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上午,陈北和林红缨给四名局域经理和职能部门的人开了个会,安排了一下春节期间的工作。
包括过年的时候,给全体员工发放的利是费。
陈北强制要求林红缨不要紧盯着,反正现在店里每天下午四点钟,都会去银行存钱,也不需要她收了。
陈北就想让公司养成自主运行的能力,不需要过多干预。
要不然等到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企业负责人也要累死了。
下午,两人带上笑笑和南南又去采购年货,买来了春联、窗花、烟花爆竹,花生瓜子糖等东西。
先去机械厂的家中把春联粘贴,才回到了工厂贴。
陈北和林红缨还没觉得如何,但是笑笑和南南两人却特别兴奋。
趴在贴了春联的大门上,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够。
这一幕场景,让陈北有些心酸。
普通孩子每年都干烦了的工作,她们两人却从未体验过。
晚上陈北带着她们在路口上放了几个烟花,同时又嘱咐她们,千万不能在家里放烟花,工厂里还堆着几十万的货呢。
第二天一大早,陈北就开着桑塔纳来到了学校。
本来他计划自己骑着摩托车回去。但这趟,要捎着宋韵,总不能让老师跟着一路灌冷风吧。
再说了,女生的行李特多,一辆摩托车怕是带不过来。
陈北开着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带着行李刚从校门口打闹着出来。
这是一些住校生,应该是家比较远,昨天下午下课后来不及坐车的人。
大门关着,只留下了一个供人步行进出的小门。
陈北使劲按了一下喇叭,没想到刘老头装作听不到的,只是把一个本子从小窗口推了出来。
他知道社会车辆需要在门卫的小窗处登记,还要得到访客同意,才能放行。
陈北只能摇落车窗,喊道:“老刘,是我,开门。”
刘老头夹着卷烟就走了出来,好奇地绕着桑塔纳转了一圈。
“你开着谁的车?”
“我的啊!”
“你一个学生,哪来的车?”
“这你就别管了,赶紧开门。”
刘老头还在啧啧称奇,陈北拿着半盒烟,在窗口晃动一下。
刘老头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接着就一把接过,电动门缓缓拉开。
“老东西!”陈北骂了一句,就开车直奔女职工宿舍。
他这次没走那个奔驰车走的路,而是绕了一圈,因为他上次撒的钉子还有两颗没有找回来。
也不知道被打扫卫生的打扫了,还是被其他车压了,又或者还留在那里。
来到女职工宿舍的时候,宋韵已经梳洗整齐,行李箱也有两个,一个推拉的,一个手提的。
“你来了啊!”
“恩,就这点行李么?”
“对啊,你以为我能有多少行李?这一趟要辛苦你了,也不知道现在客运的人多不多?”
“估计很多吧,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现在正是在城里工作的人放假的时候。”
“唉,希望有座,要不然就要站着回去。人挤人,真愁人。”
陈北突然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要是跟老师挤大巴车回去,肯定也很有乐趣。
拖着行李箱,往下走的时候,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车扔在这里,两人坐大巴车回去?
不过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决定开车。
他挤宋老师可以,可他也不想被别人挤。
印象中,以前坐大巴车回老家的时候,还被一些老娘们吃过豆腐,曾经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磨盘大的屁股一个劲地蹭你,谁能受得了?
走下来之后,他直接把行李箱放进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宋韵跟在后面,小嘴微微张着,很可爱。
“宋老师,想不到吧,咱们开车回去。”
“啊?你到年龄了么,能考出驾照来?”
“呃
”
宋老师不是震惊他有车,而是询问他有没有驾照,这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现在的交警一般都查大车,小车不会查,老师您放心,我是老司机,车技很好的,不会把你送进沟里。”
“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这可是违法。”
“您且放宽心,整个江城市都是咱的熟人,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宋韵有些狐疑地望着他,头一次感觉这个学生有些陌生。
说话就跟个大人一样。
正当两人面对面,眼对眼的时候,一辆蓝鸟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宋韵,放假了吧,我送你回家啊!”
搅屎棍子又来了。
这款双拼色的蓝鸟,在此时很流行,流线型的车身看着就比桑塔纳上档次。
就是不知道这进口蓝鸟的钣金有没有桑塔纳硬,是不是吸能保险杠,禁不禁撞?
宋韵还是把行李箱放进了桑塔纳的后备箱。
“谢谢,我坐我学生的车。”
“他你???”
男人撩了一下头发,认真地打量了陈北一眼,就感觉有些眼熟,突然他气愤地说道:“艹,就是你啊,害我刚买的奔驰快要报废了。”
钱玉坤认出陈北,瞬间就变得怒气勃发,想要上来教训他。
宋韵挡在前面,柳眉倒竖,“钱玉坤,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
“抱歉,在你面前失态了。上一次我的车胎被人扎了,他出现告诉我说是能开着回去,结果,我开到修车店的时候,只有四个轮毂在跑,轮胎全部磨没了,现在车子返回厂家大修,要好几个月才能修好。”
“那跟陈北有什么关系,你的轮胎被扎了就怨到他的身上么?”
“轮胎我不知道是谁扎的,但却是他告诉了我一个bad的处理办法,若不然,我的车子只需要补补胎冲冲气就行,哪用得着返厂维修?”
宋韵就仿佛一个护着鸡崽子的老母鸡,也气愤地说道:“钱玉坤,你好歹是个大人,对一些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他可能只是道听途说,随口一句你就信了?”
“他家是开汽修厂的,他还说他略懂点皮毛略懂点皮毛?”
钱玉坤对这句话记忆十分深刻,此时再念叨一遍,就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卧槽,你给老子下套是不是?”
陈北被宋韵的那句,他还是个孩子伤害到了,他拽了拽对方的衣服,说道:“老师,我跟他说两句。”
“你说什么说?咱们上车走,不用管他了。”此刻的宋韵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
“他不敢打人。在校园里闹事的话,可不同于在外面。”
“你小点声吧,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想让他在外面找你麻烦吗?”
宋韵回过头来小声说道。
“宋韵,咱俩是多少年的同学,你为什么总偏向着外人?”
“他是我的学生,我肯定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陈北插不上话。
索性就倚在车门上看热闹,但看着看着,他发现这辆蓝鸟的一个车胎又扁了。
难道是遗失的那两颗钉子?又在发挥着馀热。
那这人可真是够倒楣的。
“宋老师,我们走吧。别跟他理论了,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你,以后少来学校。影响了我们学习,我去教育局连校长一起告了。别觉着父母有两个臭钱,就很了不起的,离开了父母,你其实屁都不是。”
“你他妈的放屁,老子的工厂正在筹建,我是总经理兼厂长。”
“真了不起呐,谁给你出钱建的工厂?”
“你
“”
这话戳到了钱玉坤的痛处,让他极为受伤,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你他妈的给我等着。”
“恩,我等着。”
“别让我逮到你。”
陈北只是对着他笑笑,把宋韵送到副驾驶位置,然后亲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驾车离开。
钱玉坤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他想要开车追上去,可猛一踩油门,车子突然原地转向,对着路边的一棵树猛地撞了过去。
嘭!
整个车头凹陷了进去。
吸能成功,很好地分散了冲击力,保护车身前后部结构和车内的驾驶人。
钱玉坤的眼镜被安全气囊迸飞,眉毛上方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液流进眼中,视野呈现一片血红色。
看着桑塔纳一点点远离,他发狠道:“小子,你恐怕不知道惹到了谁。”
陈北看着后视镜中的景象,没想到对方竟然在一个轮胎没气的状态下,还敢猛踩油门。
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动平衡?
“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情,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宋韵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勇敢,刚才被你保护在身后,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你竟敢笑话我,我揍你啊。
“你喜欢揍左边还是揍右边?”
“我看你是真该打!难怪孙晓云说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都坏透了。”
“这丫头敢这么说我,看来开学后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宋韵吐了吐舌头,“别说是我说的。”
“宋老师,既然你不喜欢那个钱玉坤,为什么不拒绝他,还总让他这样缠着你。”
“我拒绝了,但他不听啊!”
“下次你这样,他要是在楼下喊你的时候,你就烧一壶热水,往下泼。”
“你可真坏,你是想让老师坐牢是不是?”
宋韵说完,便一捂小嘴,神情紧张道:“对不起啊,我忘记你爸爸的事情了。”
陈北失笑道:“没关系,他早就出来了,办理的保外就医。”
“啊,真的呀!”宋运似乎比陈北还要高兴。“我还替你难过了许久呢。”
陈北沉默了片刻,才问到:“宋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韵神情一滞,说道:“你是我的学生啊!”
桑塔纳的底盘很高,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也不用太过小心。
只是坐车的人,有些时候屁股被颠的离开了座位,落下去的时候,需要发出一声闷哼来缓冲这股力道。
宋韵的声音很悦耳,哼起来很好听。
两人一路哼哼唧唧来到了东江县,接下来的土路更加难走。
闷哼的声音更大了。
宋韵全程脸色通红,象个熟透的红苹果。
她咬着嘴唇,不想发出声音,却实在难以做到。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咬着嘴唇的模样更加动人。
后面两人也不说话了,只是听着车中的闷哼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各自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