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伊森拐进熟悉的街口,落车后看向雷恩诊所,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诊所的主体外观乍一看没什么变化,只是在临街的位置,凭空多出了一个通透的玻璃玄关。
原本一推门就能进诊所,现在需要先进入一段的玄关,才能走进原来的那道门。
玄关外的门前,安静地站着一个男人—
穿着便装,双手自然垂在身前,东张西望,就那么静静等着,看起来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他看见伊森,主动迎了过来。
“雷恩医生,您的诊所安保已经升级完毕,我来给您简单讲一下使用方式。”
那人转身,先示意了一下最外侧的这道门。
“这是外层安全门,需要用钥匙加六位密码开启,平时营业时间是常开的,主要起缓冲作用。”
“从门内和门外都可以将门手动锁死。”男人给伊森演示了一下。
“当遇到突发情况,还可以用诊所内的操控台锁死。一旦锁上,安全等级会立刻切换。”
伊森伸手推门。
门轴转动得十分缓慢,带着一股沉甸甸的阻力感,那不是普通门板的重量,而是钢制结构被完整封进里面的感觉。
“————这是进诊所,还是进金库。”他吐槽了一句。
对方笑了笑,继续往里引。
玄关正中央的位置,沿着墙壁和屋顶有一圈突起,低频而稳定的运作声,在玻璃空间里几乎听不出来。
“这是全天候自动运行的金属探测器。有异常会直接联动报警,前台和办公室都会同步收到。”
伊森点了点头,从探测门中走了过去。
指示灯在他身侧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象是极短暂地确认了一次通过。
走到玄关的最里面,便是原本诊所的那道门。
对方当着他的面刷了卡,又帮伊森录入了指纹。
“现在这道门是刷卡加指纹验证,您可以选择双层验证方式,也可以单验证,o
“如果无卡无指纹,只能由前台或者医生办公室远程开启,否则只能按门铃。”
“门口已经装了摄象头,监控信号现在是前台和您办公室双路同步。”
伊森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门侧上方果然多了一枚不起眼的摄象头。
两人进门后,对方又指了指前台里下方的一处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嵌着一排极其隐蔽的物理控制开关。
“这是应急控制区。您的办公室也有同样的一套。”
“必要的时候,可以一键锁死所有门,包括外层安全门和这道内层主门。”
伊森停下脚步,缓缓扫视了一圈诊所内部。
原本通透的玻璃隔断,已经全部换成了防内视的单向防弹玻璃。
从他这一侧,向外看过去没什么变化,向内部看去,只剩下自己与灯光的模糊倒影,诊疗区的内部,被彻底隐藏在另一侧。
结构看起来仍旧是熟悉的诊所,只是“骨架”,已经彻底换了一套。
那人低声说完所有说明,便将钥匙和卡片放在前台,静静的退了出去。
伊森一个人走到诊室中央,缓缓转了一圈。
这一套防人效果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但要是真有一天末日爆发,这地方用来防丧尸是相当的合适。
原来有钱人的安全感,就是把自己待的地方,提前搞成一座末日堡垒。
youareysunshe, yonlysunshe
you ak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uch i love you
pleasedon“ttakeysunsheaway
某地的一家综合医院。
旋律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淅。
病房外的走廊上,兰德尔正在跟医生低声交谈。
医生的语气很冷静:“————多器官衰竭的过程,就象一座水坝开始出现裂缝。一开始只是几道很细的裂口,但会越来越多,直到完全失控。”
兰德尔下意识摇头:“我不明白,昨晚我们还在大笑,他还弹了钢琴。”
医生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很遗撼————”
兰德尔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当时看起来————挺好的。”
“抱歉。”医生低声说道:“在现阶段,我们确实找不到合理的医学解释。
老实说,你们能走完这趟旅行,本身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我们这趟旅行刚刚开始,我们甚至还没看到鸭子呢,就是他说的,那些会自己过马路的鸭子。”
医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兰德尔回过神,开始低声说道,象是在安慰对方,又象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好吧,我能承受。我说过我能行,我一定行————我可以的。”
他抬起头:“我要带他回家,他在家里更舒服些。医生,他还能坐飞机吗?
,医生摇了摇头:“皮尔森先生,我很遗撼,他现在的情况,只能再活几个小时,最多一天左右。”
“不,不会的。”兰德尔立刻说道,“他还能活好几个月。我们还在等药监机构批准一种实验性药物。”
“他的器官正在快速衰竭,尤其是心脏。”医生的语气依旧温和,却不留馀地:“我已经联系过他的主治医生了。皮尔森先生,我必须坦白告诉你一现在,对他来说,临终关怀是最合适的选择。”
兰德尔怔住,似乎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护士递上了文档。
医生问:“我需要确认,你是他的医疗决定代理人吗?”
兰德尔机械地点了点头。
“临终关怀的标准流程是舒适护理—一最大限度使用止痛药物,不插管,不做心脏复苏。”
医生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兰德尔站在原地,点头,签字。
他的手很稳,稳得不象一个刚被正式告知父亲即将死亡的人。
兰德尔签完文档,沿着病区走廊往外走。
临终关怀病房在走廊尽头,那里更安静,安静得不象医院,倒象一块被提前预留给告别的空间。
就在拐角处,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镇痛泵的剂量要重新评估。”
兰德尔下意识抬头。
对方也在同时看见了他。
两人几乎是同时愣住的。
“————皮尔森先生?”
“梅森医生?”
威廉半侧着身躺在病床上,白色的枕头托着他日渐消瘦的脸。
氧气管贴着他的鼻翼,呼吸微弱,却仍固执地维持着节律。
兰德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在膝盖上轻微颤斗。他正在一遍遍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却始终无法真正接受。
威廉缓缓睁开了眼睛。
兰德尔立刻收回思绪,语气刻意放轻:“你先睡吧。我已经和医生谈过了。”
他迟疑了一下,内心还在纠结那个决定,他努力显得正常:“我在想——是给贝丝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还是我们直接开车回家。不过不管怎样,几个小时之后,你就能抱到你的孙女们了。
威廉轻轻摇头:“别让她们来。昨晚睡前,我已经和她们道过别了。
“我不想让她们记住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想留给她们那个健康的印象。”
他轻轻笑了一下,岔开了话题:“你那天跑来敲开了我的家门,真是————太猛了。”
兰德尔忍不住笑道:“拜托,别提那个了。”
威廉看着他,声音低而缓:“我的儿子,你值得这一切。
你现在美好的生活,是你拼来的,是你应得的。”
他停了片刻,又轻声说道:“我这一辈子,总是在差一点”和本来可以”之间打转。很多人说这很可悲,但我不这样觉得。”
“因为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两件事——一个,是出现在我生命开始的人;另一个,是刚好陪在我生命最后的人。
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兰德尔坐得笔直,却僵硬得象一尊石象。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通红,湿意还未退去。
兰德尔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我们还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深夜,高速公路上一辆车疾驰。
车灯撕开黑暗,仪表盘的光映在兰德尔紧绷的脸上。
跟出发的时候全程坐在副驾驶不同,威廉躺在了后座上。
他靠着座椅上的枕头,呼吸微弱,却仍旧还清醒着。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威廉轻声问道。
兰德尔握着方向盘,没有回头!
“去一个————可能出现“奇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