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回廊的入口,是道悬浮在混沌中的黑色拱门。门楣上刻着扭曲的文字,阿澈的机械眼解码后,屏幕上跳出三个猩红的字:“忘川渡”。
“踏入这里,所有记忆都会被扭曲。”星璃握紧腰间的玉佩碎片,银甲下的手指微微颤抖,“死寂之力会放大内心最恐惧的执念,很多守护者没走到回廊中央,就成了幻境的傀儡。”
小雾看向身后的双生之子。阿木的藤蔓在掌心缠绕成结,显然在害怕再次被力量控制;铁蛋的齿轮臂转得飞快,能量读数忽高忽低,他最怕的是自己的虚无之力失控,伤害到同伴。
“别怕。”小雾蹲下身,指尖分别点在两个孩子的眉心,“记住,幻境里的痛苦都是假的,真正的力量藏在你们相握的手里。”
当众人穿过黑色拱门,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原本空旷的回廊两侧,浮现出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一个“遗憾”——小雾看到镜中的自己没能抓住阿澈消散的手;阿澈看到镜中的机械臂彻底锈蚀,再也举不起守界刃;星璃的镜子里,起源界域在黑色潮水下沉没,她的银甲沾满族人的鲜血。
“这些是……我们最害怕发生的事。”守林人爷爷的镜子里,沙枣林变成了荒漠,他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好真实……我好像真的闻到了风沙的味道。”
回廊深处传来粘稠的“滴答”声,像是死寂之力在滴落。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镜子里的景象开始动起来:小雾的镜中,阿澈的虚影化作黑雾,扑向双生之子;阿澈的镜中,小雾的守界刃刺穿了他的机械核心;星璃的镜中,她亲手将玉佩抛给终焉者,换来一句冰冷的“交易达成”。
“假的!都是假的!”阿澈的能量炮轰向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却又从碎片中生出更多镜子,每个碎片里都在重复着背叛的画面。
小雾的守界刃突然亮起,金光劈开一面面镜子:“别被幻境牵着走!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踏上这里——不是为了逃避遗憾,是为了不让遗憾成真!”
她的话像道惊雷,震得阿木和铁蛋同时回过神。阿木的藤蔓缠住铁蛋的手腕,绿色的生机与蓝色的能量流交织成盾,将周围的镜子震碎;铁蛋则操控能量流,在两人脚下画出共生阵纹,阵纹亮起的瞬间,所有针对他们的幻境都像冰雪般消融。
“平衡之子的力量,能净化死寂之力!”星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惊喜,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我们快到回廊中央了,那里有起源之母留下的路标。”
回廊中央立着块半截石碑,碑上刻着与起源核心相同的锁链纹路。小雾的指尖刚触碰到石碑,周围的幻境突然变了——这次不再是恐惧,而是诱惑。
她看到一个没有终焉者的界域:沙枣林永远繁茂,双生之子们笑着长大,她和阿澈坐在界域之树的树顶,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手里的沙枣核熟得发亮。
“留下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起源之母的低语,“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何必去面对起源核心的凶险?”
小雾的守界刃差点脱手。这个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几乎忘记了使命。直到她看到幻境里的阿澈,机械眼的银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她才猛地清醒——真正的阿澈,眼睛里永远有沙枣花的光。
“我的归宿,不是虚假的幻境。”小雾挥刀劈开幻境,守界刃的金光扫过之处,所有诱惑的画面都化作黑色的粉末,“阿澈,星璃,跟上!”
当他们冲出诱惑幻境,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回廊的尽头,赫然站着另一个“星璃”。她穿着终焉者的黑袍,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嘴角挂着与终焉者如出一辙的冷笑。
“看来,你比我预想的更坚定。”黑袍星璃的声音带着死寂的冰冷,“可惜,真星璃可没你这么好运。”
她打了个响指,旁边的石壁裂开一道缝,缝中囚禁着真正的星璃。她的银甲破碎,眉心的印记黯淡无光,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该交易的……不该用起源之母的残魂换起源界域的苟活……”
“交易?什么交易?”阿澈的机械臂对准黑袍星璃,“你到底是谁?”
“我是星璃的‘心魔’,是她为了苟活而分裂出的黑暗面。”黑袍星璃抛起玉佩,玉佩在空中化作终焉者的虚影,“她以为交出起源之母的残魂,就能保住起源界域,却不知那只是终焉者的诱饵——他要的,是借她的手,把平衡之子引到起源核心,作为解开最后一道锁链的祭品。”
被囚禁的星璃发出痛苦的呜咽:“我以为……我以为能两全……”
“没有两全。”小雾的守界刃抵住黑袍星璃的咽喉,“守护从来不是交易,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住该护的人。”
黑袍星璃突然大笑起来,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可惜太晚了!我已经把你们的位置传给终焉者,起源核心的封印……就快破了!”
光点消散的瞬间,回廊剧烈震颤。石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死寂之力像喷泉般涌出,将整个回廊染成黑色。被囚禁的星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半块玉佩扔给小雾:“这是……打开起源核心的钥匙……记住,锁链的钥匙孔……在双生之子的印记里……”
她的声音消散在黑雾中,身体化作一道光,融入石碑的锁链纹路里。石碑突然亮起,投射出起源核心的全貌——那颗黑色巨核外的十二道锁链,已有十一道崩裂,只剩下刻着734号界域名字的最后一道,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在巨核的顶端,终焉者的本体正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穿透混沌,精准地落在小雾手中的玉佩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欢迎来到……你们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