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文朗城,如同一头垂死挣扎的巨兽,在最后的时刻爆发出病态的亢奋。
随着山鬼搜刮物资的命令下达后,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快!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粮食!布匹!金银!全部运到王宫去!”
“这些牲畜,这些车辆,全部征用!谁敢私藏,格杀勿论!”
山神之怒的士兵如狼似虎般冲进民宅、商铺、仓库。
他们不再是守护城池的战士,而是一群红了眼的强盗。
刀剑和燧发枪成了最好的威胁工具,任何胆敢反抗或藏匿财物的人,当场就会被斩杀。
大街小巷,哭喊声、咒骂声、抢夺声响成一片。
一户相对富裕的商贾家中,男主人死死护着装着珠宝的木箱,苦苦哀求:“军爷,这是我们三代人积攒的家底啊……求求您,给我们留一点活路……”
“滚开!”领头的山神之怒军官一脚将他踹翻,夺过木箱,“现在这些东西都是山鬼大人的!等突围出去,山鬼大人会赏赐你们的!”
“可……可我们怎么活啊……”女主人抱着孩子,泪流满面。
军官不耐烦地挥挥手:“活?能跟着突围出去就是天大的福气!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再不识相,老子他妈的一枪崩了你!”
类似的情景在全城各处上演。
山鬼和他的核心党羽们,趁着这最后的夜晚,展开了对整个文朗城最彻底、最疯狂的掠夺。
他们要将这座城市数十年积累的财富全部带走——金银珠宝、古董玉器、上好皮毛、珍贵药材凡是值钱且便于携带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运往山鬼所在的王宫。
而那些笨重但同样价值不菲的粮食、布匹、铁器等大宗物资,则被集中堆放,准备在突围前焚毁——山鬼的算盘打得很精:自己带不走的东西,也绝不给秦军留下。
“大人,已经清点完毕。”老树根走进王宫大殿,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共搜刮到黄金三千斤,白银一万五千斤,珠宝玉器五十箱,上好皮毛两百张,珍贵药材三十车……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总共装满了八十辆大车。”
山鬼坐在铺着兽皮的王座上,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够。继续搜!把那些阳奉阴违的部落头领的私藏也给我挖出来!告诉他们,现在不交出来,等秦狗破城,这些也都是秦狗的!”
“可是大人……”老树根犹豫道,“这样搜刮下去,恐怕会激起民变啊……”
“民变?”山鬼冷笑,“他们敢?现在所有人都指着本大人带他们突围呢!谁敢闹事,就是断了所有人的生路!不用我动手,其他人就会撕了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北方秦军阵地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老树根,你不觉得秦狗的布置很奇怪吗?东、西、南三面都部署了大量火炮,唯独北面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北面是秦狗防线的薄弱环节!”
“而且你想想,秦狗围城这么多天,为什么迟迟不进攻?不就是想困死我们,减少他们自己的伤亡吗?这说明秦狗也怕死!也怕付出代价!”
山鬼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现在城里还有四十多万人!全民皆兵!只要咱们一股脑往北面冲,用山神之怒做先锋,再用那两门缴获的炮开路,在秦狗的步兵防线中炸开一个缺口……”
“到时候,四十万人如潮水般涌出,秦狗那点步兵怎么可能拦得住?等冲进瘴气林,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老树根听着山鬼的分析,心中却越来越冷。
他亲眼见过秦军的军容,见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火炮,见过那些精锐的士兵。
山鬼这种“秦军怕死所以才围而不攻”的分析,在他看来简直是自欺欺人!
秦军不是怕死,而是在准备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那三面部署的火炮就是明证!
至于北面没有火炮……老树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秦军展现出的严谨和狠辣,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薄弱环节”?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但他不敢说。
山鬼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了。谁要是敢质疑他的判断,立刻就会被视为动摇军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英明。”老树根只能躬身附和。
山鬼得意地笑了:“去,把我那几件最值钱的宝贝拿来——南海珍珠项链、黄金神像、翡翠玉璧,还有那盒夜明珠。找二十个最忠诚、最能打的亲卫,明天贴身保护我。有这些宝贝,有这些忠心的护卫,咱们到哪里不能过上好日子?”
“是。”老树根领命而去。
山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把那两门缴获的飞雷神炮加固一下,放在马车上。突围时,用它们开路!我倒要看看,秦狗的步兵拿什么挡我的炮火!”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突围成功的景象:两门火炮轰开秦军防线,五万精锐如利剑般刺出,四十余万民众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冲进瘴气林……然后他山鬼带着财宝和亲卫,消失在茫茫林海中,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继续过他的富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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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完美的计划!
山鬼陶醉在自己的“英明神武”中,丝毫没有反思过,正是他的自大和贪婪,一步步将整个百越拖入了深渊!
他也没有意识到,秦军的“漏洞”太过明显,明显到根本不像是一个军事强国的部署。
但疯狂的人,总是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这一夜,文朗城彻底陷入了混乱。
掠夺在继续,哭喊在继续,疯狂在继续。
而随着财富和物资不断向王宫集中,随着山鬼“明晚突围”的命令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北城区聚集。
他们听说北面没有火炮,听说那里是秦军防线的薄弱环节,听说跟着山鬼大人突围就有生路
于是,北城区人满为患。
大街小巷挤满了拖家带口、背着包裹的民众。
他们眼神惶恐,脸色苍白,如同待宰的羔羊,在绝望中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山鬼站在王宫的高处,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非但没有制止,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突围时的声势就越大,秦军就越难抵挡。
至于这些人最后能活下来多少……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需要的只是这些“肉盾”,用来吸引秦军的火力,为他自己的逃跑创造机会。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休息,养足精神。明晚……就是我们重获新生的时刻!”
山鬼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然后转身回到寝宫,准备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他却不知道,他等不到“明晚”了。
秦军的总攻,就在明天清晨。
而他精心策划的突围,他搜刮的财宝,他挑选的亲卫……都将在这场毁灭性的打击中,化为齑粉。
寅时末,天还未亮。
文朗城内,经过一夜的疯狂掠夺和聚集,此刻终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大多数人累得筋疲力尽,或靠在墙边,或直接躺在街上,沉沉睡去。
他们太累了——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的绝望,让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麻木的睡眠。
只有少数人还醒着,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闪烁着恐惧和茫然。
北城区更是拥挤不堪。
街道上、空地上、甚至屋顶上,都躺满了人。呼噜声、梦呓声、偶尔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飘荡。
山鬼也在王宫的寝殿中睡着了。
他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成功突围,带着财宝和亲卫,在一片世外桃源建立了新的王国。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山神之子”,享受着众人的膜拜和供奉……
而在文朗城外,四个方向的秦军大营,却与城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军,开始行动了。
没有号角,没有鼓声,只有低沉的口令和压抑的脚步声。
士兵们被轻声唤醒,迅速整理装备,检查武器。
他们沉默而高效,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精锐部队的素养。
火头军们早已生火做饭,大锅里熬着浓稠的肉粥,蒸笼里冒着热气。
按照陛下的旨意,总攻前的这一餐要吃得格外丰盛——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因为接下来可能是漫长而残酷的战斗。
但士兵们吃得很快,很安静。他们知道,今天将是一场硬仗,虽然陛下部署了压倒性的火力,但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吃完饭后,各部队开始向预定位置运动。
步兵方阵在军官的口令下整齐列队,刺刀在晨曦的微光中泛着寒光。
骑兵们给战马喂了最后一把豆料,检查了马具和武器。
炮兵阵地上,炮手们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炮身是否稳固,瞄准机构是否灵活,炮弹是否到位……
整个秦军阵营,如同一台精密而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缓缓启动,每一个齿轮都在精准地运转。
卯时初,秦军大营,中军帐。
扶苏已经起身,在项少龙的服侍下穿好了铠甲。
这是一套特制的皇帝战甲,玄色为底,上绣金色龙纹,胸甲和肩甲经过加厚处理,既保持了威严,又兼顾了防护。腰间的天子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象征着北斗七星。
“陛下,早膳已经备好。”项少龙低声道。
扶苏摆摆手:“不吃了。朕要去炮阵地。”
“可是陛下……”
“不必多言。”扶苏打断他,“这一战的第一炮,必须由朕亲自来开。这是朕对将士们的承诺,也是对山鬼的宣判。”
项少龙不再劝阻,只是躬身道:“那请陛下至少用些点心。这一去可能要待上许久。”
扶苏想了想,拿起一块面饼,就着温水吃了下去。他的动作很快,很干脆,如同他做任何决定时一样。
用完简单的早膳,扶苏站起身:“走吧。”
帐外,一百名龙卫已经整装待发。
这些龙卫是皇帝最精锐的亲兵,个个身高八尺,武艺高强,装备着最新式的秦魂步枪和精钢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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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翻身上马——这是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宝马,名曰“踏雪”,肩高六尺,神骏非凡。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向着北方的秦魄重炮阵地疾驰而去。
马蹄声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清晰,但秦军大营的其他士兵似乎早已得到命令,没有人出来围观,各部队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五里路,转瞬即至。
秦魄重炮阵地位于一处缓坡高地上,视野开阔,正对着文朗城北城区。
当扶苏抵达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阵地上,二十门秦魄重炮如同二十头钢铁巨兽,整齐排列。炮身长达24尺,炮口粗如脸盆,黝黑的炮管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芒。
每一门炮旁,都堆放着大量的炮弹——黄澄澄的铜制弹壳,里面装填着威力巨大的高爆火药。炮弹上标着“高爆榴弹”四个字,每个重达八十三斤。
炮兵指挥官曹琳早已在阵地前等候,见皇帝驾临,立刻单膝跪地:“末将曹琳,参见陛下!二十门秦魄重炮已全部准备就绪,射击诸元调整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扶苏下马,走到阵地前沿,举起望远镜望向文朗城。
天色渐亮,文朗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可以隐约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看到北城区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还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死神已经张开了巨口。
“都调校好了?”扶苏问。
“回陛下,全部调校完毕!”
曹琳恭敬地回答,“根据观测哨的数据,每门炮都精确瞄准了预定目标——2至5号炮瞄准北城门及周边城墙;6至10号炮瞄准北城区中心区域;11至15号炮瞄准王宫及周边建筑;16至20号炮作为机动,随时调整轰击目标。”
“炮弹准备了多少?”
“每门炮旁堆放二百八十枚高爆榴弹,总计五千六百枚。按照每门炮每分钟三发的极限射速,两刻钟的时间最少能打出去一千八百枚!”
扶苏点点头,走到一门标注为“壹号”的重炮前。
这是曹琳特意留给他,作为“第一炮”的发射炮。
“陛下,这是击发绳。”曹琳递上一根粗麻绳,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炮尾的击发装置,“拉拽此绳,炮锤击打燧石,点燃发射药,炮弹便会射出。”
扶苏接过绳子,入手沉重。
他看向炮口指向的方向——文朗城正中心,那里是王宫的位置,也是山鬼的藏身之处。
这一炮下去,将拉开一场血腥屠杀的序幕。成千上万人将在接下来的炮火中死去,整座城市将化为废墟。
扶苏沉默了片刻。
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做最后的确认——确认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确认这场杀戮是必要的。
为了大秦的统一,为了南疆的长治久安,为了后世子孙不再受战乱之苦……这一切,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罪在当代,利在千秋。
深吸一口气,扶苏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冽。
“所有人,退后。”
命令下达,曹琳和周围的炮兵迅速退到安全距离。
项少龙和龙卫们也做好了准备——战马被紧紧拉住,士兵们捂住了耳朵。
扶苏站在炮旁,双手握住击发绳。
他的目光仿佛直接看到了文朗城中那些还在睡梦中的百越人,看到了那个自称为“山神之子”的山鬼。
“山鬼,朕亲自来送你上路了。”
话音落下,扶苏猛地拉动了手中的绳子。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那不是普通的炮声,那是二十斤黑火药在密闭炮膛中爆炸产生的狂暴能量,是八十三斤重的钢铁炮弹以每秒三百丈的速度冲出炮口的怒吼,是空气被极致压缩后产生的音爆!
整个高地都在震颤!
炮口喷出的火焰长达三丈,将周围的黑暗瞬间驱散。浓烈的白烟从炮口和后膛喷涌而出,形成一团巨大的烟云。
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那是一道炽热的红线,从秦军阵地延伸向文朗城,如同死神的指尖,指向了它的目标。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文朗城中,少数还醒着的人听到了那声巨响。
他们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北方。有人以为打雷了,有人以为地震了,还有人以为是山神发怒了……
但很快,他们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红线。
“那是什么……”一个靠在墙边的老人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
“轰隆——!!!!!!!!!”
比刚才那声炮响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爆炸声,在文朗城正中心炸开!
扶苏打出的第一发高爆榴弹,精准地落在了王宫前广场上——那里正是山鬼堆放掠夺来的财宝和物资的地方。
八十三斤高爆榴弹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爆炸中心,一团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大火球腾空而起,炽热的气浪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距离爆炸点五十步内的所有建筑、车辆、人员……在千分之一秒内被汽化、撕裂、粉碎!
堆放在广场上的财宝箱被炸得四分五裂,金银珠宝如雨般飞溅,但在高温和气浪中迅速熔化、变形。
几十辆装载物资的大车被掀翻、撕碎,木屑和货物残骸混合着人体的碎片,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形成了恐怖的“碎片风暴”,向着四周席卷!
爆炸产生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以音速向四周扩散。距离较近的建筑物瞬间粉碎,木质结构的房屋剧烈摇晃,瓦片如雨落下。
而冲击波所过之处,人体如同纸片般被吹飞。
内脏被震碎,骨骼被折断,七窍流血……很多人甚至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这还只是第一炮。
扶苏在炮响之后,没有等待炮弹落地,而是立刻转身。早有准备的龙卫牵来战马,扶苏翻身上马,对曹琳只说了一句:
“按计划进行。两刻钟,不要停。”
“末将领命!”曹琳激动得声音发颤。
扶苏带着龙卫迅速撤离炮阵地——接下来的炮击会非常密集,留在这里不仅危险,还会干扰炮兵的操作。
就在扶苏撤离的同时,曹琳已经站到了指挥位置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全体都有——目标文朗城,覆盖射击!开火!!!”
随着曹琳的命令,秦魄重炮阵地彻底苏醒了。
“轰!轰!轰!轰!轰!……”
二十门重炮依次开火,炮口喷出的火焰连成一片,将整个高地照得如同白昼。
炮声连绵不绝,如同天神在擂动战鼓,大地在疯狂颤抖。
但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间——
文朗城东面,蒙恬的炮兵阵地上。
炮兵师长田岩磊少将听到了北方传来的第一声炮响。
他立刻拔出手中的指挥刀,指向文朗城:
“陛下已经开炮!全体飞雷神炮——开火!!!”
“开火!!!”
命令通过旗语、号角、传令兵,瞬间传遍整个东面炮兵阵地。
九百多门飞雷神炮,从重型的到轻型的,在同一时刻喷出了火焰。
“砰砰砰砰砰——!!!!!!”
这声音与重炮的轰鸣不同,更加密集、更加尖锐,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在敲击。
东面的天空被炮口的火焰染成了暗红色,硝烟如同厚重的帷幕,迅速弥漫开来。
炮弹如同飞蝗般扑向文朗城东城墙。
重型炮弹专门轰击城墙和防御工事,中型炮弹覆盖城墙上的守军,轻型炮弹则越过城墙,落入城内街区。
文朗城西面的炮兵阵地。
“听到炮声了吗?!”负责指挥的中路军直属炮兵师少将师长张鹏站在了望台上,厉声喝问。
“听到了!”副官激动地回答。
“那还等什么?!开火!给老子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
“开火——!!!”
九百多门飞雷神炮同时怒吼。西面的炮击甚至比东面更加猛烈——因为中路军集中了最多的重型火炮,而且弹药最为充足。
炮弹如暴雨般倾泻在文朗城西城区。那些刚刚被惊醒、还处于茫然状态的百越人,迎来了生命中最残酷的洗礼。
文朗城南面,项羽的炮兵阵地。
项羽亲自站在炮兵阵地前沿,手中霸王戟指向文朗城:
“儿郎们!陛下已经开炮了!该咱们了!给老子轰!往死里轰!!!”
“诺!!!”
八百多门飞雷神炮同时开火。
项羽麾下的炮兵都是配属的朱雀军区部队,此刻为战友复仇,一雪前耻成为了这支部队的信仰。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南城墙及周边区域,为即将到来的步兵冲锋扫清障碍。
这一刻,文朗城同时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炮火覆盖。
北面,二十门秦魄重炮以每分钟六十发的恐怖射速,将一枚枚重达八十三斤的高爆榴弹砸进北城区。每一发炮弹落地,都是一个直径十丈的死亡区域。
东、西、南三面,两千六百多门飞雷神炮以更快的射速倾泻着炮弹。
飞雷神炮的炮弹虽小,但数量惊人,射速更快。平均每面城墙每秒钟都要承受超过三百发炮弹的轰击!
整个文朗城,瞬间化为了炼狱。
第一轮炮击落下时,文朗城中大多数人还处于懵懂状态。
山鬼被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惊醒。
他从床榻上滚下来,衣衫不整地冲到窗边,正好看到王宫前广场上升起的巨大火球,看到那些他辛辛苦苦搜刮来的财宝在火光中化为乌有。
“我的……我的财宝……”山鬼眼睛红了,那是极度心痛和愤怒的表现。
但很快,更多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东面城墙方向,密集的爆炸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其间夹杂着城墙崩塌的轰鸣、建筑倒塌的巨响、以及……无数人临死前的惨叫。
西面、南面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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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面,那些重炮的轰鸣每一次响起,都意味着又有一枚重达八十三斤的炮弹落入北城区,意味着又一片区域被彻底摧毁。
“这……这是什么……”山鬼终于感到了恐惧,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以为秦军最多就是用那些缴获的飞雷神炮那样的武器,最多也就是轰击城墙。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这不是在轰城墙,这是几千门炮在覆盖文朗城轰击!
这不是普通的炮弹,这是能炸出十丈火球的恐怖武器!根本不是他缴获的那两门炮能比的!
这不是攻城,这是毁灭!
“大人!大人!”老树根连滚爬爬地冲进寝宫,满脸是血——那是被飞溅的碎石划伤的,“秦狗……秦狗开炮了!四面八方都是炮!咱们……咱们完了!”
山鬼一把揪住老树根的衣领:“突围!立刻突围!现在就走!”
“走不了啊大人!”老树根哭喊道,“北面……北面落下来的炮弹最大!一炸就是一片!现在北城区已经……已经成了屠宰场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又一发秦魄重炮的高爆榴弹落在了距离王宫不到两百步的地方。
“轰隆——!!!”
恐怖的爆炸声中,王宫的偏殿轰然倒塌,砖石木料如雨般落下。
冲击波席卷而来,将寝宫的窗户全部震碎,山鬼和老树根被气浪掀翻在地。
山鬼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他能听到的只有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能看到的只有窗外冲天的火光和浓烟,能闻到的只有硝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秦狗……秦狗怎么会有这么多炮……怎么会……”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不是他可以对抗的敌人,那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碾压。
而在北城区,那些以为“安全”而聚集于此的民众,此刻正经历着人间地狱。
一发高爆榴弹落入了人群最密集的街道。
爆炸的瞬间,以落点为中心,五十丈内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距离最近的几十人直接汽化,稍远一些的被冲击波撕成碎片,再远一些的则被震碎内脏,七窍流血而死。
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五丈的巨坑,坑边散落着残肢断臂、破碎的衣物、烧焦的躯体。
鲜血汇聚成小溪,顺着地势流淌,将整个街道染成了暗红色。
一个年轻的母亲在爆炸前一刻将孩子护在身下。当爆炸过后,人们只找到母亲残缺不全的躯体,而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已经化为了那漫天血雾的一部分。
“娘……娘……”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趴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哭喊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母亲就倒下了,再也不动了。
又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的一栋竹楼上。
竹楼在爆炸中瞬间解体,燃烧的竹片如利箭般向四周飞射。躲在竹楼里的十几个人,有的被炸死,有的被竹片刺穿,有的被倒塌的竹楼压住,在烈火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街道上,幸存的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
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东面?东面的炮击同样猛烈,城墙已经崩塌了数段,守军几乎无一幸免。
西面?西面的炮火密度甚至更大,整个西城区已经陷入火海。
南面?南面的炮击精准而致命,从城墙逐渐向城区内延伸射击,所过之处如通过了筛子一般!
北面?北面是重炮轰击的重点区域,每一发炮弹落下都是一场灾难。
无处可逃!
一个老人跪在街心,仰天哭喊:“山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救救我们吧……”
话音未落,一发飞雷神炮的炮弹落在他身旁三丈处。
“砰!”
爆炸不算太大,但足以致命。
老人被冲击波掀飞,撞在墙上,脊椎断裂,当场死亡。
临死前,他的眼睛还望着天空,仿佛在质问那虚无缥缈的山神。
城墙上,守军的处境更加悲惨。
东城墙的一段,在承受了数十发重型飞雷神炮弹的轰击后,彻底支撑不住,完全倒塌。
站在那段城墙上的几千名守军,随着砖石一起坠落。有人被埋在废墟下,有人摔得粉身碎骨,还有人侥幸未死,但断腿断臂,在血泊中哀嚎。
“救我……救救我……”一个士兵被压在半截城墙下,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他的双腿已经不见了,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喷出。
但没有人能救他。周围的同伴要么死了,要么自顾不暇。
西城墙,情况更加糟糕。
张鹏指挥的炮兵集中轰击西城墙的中段,那里是城墙最厚实、守军相对密集的区域。九百多门炮的饱和式打击,让那段城墙在短短数息内就变成了筛子。
砖石崩塌,垛口碎裂,箭楼倒塌。守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一名部落头人试图组织抵抗,他挥舞着弯刀,嘶吼道:“不要乱!守住位置……”
一发炮弹在他身旁五步处爆炸。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被冲击波撕成了三截,头颅飞起丈余高,眼中还残留着最后的狰狞。
南城墙,项羽的炮兵进行了精准的“拔点”打击。
凡是发现守军聚集的地方,立刻就会遭到数门火炮的集中轰击。城墙上的防御工事、箭塔、滚木雷石堆放点……一个个被清除。
守军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们蜷缩在垛口后,听着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听着同伴的惨叫,听着城墙崩塌的轰鸣,精神彻底崩溃。
“我不打了……我要回家……”一个年轻的士兵扔下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回家?咱们还有家吗?!”旁边的老兵惨笑,他的左臂被弹片削断,只用布条草草包扎,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突然,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他们藏身的垛口。
“轰!”
垛口炸开,砖石四溅。年轻士兵和老兵瞬间被埋在了废墟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秦军阵地上,炮击在继续。
北面秦魄重炮阵地,炮兵们已经进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
“一号炮,装填完毕!”
“放!”
“轰!”
“二号炮,装填完毕!”
“放!”
“轰!”
炮手们赤着上身,汗流浃背,机械地重复着装填、瞄准、击发的动作。
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射出,炮管已经打得发烫,需要不断泼水冷却。
但却没有人停歇。陛下的命令是两刻钟不要停,他们就要在两刻钟内尽可能的打出更多的炮弹。
观测哨的士兵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
“北城门区域,命中!城墙倒塌三十丈!”
“北城区中心,命中!建筑大面积摧毁!”
“王宫区域,命中!偏殿倒塌,主殿受损!”
“调整16至20号炮,轰击北城区东部人群密集区!”
命令迅速传达,炮手们调整射角,新的炮弹呼啸而出。
曹琳站在指挥位置上,脸色因激动而涨红。
他从未指挥过如此大规模的炮击,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毁灭景象。
此刻的文朗城北城区,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冲天而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爆炸声连绵不绝,如同千万个雷霆同时在炸响。
“这才是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这才是男人的浪漫!”曹琳喃喃自语。
东面阵地,田岩磊也在观察炮击效果。
飞雷神炮的射速更快,东城墙已经在炮火中变得千疮百孔。
大段大段的城墙倒塌,守军的抵抗在迅速瓦解。
“传令,重型炮继续轰击城墙,中型炮延伸射击城内街区,轻型炮覆盖城墙后方五十丈区域!”田岩磊下令。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轰塌城墙,而是要彻底摧毁文朗城的防御体系,杀伤尽可能多的有生力量。
西面阵地,张鹏看到西城墙中段已经彻底崩塌,露出了一个宽达百余丈的缺口。
“好!继续轰击!把缺口再扩大一倍!”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告诉炮手们,不要节省炮弹!今天就是要让蛮子知道,什么叫万炮齐发!”
南面阵地,项羽的关注点不同。
他在为后续的清剿铺路。
“重点轰击南城至王宫区域!还有,看看南城区有没有大规模人员聚集!如果有,立刻集中火力轰击!尽全力为新军清剿铺路!”项羽对炮兵指挥官下令。
他知道山鬼很可能在王宫靠北的区域,因为那里是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他要确保在步兵冲锋之前,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特别是山鬼和他的核心党羽。
炮击,在继续。
两刻钟,三十分钟,一千八百秒。
对于文朗城中的百越人来说,这一千八百秒如同十八个世纪那么漫长。
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每一秒都有建筑倒塌,每一秒都在加剧着绝望。
对于秦军炮兵来说,这一千八百秒是紧张而疯狂的。
他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打出最多的炮弹,造成最大的破坏。
当两刻钟即将结束时,文朗城已经面目全非。
城墙多处崩塌,最大的缺口宽达两百余丈。
城内建筑三分之一被摧毁,三分之一严重受损,完好的不足三分之一。
北城区,这个人员最密集的区域,遭受的打击也最惨重。
保守估计,至少有十五万人死在了重炮的轰击下。街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王宫区域,山鬼的“老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主殿倒塌了一半,偏殿全部被毁,只有后殿还算完整,但也在燃烧。
山鬼本人,在老树根和二十名亲卫的保护下,躲进了王宫的地下密室。
但即使在地下,他们也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能听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能闻到透过缝隙渗入的硝烟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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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全完了……”山鬼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他的“山神之子”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吓破胆的可怜虫。
老树根看着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鄙夷,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绝望。
他知道,当炮击停止时,秦军的步兵就该冲锋了。
而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时间到!停止射击!”
曹琳看着沙漏中最后一丝沙子流尽,嘶声下令。
秦魄重炮阵地上,炮声戛然而止。
炮手们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炮管已经红得发亮,需要大量浇水冷却。
阵地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地面上散落着空弹壳。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西、南三面的飞雷神炮也停止了射击。
突然的寂静,反而让人感到不适应。
文朗城方向,爆炸声停止了,但火光还在燃烧,浓烟还在升腾。哭喊声、惨叫声、建筑倒塌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曹琳举起望远镜,望向文朗城。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文朗城……已经不能称之为“城”了。
城墙几乎全部崩塌,可以直接看到城内。城内建筑大半损毁,许多地方还在燃烧。街道上遍布尸体和废墟,如同人间地狱。
而这一切,只用了两刻钟。
两刻钟,将一座拥有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彻底摧毁。
“报告指挥官!”观测哨的士兵跑过来,“炮击效果初步统计:城墙几乎全部倒塌;城内建筑损毁超过七成;敌军有生力量估计伤亡过大半;王宫区域严重损毁!”
曹琳点点头,转向传令兵:“立刻向陛下汇报炮击效果!通报高航,轰击结束,该他们上场了!”
“诺!”
命令迅速传达。
秦军阵营中,士兵们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步兵检查武器,装填子弹,刺刀出鞘。
骑兵翻身上马,刀剑出鞘,战马刨蹄。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北面大营中,那二十个巨大的热气球,正在缓缓充气,准备升空。
炮击结束了。
但死神,并未远离。
对于文朗城中的幸存者来说,更残酷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