那些脏东西，那她想对付的人……”
王菲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知道。”江月瑶站起身，目光转向隔壁刘嫣的房间。
江灵的小鬼，是旁门左道，掀起的风浪，最多也就淹死她自己。
这背后要是没有永恒教的影子，她自己都不信。
“走吧。”江月瑶对王菲和沈行知说，“先把眼前的歌听完。”
她推开刘嫣休息室的门。
房间里，刘嫣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坐在镜子前。
那若有若无的，带着悲伤和诡异的童谣哼唱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江月瑶走过去，在刘嫣身边站定，她的目光没有看刘嫣，而是看着镜子。
镜子里，映出刘嫣那张苍白麻木的脸。
而在刘嫣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几乎透明的小女孩影子。
那影子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条旧旧的连衣裙，正把脸贴在刘嫣的耳边，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哼唱着那首童谣。
她的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眼珠。
“她不是在唱歌。”江月瑶开口，声音很轻。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在问路。”
江月瑶伸出手，没有去碰刘嫣，而是伸向了镜子里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她的指尖，点在了影子的眉心。
“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