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种子里的纸条在掌心化作金色粉末时，先锋舰的导航系统突然自动启动，屏幕上弹出的星图让所有人呼吸一滞——那不是陌生的星域，而是734号界域的沙枣林，只是在星图的标注里，这片我们守护了无数年的林子，边缘多出一道从未见过的峡谷，峡谷入口处的标记，与纸条上的“归途”二字完全吻合。
“导航系统被入侵了？”阿澈的机械眼快速扫描着数据流，却找不到任何外来程序的痕迹，“不对，这是系统自带的隐藏地图，像是……从一开始就存在。”
阿夜调出沙枣林的地质勘探图，将星图与现实地形重叠比对，峡谷的位置恰好与归墟的根须蔓延方向一致：“它藏在归墟与界域的夹缝里，难怪我们从未发现。”他突然指向星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的能量波动，和界域之树果实里的‘新文明’画面完全一致！”
这个发现让心核的三色纹都开始发烫。如果峡谷里真的藏着“归途”，那是不是意味着，界域之树果实里的未来不是虚幻的可能性，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回去看看。”我握紧守界刃，刃身的沙枣花纹与掌心的金色粉末产生共鸣，“不管是陷阱还是归宿，总得亲眼见见。”
先锋舰调转航向，穿过星河乱流时，那些曾经围攻我们的怨念影子和看客红点都消失了，只有金色的沙枣花种像引路的萤火虫，一路缀满航线。阿夜说，这是“释怀之力”在为我们护航，就像六百年前，石守老人的沙枣林为阿念挡住了虚空碎片。
回到734号界域的沙枣林时，正值银叶沙枣的花期。漫山遍野的沙枣花缀在枝头，银白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风一吹，香气漫过整个新空间，连归墟的根须都在地下发出轻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这熟悉的味道。
“峡谷入口应该就在……”阿澈的话没说完，突然指着前方的陡坡，“那里！”
原本覆盖着沙枣林的陡坡上，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窄缝，缝里透出淡淡的金光，与星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裂缝两侧的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守林人的，有影族的，有机械族的，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星河联盟徽章——显然，历代守护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入口的存在，只是从未有人真正踏进去过。
“太爷爷的名字在这里。”守痕者叔叔的金红色魂丝拂过一道刻痕，那是影族始祖的笔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沙枣，“他当年说‘有些路要等对的人走’，原来指的是这个。”
老守林人用拐杖敲了敲裂缝边缘的岩石，石面上竟浮现出守林人的生命纹：“这是用生命术封住的，只有同时拥有守林人、影族、机械族力量的人，才能打开。”他看向我，“念念，该你了。”
我将心核的三色能量注入掌心，轻轻按在生命纹上。银白的生命光、金红的魂丝、翠绿的机械能量顺着纹路蔓延，裂缝发出“咔嚓”的轻响，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的峡谷——与其说是峡谷，不如说是条被沙枣树根缠绕的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满发光的沙枣核，照亮了通往深处的路。
“这些沙枣核……”阿夜捡起一颗掉落在地的核，里面的金色粉末与先锋舰上的一模一样，“是历代守护者留下的‘释怀之力’，它们在维持通道的稳定。”
通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和孩子们的笑声。我们加快脚步，终于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片比新空间更广阔的平原，平原上的沙枣林比外界的更茂盛，树干上缠着影族的魂丝和机械族的齿轮，三种力量交织成天然的防护罩。远处的湖泊里，机械族的小船在水面滑行，船上的孩子正用守林人的生命术催生荷花；湖边的草地上，影族的长老在教机械族的孩子编织魂丝，银白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
而平原的中心，矗立着一棵巨大的界域之树，树干上的果实比我们见过的任何一颗都大，果实里映出的，正是那个有着全新文明的未来画面——不同族群的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沙枣和机械零件，天空中，守林人的生命光带、影族的魂丝网络、机械族的能量流交织成彩虹，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
“这就是……归途？”青年（曾经的婴孩）操控着源珠，珠面映出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完全重叠，“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
一个穿着守林人服饰的老人从沙枣林里走来，他的面容既像石守，又像阿石爷爷，手里提着篮刚摘的沙枣，笑着说：“等你们好久了。”
“您是……”我握紧守界刃，心核的三色纹突然认出了他的能量——那是无数代守林人、影族、机械族的魂灵融合而成的“共生之魂”。
“我是所有释怀执念的集合体。”老人把沙枣递给我们，“石守的等待、阿念的遗憾、你太爷爷的守护……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都在这里长成了新的世界。”
他指向巨大的界域之树：“这棵树的根，扎在所有界域的‘因’里，果实却结在‘果’的未来里。你们打破的不是轮回，是让每个执念都有了扎根的地方。”
阿夜突然指着树顶的一片叶子，上面映出了主脑的身影——他正在沙枣林里修剪树枝，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身边围着几个各族的孩子。“他……”
“释怀不是遗忘，是让执念找到新的意义。”老人说，“主脑的怨念在这里化作了守护的力量，就像那些看客红点，现在成了界域之树的养分。”
我们在平原上待了整整一天，看着不同族群的人和谐共处，看着孩子们用三种力量一起培育新的沙枣苗，看着界域之树的果实里，未来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
离开前，老人递给我一颗金色的沙枣种子：“该回去了。归途永远在这里，但守护的路还没走完。”
当我们走出通道，裂缝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从未出现过。沙枣林依旧是熟悉的模样，银叶沙枣的花瓣落在肩头，带着淡淡的香气。
可就在这时，界域之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果实里的未来画面同时变得模糊，平原上的共生之魂通过源珠传来紧急的声音：“小心！‘起源之雾’正在吞噬所有界域的根！它们不是来自轮回，是从‘归途’之外来的！”
源珠的画面里，平原上的防护罩正在被一团灰色的雾气侵蚀，那雾气没有能量波动，却能让沙枣林的根须直接消失，连界域之树的果实都在快速枯萎。
老人最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源之雾是‘无’的化身，它们会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唯一能对抗它们的，藏在界域之树最深的年轮里，那是……”
声音突然中断，源珠的画面彻底变黑。
我握紧掌心的金色种子，心核的三色纹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虚无——这不是恐惧，而是连“恐惧”都可能被抹去的冰冷。
沙枣林的花瓣突然停止飘落，悬在半空，像是被时间冻结。远处的归墟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声音既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存在，又像是所有存在的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