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梦从婴儿的梦中跃出,抱起婴儿。
他刚有动作,首都之上,白日褪去,繁星眨眼。
只是一瞬,繁星圣者已经锁定了他之所在。
这怎么可能?!
窃梦顿时愣然,他从梦中来,绝无任何人能察觉,其馀领域的魔法师几乎无法防范和预知,而梦境领域的魔法师也不可能阻止他。
他自认为完美无缺的隐秘行动,却只隐蔽了一秒钟。
“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不醒!”
他心念一动,在婴儿的梦中塞了一个在梦中施展梦境魔法的记忆,强行将婴儿变为了梦境法师。
下一瞬,只见周围一切变得缓慢,顶天繁星也遭受了扭曲。
或许是窃梦的白面具吓到了婴儿,或许是源自神明的赠予让婴儿感到战栗,她哭闹起来。
梦境蔓延,现实消散。
地底白石涌现,封锁所有去路,然而只是一瞬,那些白石如虚似幻,竟从窃梦、不醒身体中穿过,随后便毫无痕迹留下。
“好强大的不醒—”窃梦顿时惊喜,面具之下,笑容再难掩盖。
身为神眷窃梦,他的绝大部分能力都在梦中。
此时在不醒身边,不醒越强大,就等于他窃梦也能越强大。
窃梦伸手捏出更多梦境,想要呈现给婴儿看,却看见许久未见的启智站在了他对面。
那婴儿瞬间口吐人言道:
“暗梦非噩梦!
“命运你莫要污染我!”
窃梦随着话音无法动弹。
婴儿手掌一抹,眼泪散去,嬉笑之间,就将窃梦身体彻底抹平,让他变为了梦境中的一副全身肖象画,静静悬浮。
“可能被命运污染,送你了。今日首都无噩梦。”
她手掌一推,将窃梦递送给了启智。
随后婴孩身躯主动浮空,无需成人抱着,她往上看去。
宝藏女士住在云中,万迈克尔空的云中。
这里是灵云贤者,基于风元素、水元素魔法搭建的豪华宫殿,正好用作“监牢”。
宝藏神眷,同时具有“打开宝箱”、“藏好财宝”两个正好相反的性质。
宝藏女士原本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藏好自己”,逃脱任何监牢监狱,她已经做好了被重重监狱封锁的准备。
但没想到,灵云为她准备的,竟然是周围万米内都空无一物的监牢,并且没有任何“狱卒”。
她的神眷再神奇,也有作用范围的限制,无法将自己藏在空气与风里根本逃不掉除非千米范围内出现恰好路过的飞行魔法轿厢但灵云贤者的自住宫殿,自然是禁飞区不可能有任何魔法轿厢经过。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宝藏女士,第一次感觉自己要栽了,真正要栽了。
外边云气如同迷宫,她走不出去、也飞不出去。这是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的困境。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她大声呼喊道,
然而,不仅没有人,这云气墙壁甚至都不产生回音,风即刻吞没了她的一切声音,洪亮的嗓音在她自己听来,都显得细弱渺小了。
太古怪,太恐怖。
她捂住脑袋,心里涌现出可怕的念头。
自杀或许也是解脱,自杀对她而言,是很简单的事——
大脑也是“宝藏”的一种,颅骨也是“宝箱”的一种。
杀人,自杀,对于宝藏女士而言,都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
她心底顿时挣扎起来,为什么?她现在明明什么都没遭遇,灵云贤者固然可怕,但灵云贤者也没将她如何,现在她还好好活着,为什么莫明其妙要自杀?
而是源自命运“滚!”
她在云气地面打滚,想将脑中想法消散,想将这一种强行存在的命运抹去。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眷顾”她的神明,此时却要她死?
宝藏女士无法理解这一点,她死了对命运能有什么好处?
宝藏神眷重新降临在其他人身上?
“哈哈哈,倒是个懂脱困的,只管让神卷脱困,我这个神眷者就无所谓了是吧?
“死东西给我滚!有本事你让我死这里!”
她的右手难以遏止地朝头伸去,即便她的每一缕肌肉都在颤斗抗拒,即便她手脚并用想阻止自己的右手。
但命运似乎已经书写完毕,一切已经注定,
她浑身毫无伤口,却转瞬死去。
她手中捏碎的,是她自己的大脑,如同世界上最厉害的窃贼一般,从宝箱中偷走了宝物。
紊流布雨卷起云气探查宝藏的鼻孔、耳洞,竟发现宝藏女士头颅中已经空无一物。
明明颅骨、头皮完好无损。
下方首都,已经被诡异夜色笼罩,并且那夜色极速蔓延,几次呼吸间就蔓延过了万迈克尔空,笼罩了宝藏女士所在的宫殿。
然而,梦稍微来迟了一步,宝藏已经死去。
紊流布雨静静看着这一切,一向喜欢莽撞行事的他,难得茫然。
再往下看去,却突然惊觉,歌者、少女千虑、猎魂、启智·黎志、哀伤诗人五人竟然一同抵达了首都,不过瞬息之间。
“我们命定与此刻相见,这是宿命。”少女千虑朝云中笑道。
黎志所知,也是她所知。
无边暗梦中,哀伤诗人踏阶浮空,朝首都宣告道:
“千虑不是哀伤诗人,我才是,我才是!
“无论再多坏事,都是我哀伤诗人所做,千虑拿不走,命运偷不走,你们尽可以审判我。”
歌者闭上眼晴,顺着自身感受同样踏阶而上,在梦中踩出琴弦乐章:
“千虑不是幻术师,我愿将自身所知一切告知你们,目前许多事情源自超位存在命运的篡改,
夺走了你们的命运。”
她是歌者,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活在此刻。
不受任何影响,不受所有污染,
迷途静静与安纳柯一起,坐在床边玩积木。
安纳柯在给迷途梳头发,扎辫子。
小女孩喃喃道:“我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繁星圣者安纳柯有些警剔地望向迷途,这是她的工作与责任:
“你感受到了什么?”
迷途双目无神,似乎只是四处看看,就已经用完了力气:
“如果超位存在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确实很难知道。
“哀伤诗人之所以没被完全抹去,是被纯水悄悄污染“暗梦的眷者启智被自性捏在手中,他却主动加码,想要赠予自性更多—
“纯水和元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暗梦完成了交易不只是交易,他们本身也对命运有恶意,这种团结并非偶然。
“命运所做的最大恶事,其实只有一件。”
安纳柯看着面前已经不象小女孩语气的迷途,静静询问道:
“他做了什么恶事?”
迷途眼晴一下变得迷茫:
“这件恶事,他或许对七正神、自性、暗梦、知识、岁月、星空———全都做了。”
“究竟是什么恶事?”安纳柯追问道。
迷途语气平淡,愈发迷茫了:
“企图让所有超位存在离人类更远。
“七教廷与平凡人的关系—
“千虑提前引爆并增加紊流布雨的灾难——
“群山控制游乐园组织“占卜师的独特地位,藏在历史中,或许还有更多、更多———”
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