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城魔法学院。
学院内,似乎一下空旷了许多,黑猫在草丛中跃进,很快便靠近了黎志,跳到他的怀中,仿佛受了惊吓。
白石分身并未离开,首都那边,多一个它不多,少一个它不少。
它们各自有分工,不归它着急的事情,自然不用着急。
“黎志少年,你究竟”白石分身记忆二度出现了偏差。
它的记忆备份中,有歌者女士的身影。
但在现实,在此时记忆中,它和黎志身边却空无一人。
那个银发女士,手拿日记的女士,消失了,又似乎从未来过。
黎志在猫头上挠了挠,笑道:
“们真是惹人着迷,不是么。明明平时那么安静,仿佛都不存在,热闹起来却也蛮狠的。”
白石分身沉默着、思考着,不放过一切细节。
在少年开口谈论超位之前,周身涌动的灵性,它已经探查到了部分。
似乎有其他人,就在刚才那个瞬间,给少年和少年的帽子传递消息。
“你背后是谁?
“灵云做不到这种事,繁星也不可能,逐日除非收到圣火直接的神谕,否则也做不到。”
白石分身终于第一次真正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群山死亡时,白石分身们就想问了,只是觉得优先级不太高,索性押后。
但此时,白石分身明确觉得,黎志所掌握的东西,已经超过了它能想象的范畴。
即便许多个它都不觉得黎志会做出危害王国的事情,但这种力量本身就值得担忧,或许黎志是好孩子,但他将来某刻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呢?
或许黎志是善良聪明的人,但这种力量的来源本身对王国造成危害呢?
它必须要摒弃一些“好感”,全面而深入地思考这一切。
“你身后有神明么?”
逐日老人站在拉姆城半空,刚才那般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百石分身与黎志,也在他的眼中。
对于黎志,他自然是熟悉—当前与白塔面对面的情况,一个不慎,黎志与白石分身就有可能起冲突。
白塔对欺真的敌视,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老人倒不仅仅是为黎志的安全感到担心,少年掌握欺真,诸多分身都有特长神通,身后真正站着自性这个超位存在。
若要说白石分身们能将黎志翻手清剿,那恐怕也不太可能。
但黎志与白塔之间,这个隐忧,一旦在不恰当的时间爆发—局面会发生极大变化。
老人听着,思考着。
此时他也无法直接下场将黎志护在身后,如此做有可能激起白石分身的疑心。
竟只能等着少年自身应对—老人顿感头疼,如果此时易地而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稳住白石分身。
“您身后有超位存在么?”黎志开口道。
他不闪不避,直面着白石分身的白石眼睛:
随着哀伤诗人和歌者的宣言传遍首都,他们两人心中所想的东西,也在“梦”中主动呈现给了所有人。
少女千虑闭上眼睛,此时她周身感觉非常诡异。
此种强行修正历史的方式,宿命正褪去,分镜正归来。
变回分镜的她正追赶命运,粘着命运,即便命运避之不及。
首都居民们思考着,在历史中做着决择有人想起了王国对于幻术师长期以来不友好的政策,如果真有贤者幻术师长期在王国高层施加影响,幻术师的处境不可能如此差。
有人想起了王国对于占下师的依赖,但如果千虑是幻术师,王国近百年来所拥有的最高等阶占卜师不过圣者等阶,不存在最顶尖的占下师,怎么想都不合理。
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命运抹去。
他们对抗的是自身记忆,是白纸黑字。
少女千虑有些着急,心想着如果本体在此,使用自证能力对所有人喊话,一切或许会结束得更快一些。
她能帮助居民修改命运,但她做得太慢太慢,与命运曾经展现出的瞬息修改整个世界,还是有着极大差距。
繁星圣者牵着迷途走了出来,叹气道:
“命运正在抛弃迷途,她正在不自觉靠近自性。”
自性并非仅仅通过欺真污染了分镜,更早之时,迷途就已经被污染。
远早于少女千虑发现的时间。迷途一直都具有“不自知”的特性,从最开始就是如此,黎志也不知自性对迷途的污染究竟从何时开始。
迷途本质上,便是从世界之内,观测世界。
她看见的许多东西源自迷途神眷本身,而非超位,和所有源自神明的占卜都完全不同。
正因为此,她能看见普通占下师正常而言绝对无法看见的、超位有关的事情。
她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看世界。
不自知的特性,也是因为此,
自性对于迷途的污染,可能远早于小迷途掌握迷途神眷。
抛弃分镜、再抛弃迷途,下一个—
少女千虑抬头望向天空之上的歌者女士,她灵动的声音响在半空,不吝展示着她青年时期的记忆,重新塑造着千虑的形象。
“想要死亡,命运便赐予你。”
歌者女士内心之中,突然泛起某种空虚感受。
她完美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双手皮肤皱起,背部变得偻。
她美丽的银发一下淌白,清澈眼眸流下昏黄泪水。
瞬间便走完了多年停滞的命运,衰老终结了她。
“切除她停滞的灵魂,保留她灵动的灵魂。”
猎魂心中,元雷的声音二度响起。
在短短时间内,自己就收到了两次神谕猎魂脸上既紧张,又有些微恐惧。
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做着陌生的事情,但自己背后的后盾却也足够让人安心,元雷在直接对她说话,哥哥恐怕要羡慕疯了,那些教宗恐怕也会疯狂。
她身形跃进,周身雷元素从未如此充裕,脚轻蹬,便是百丈爆闪。
手掌探向歌者后脑。
猎魂,断!切!灭!
可怜苍老的女土,眼中垂死悲哀瞬间明亮,虽然身形已然衰老仅剩一口气,但却在精神上却瞬间复活,惊慌、茫然、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
少女千虑察觉到了猎魂的动作,明白发生什么后,也补上了后手。
一瞬间,歌者女士一分为二。
一个歌者衰老神色如死僵,一个歌者明亮美丽如梦中之绝美。
“一曲《再会》,赠予这个世界,赠予命运。”
她目色清冷,再无软弱哀伤,仿佛从未受过命运折磨,傲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