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更大了,白牧和斯蒂芬跟在神父的后面,走屋檐下穿梭广场,走过那些复杂的小路和楼群。
神父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被白牧取下来了,他换了一件没湿的牧师袍,在经过更衣间时,白牧许可他去擦了擦身上的水,换了身衣服。
深夜和暴雨的降温,让外面变得很冷,倒不是白牧发善心,主要他怕这个老年人身子骨撑不住,毕竟神父刚才被追着跑了一大段路,还在泥水里狠狠摔了一跤。
要是再不给他弄点保暖的衣物,白牧真怕他神志不清,昏倒过去。
神父现在毫无束缚,不过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他也不可能从两个年轻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准确来说,经过白牧刚才的一番劝导,神父和两位记者,算是临时的同盟了。
从狭窄的小路里走出来,白牧仰头看了一眼广场。
密集的雨点冲刷草丛和泥土中,雨水汇聚成一条条水流,从高处流往低处。
精神病院的建筑物,屹立在朦胧的雨雾之中,楼群的后面就是荒山,闪电划破天际,在乌云中分散出树枝般的脉络。
短暂的电光照亮了大山的影子,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那些巨大的黑影,给人一种压抑又无处不在的错觉,好象沉默的巨人将整个精神病院包围。
那团黑雾,在雨水和闪电中若隐若现,瓦尔里德包围了这里,从神父那里得到的口供来看,瓦尔里德并不阻止外面的人进来,但不允许里面的人出去。
白牧的前方是一座教堂,这里不是空无一人的,有一群精神病人守在教堂门口。
这些人和行政大楼的病人有所不同,如果说行政大楼的病人,象是一片枯死的麦秧子,那么他们一看就是一群危险分子。
他们手里拿着利器,或是菜刀,或者铁铲,或是钉棍,一个个凶神恶煞,全身都有打架斗殴留下的伤口,有人的皮肤上还有帮派的纹身。
比起那些缺骼膊少腿的残疾人,这里的病人,各个都四肢完整,虽然他们眼睛、鼻子和耳朵有所缺失,但他们能正常行动,挥砍手中的利器。
他们举着火把,站在教堂门口,象是在等待什么。
“不必害怕。”神父说,“他们都是信众。”
三人离教堂还有一段距离,那里的精神病人尚未观察到他们,斯蒂芬拉住了神父,有点紧张地说:“我们真的要过去吗,白?万一这老神棍忽然反悔了怎么办?”
斯蒂芬虽然相信白牧,但不相信神父,倒也能理解,毕竟他差点就被神父和克里斯·沃夫弄死了,谁会愿意相信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呢?
白牧说:“在我的家乡有句古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难懂的东方寓言。”斯蒂芬挠头。
“你想的太复杂了,斯蒂芬。”白牧说,“别担心,我相信马丁神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放开他吧。”
斯蒂芬有点不情愿,但迟疑了几秒后,还是松开了手。
“好吧,白,我相信你的判断。”
“没事的,史蒂夫,不必担心这些人。”
确实没必要担心,就算神父真的反悔了,也无非是多用几颗子弹的事情。
走到这里,白牧已经摸清了瓦尔里德的部分规则了。
瓦尔里德其实根本不理会精神病院内发生的各种争斗,克里斯·沃夫可以在精神病院内随意杀人,这并不引起瓦尔里德的攻击。
他最主要攻击的对象,是原本控制巨山的士兵和研究者,因为瓦尔里德的适配体,曾经饱受他们的折磨。
为了能制造出一个与瓦尔里德发生共鸣的适配体,穆克夫对许多病人实施过酷刑,他们甚至用药物增加病人的感官,只为了制造出那所谓的“超越死亡”的恐惧感。
瓦尔里德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才杀死那些士兵和学者,病人和白牧都没有他的初始仇恨,不会招惹他的攻击。
只要不试图离开精神病院,白牧完全可以使用枪械,主动技能一类的东西也随便用。
不过他还得完成斯蒂芬的支线,所以稍有限制,但用手枪也足够解决这群人了,看数量,这群人不过二十来个,就算神父真反悔了,一人送他们一颗花生米,也能让他们全躺在地上。
白牧胸有成竹,不是因为有多信任神父,主要这也算不上威胁,不过是一群肉体凡胎的小混混罢了。
换个一般玩家,这些人可能还真有点棘手,但在白牧眼里,他们和自己过去经常打交道的丧尸,也没啥区别。
两人跟着神父来到了教堂门口,那些病人疑惑地看向神父身后的记者。
“马丁神父这两个人是?”一对手持菜刀的双胞胎兄弟上前来。
“他们是使者。”
马丁神父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他在冷风中只穿一件背心发抖的狼狈模样,此人的演技足够拿全球电影节的小金人了。
“不必在意他们,我们去举行仪式。”
“明白,神父。”双胞胎兄弟收回了视线,神父招招手,所有人往教堂的礼拜区聚集。
这场战斗看来是可以规避掉的,只要说服神父,就不必和这群人厮杀。
当然,战斗专精的玩家,也可以直接碾压过去,在前往教堂的路上,白牧就收集到了一些有关瓦尔里德的老旧资料,抓不到神父,多花点时间收集资料,也大概能明白那些黑雾是个什么东西。
白牧和史蒂夫紧随其后,进入了教堂,在教堂的中心,有一个竖起来和人等高的十字架,是用木板钉出来的,其粗糙的做工看得出来是就地取材临时打造的产物。
十字架的下方堆满木柴,白牧第一时间没搞懂这是打算要干什么,只是感觉这象是那种中世纪处死女巫的火刑现场。
神父走到讲台去,取出了一把钥匙,拿给白牧,指了指教堂后面的电梯,在这个很有文艺复兴感的教堂里,居然有一个十分现代化的电梯。
【你已获得道具:“通往地下室实验室的钥匙”。】
“去吧。”神父说,“比利就在那里,神,也在那里。”
比利就是那个适配者的名字,是个19岁的男性病人。
说完神父就转身走向十字架,病人们将他捆绑起来,束缚在了十字架上。
“我们将在今日,获得真正的自由!!!”神父闭上眼,虔诚地大喊。
那些精神病人把火把丢到了柴木上,接着埋着头,对着神父下跪,火势迅速蔓延开。
“该死!你们在干嘛!”斯蒂芬惊呆了,大喊一声。
但没人理会他,这些人就好象失去自己的意识一样,每个人都下跪磕头。
火焰灼烧,有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也没人挪动脚步。
“别管他们了,斯蒂芬!”白牧已经打开了电梯门,“他们已经疯了,别忘了我们是谁,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火光照亮了白牧的脸,他不为所动,不管发生什么,这都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这群人执意要举行所谓的仪式,那么在不会防碍自己的情况下,白牧也不会阻止他们。
象这种事情,他并非没见过。
自杀在末日里很常见,生和死,都是一种选择,有时候死了还会轻松点。
其实选择死亡,有时候是一种比选择活下去更需要勇气的事情,“活下去”,这句话在有些人听起来就象是恶毒的诅咒,与其让这些人内心脆弱的人继续受折磨,不如让他们死了还更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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