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三日,凌晨四时整。日军“惊雷”总攻,在比预定提前两小时的黑暗中,猝然爆发!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从野狼谷方向传来,瞬间席卷了整个仙霞岭。这不是寻常的炮火准备,而是日军集中了所有剩余重炮、野战炮、迫击炮,进行的毁灭性炮火覆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大地在颤抖,指挥部掩蔽所的顶棚簌簌落下尘土。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尖利的防空警报也再次拉响——日军轰炸机群再次临空,目标直指联军纵深指挥所和炮兵阵地!“隼”分队隐入黑暗,去向不明;“灰雀”的阴影笼罩内部。真正的生死考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以最狂暴的方式降临。
炮声就是命令,但这次的炮声之猛烈,远超以往。地下指挥所内,汽灯剧烈摇晃,电话铃声、电台呼叫声、参谋的吼叫声混成一片。宋希濂一把抓起直通前沿的电话,冯子材的声音几乎被爆炸声淹没:“……炮击!前所未有的炮击!至少五个炮兵联队!重炮、野炮、迫击炮全上了!阵地……阵地被打烂了!观察所……失去联系!”
“部队情况!伤亡怎么样?”宋希濂对着话筒大吼。
“在掩蔽部!但炮击太猛,很多工事塌了!反坦克雷场和障碍被炮火破坏了一部分!鬼子……鬼子坦克上来了!至少两个中队,引导着步兵!” 冯子材的声音嘶哑,带着决绝,“总指挥!野狼谷……怕是要成为绞肉机了!我部誓与阵地共存亡!”
“顶住!我马上让炮兵压制!坚持住!”宋希濂挂掉电话,转身对李慕华吼道:“命令炮兵,不惜一切代价,压制日军炮兵和坦克集群! 目标坐标,前沿观测员会提供!高射炮,打敌机! 防空营,给我狠狠打!”
“是!”
“报告!敌机约十二架,型号混杂,正在投弹!我高射炮已开火!” 防空观察哨报告。
“报告!指挥部西侧三公里处发现小股敌人渗透,与警卫部队交火!战斗力极强,疑似‘隼’分队!” 外围警戒报告。
“报告!通讯站备用线路被炸断!正在抢修!”
“报告!一号野战医院附近发生爆炸,疑似敌特破坏!”
坏消息接踵而至。宋希濂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日军这是标准的空地一体,正面强攻结合侧后特种破袭的打法,企图一举打垮联军防御体系。
“周政委!你坐镇,协调内部,稳定军心!徐锐,内部安全交给你, 防止‘灰雀’趁乱作祟!李参谋,确保与各部的通讯,特别是与前线炮兵和秦风的联系!安德烈同志,协助我研判敌情!老韩,组织民兵和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前线或扑灭内部破坏!” 宋希濂快速下令,然后抓起步话机,接通秦风:“秦风!‘隼’分队出现在西侧,交给你了!务必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接近指挥核心和炮兵阵地! 我授权你调动所有附近部队!”
“是!保证完成任务!” 秦风的回答简短有力。
宋希濂又接通马富贵的电台(通过备用频率):“马富贵!鬼子总攻开始了!你的任务:不惜代价,袭扰日军后方指挥所、通讯枢纽、后勤车队! 特别是寻找并攻击日军前线指挥所,打乱其进攻节奏!用系统新到的远程狙击步枪和迫击炮,给我狠狠地打!”
“明白!师座放心,我让他后方也不得安生!” 马富贵的声音充满杀气。
部署刚下,指挥部猛地一阵剧烈震动,顶灯熄灭了一盏,灰尘弥漫——一枚炸弹在附近爆炸了。
“总指挥!这里不安全,转移吧!” 警卫员焦急地说。
“不!指挥部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宋希濂斩钉截铁,“告诉战士们,我和指挥部,与他们同′
野狼谷,已成炼狱。日军炮火将山头反复犁过,浓烟遮天蔽日,烈焰升腾。许多土木工事被夷为平地,反坦克壕被填平,雷场被诱爆。幸存的联军战士蜷缩在加固过的掩蔽部和防炮洞里,耳鼻流血,等待着炮击结束。
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透过硝烟,可以看到数十辆日军八九式中型坦克和九五式轻型坦克,引导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嚎叫着向阵地涌来。坦克的履带碾过焦土,机枪疯狂扫射。
“鬼子上来了!进入阵地!反坦克小组,准备!” 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吼着。
幸存的战士们跃入残破的战壕,机枪、步枪、冲锋枪齐齐开火。但日军的坦克火力凶猛,许多火力点刚一暴露就被坦克炮或伴随的步兵炮摧毁。
“反坦克小组,上!”
勇敢的战士抱着巴祖卡火箭筒、集束手榴弹、燃烧瓶,利用弹坑和残骸,匍匐接近日军的坦克。
“轰!”一辆八九式中战车被火箭弹击中侧面,燃起大火。
“嗒嗒嗒……”另一辆坦克的机枪扫倒了两名冲锋的战士。
一名战士夹着炸药包,翻滚着接近一辆九五式,拉响导火索塞进履带。“轰隆!” 坦克瘫了,战士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战斗瞬间白热化。日军不顾伤亡,在坦克掩护下猛冲。联军官兵死战不退,许多阵地反复易手,双方士兵在焦土上展开残酷的肉搏。刺刀见红,手榴弹在人群中爆炸。
冯子材亲自操着一挺捷克式,在战壕里来回奔跑,哪里危急就出现在哪里,军装被弹片划破,胳膊负伤流血,浑然不觉。“弟兄们!顶住!为了身后的父老,跟狗日的拼了!”
关键时刻,联军的炮兵开始还击。尽管遭到日军炮火和空袭压制,仍有不少火炮坚持射击。炮弹落在日军坦克和步兵集群中,造成一定杀伤。但日军炮火依然占据优势,联军炮兵阵地不断遭受打击,通讯时断时续,指挥协同困难。
战至上午八时,野狼谷主阵地部分地段被日军突破,双方在二线阵地展开激烈争夺。联军伤亡惨重,许多连队建制被打残。日军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遗尸累累,坦克被击毁击伤十余辆,但后续部队仍在源源不断投入。
指挥部西侧山林,战斗以另一种形式进行。秦风率领的快速反应队和部分警卫部队,与渗透进来的“隼”分队展开了残酷的特种作战。
“隼”分队约二十五人,装备精良,战术娴熟,全部配备百式冲锋枪、狙击步枪、掷弹筒和炸药。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地形和夜色掩护,试图绕过警戒,直扑指挥部和炮兵阵地。
秦风将部队分成数个猎杀小组,同样分散行动,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系统的夜视装备(少量),与敌展开捉对厮杀。山林中枪声、爆炸声、短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处山坳,秦风亲自带领三名队员,伏击了一支五人的“隼”小组。双方在近距离爆发激烈交火。秦风用1卡宾枪精准点射,撂倒两人。一名“隼”队员试图投掷手雷,被身旁队员用司登冲锋枪扫倒。最后两名“隼”队员依托岩石顽抗,被秦风用手榴弹解决。
“检查尸体,收集装备和文件!”秦风下令。从一名军官模样的尸体上,搜出了一张地图和一份命令。地图上清晰地标注了联军指挥部、几个主要炮兵阵地的位置,甚至有一条用红笔画的、绕过常规哨卡的小路。命令上写着:“‘隼’之目标:敌指挥部通讯中枢及炮兵指挥所。不惜代价,予以摧毁。鹫冢。”
“鹫冢……果然是‘隼’分队指挥官。”秦风面色凝重。这条小路,极其隐秘,连很多老兵都不知道。“内部有鬼,而且级别不低,能接触到这种等级的防御细节。”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其他小组的紧急报告:“猎鹰二号报告!d区发现敌特主力,约十人,正向三号炮兵观测所方向快速移动!疑似携带重型爆破器材!”
“三号观测所?那是野狼谷炮兵的眼睛!绝不能丢!”秦风立即下令,“各小组,向d区三号观测所靠拢!堵住他们!”
就在前线血战、特种对抗的同时,指挥部内部也并不平静。徐锐坐镇保卫处,神经紧绷。他一方面要应对可能的内应破坏,另一方面要防范“灰雀”可能的行动。
果然,上午九时许,机要室报告,一份关于前线伤亡和弹药消耗的绝密统计电文,在发送途中被不明信号短暂干扰,虽未造成信息错误,但迹象可疑。几乎同时,后勤处报告,一处小型备用油料点发生原因不明的轻微泄漏,虽未起火,但颇为蹊跷。
“她在试探,在制造混乱,在寻找机会。”徐锐对助手说,“加强所有要害部门的双岗双哨,对进出人员实行最严格的身份核对和物品检查。启用金属探测器和军犬。另外,对张明远(假账房)和张诚,进行突击再审! 重点问‘灰雀’可能的藏身地点和联系方式。她一定还在镇上或附近!”
审讯室里,张明远精神已近崩溃,但确实提供不出更多线索。张诚则反复哭诉自己是被“小红”勾引,不知“灰雀”底细。然而,在徐锐出示了从“小红”处搜出的、一张当铺的当票(物品为一对翡翠耳坠,与沿海发现的耳坠款式描述相似)时,张诚脸色大变。
“这……这是‘小红’那天让我去当的,说是她家传的……难道……”张诚结巴道。
“带‘小红’!”徐锐厉声道。
“小红”被带来,看到当票,也慌了神,交代耳坠是一个“戴面纱的女人”给她的,让她当掉换钱,并给了她一笔酬劳。女人声音“有点沙,但好听”,江浙口音,约定在镇外娘娘庙后墙洞交接。时间就在两天前。
“娘娘庙……”徐锐目光一凝,立即带人赶往。在庙后墙洞,只发现了一张新放的纸条,上面依旧是娟秀的字迹:“游戏才刚刚开始。雀。” 纸条下,压着一枚崭新的、黄澄澄的 日军伍长军衔领章。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灰雀”不仅没走,还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就在附近!
徐锐感到脊背发凉。这个“灰雀”,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胆、狡猾、危险。她留下日军领章,是什么意思?暗示有日军混入?还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