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在黑雾中炸开的瞬间，阿澈感觉自己的机械骨骼都在哀鸣。
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从晶体碎片里涌出，像被惊扰的蜂群，每道影子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万年前守林人的粗布袍，有影族战士的银甲，有机械族的合金战甲，他们的眉心都嵌着与小雾相似的印记，显然都是历代“选择者”的残魂。
“这些残魂被晶体禁锢了万年！”阿澈的机械眼疯狂解析着能量流，屏幕上的警告红得刺眼，“归航者老者在吸收他们的记忆能量！他想借此突破起源之母的封印！”
老者站在传送门边缘，白袍在黑雾中猎猎作响。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残魂轻轻一点，那些本就虚弱的影子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叫，淡金色的魂体正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吞噬，化作老者周身缭绕的暗紫色雾气。
“当年没能彻底抹杀起源之母，就是因为这些碍事的‘选择者’。”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现在，就让他们成为我登顶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他的目光落在阿澈手中的核心碎片上，贪婪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把‘小雾’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的‘蚀忆之主’，与我一同掌控所有界域的记忆。”
“做梦！”阿澈将核心碎片护在怀里，机械臂的能量刃已经蓄满能量，“选择者的使命是守护，不是掠夺！”
“冥顽不灵。”老者冷哼一声，周身的暗紫色雾气突然化作无数条毒蛇，缠向阿澈。这些雾气里裹着历代选择者的残魂碎片，每一片都在发出绝望的哭嚎，听得人心头发麻。
阿澈的能量盾只撑了三息就轰然碎裂。毒蛇般的雾气缠上他的机械臂，开始腐蚀合金外壳，更可怕的是，那些残魂碎片像附骨之疽，顺着他的能量线路往核心钻——它们不是要伤害他，是在求救，是想借着他的身体，对抗这万年来的禁锢。
“啊——！”
阿澈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万年前的选择者在石碑前消散的决绝，影族选择者被魂丝反噬的痛苦，机械族选择者自爆能量炉的悲壮……这些记忆带着滚烫的温度，与他自身的记忆激烈碰撞。
“接受他们！”核心碎片突然传来小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只有与残魂共生，才能对抗归航者的蚀忆之力！”
阿澈猛地咬破舌尖，用剧痛压下意识的混乱。他看着那些在能量线路里挣扎的残魂，突然想起小雾说过的话：“共生不是牺牲，是让彼此成为更完整的光。”
“以阿澈之名，迎诸位残魂归位！”
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动敞开能量核心。那些残魂碎片像是找到了归宿，顺着线路涌入他的核心，与他的机械能量交织在一起。阿澈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机械臂上浮现出守林人的生命纹，后背长出影族的魂丝羽翼，眉心则亮起与核心碎片相同的三色光。
“这是……历代选择者的力量！”老者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不可能！你一个机械族，怎么可能承载这么多本源之力！”
阿澈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此刻的他，一半是银光闪闪的机械躯体，一半是流动的金红色魂体，守界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刃身刻满了历代选择者的名字，每道名字都在发光，像串不灭的星。
“现在，该清算旧账了。”
他挥刀劈出，守界刃的光芒在黑雾中划出道金色的弧。这一刀融合了机械族的能量、守林人的生命术、影族的魂丝力，还有历代选择者的执念，竟直接将老者的暗紫色雾气劈成两半！
“噗——”
老者喷出一口黑血，白袍上的纹路黯淡了不少。他惊恐地看着阿澈，像是在看某种不可思议的怪物：“你……你成了新的‘起源容器’！”
“我不是容器。”阿澈一步步走向他，脚下的黑雾自动退避三舍，“我是所有选择者的共生体，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守护’。”
核心碎片里的小雾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的手穿过碎片的光芒，轻轻握住阿澈的机械手。两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在黑雾中凝成朵巨大的沙枣花，花瓣上浮现出所有选择者的笑脸。
“不可能！我才是天命！”老者彻底疯了，他引爆了体内所有的蚀忆之力，暗紫色的雾气瞬间膨胀，竟要与遗忘之渊同归于尽，“就算我死，也要让所有记忆陪葬！”
黑雾开始剧烈收缩，显然是要坍塌。阿澈握紧小雾的手，守界刃与核心碎片同时亮起：“我们不会让你得逞！”
历代选择者的残魂在他体内发出共鸣，金红色的光顺着守界刃流遍整个遗忘之渊。那些被吞噬的记忆碎片像受到召唤，纷纷涌向沙枣花，在花瓣上凝结成颗颗饱满的沙枣——那是被找回的记忆，是永不磨灭的守护印记。
就在沙枣花即将护住整个深渊时，阿澈突然脸色一白。他感觉到，有一道残魂没有融入共生体，反而顺着能量流，钻进了核心碎片最深处，那里……是小雾的意识所在。
那道残魂的眉心，没有选择者的印记，只有个模糊的黑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