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压在皇城之上,太和殿内灯火通明却气氛森寒,明黄龙椅上,圣上脸色铁青,龙袍下摆的盘龙纹在烛火下似要择人而噬,御案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宣纸翻飞间,满朝文武皆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微左臂缠着渗血的白布,玄色劲装沾着烟火与血渍,却依旧身姿挺拔地立在殿中,与她一同被押上殿的宇文鸿瘫软在地,须发皆颤,林婉儿则一身素衣泪痕未干,眼底却藏着几分慌乱的算计,宇文擎持刀立在林微身侧,银甲寒光凛凛,目光扫过众臣,谁敢妄动半分。
“宇文鸿!”圣上厉声怒喝,龙椅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宇文铭勾结外敌,祸乱朝纲,朕尚未治你的罪,你竟敢伙同逆贼纵火焚仓,陷害功臣,你眼里还有朕,还有大靖律法吗!”
宇文鸿伏地连连磕头,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声音嘶哑:“陛下恕罪!臣冤枉啊!皆是林婉儿蛊惑臣,臣一时糊涂才误入歧途,臣绝无反心,求陛下开恩!”他此刻早已没了太傅的威严,只求将罪责推给他人,换一条生路。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婉儿身上,她身子一颤,扑通跪地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陛下明察,婉儿一介弱女子,怎敢蛊惑太傅?皆是宇文鸿攀咬,婉儿当日不过是恰巧路过西市,见百姓受难心有不忍,绝非与他们同谋啊!”
她哭得楚楚可怜,往日在侯府练就的精湛演技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若不是林微手握物证,怕是真要被她蒙混过关。林微冷冷开口,声音清亮震彻大殿:“婉儿妹妹何必狡辩?商号遗留的半块玉佩乃是你侯府祖传之物,盗取药粉的头目已然指认是你亲手吩咐纵火,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
林婉儿脸色一白,泪水哽在喉间,眼神飞快扫过殿中角落,忽然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猛地抬头哭喊:“陛下!臣女认罪!纵火栽赃皆是臣女所为,可臣女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有人以臣女爹娘性命相要挟,臣女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圣上眉头紧拧:“是谁要挟你?从实招来!”
林婉儿眼角余光狠狠剜了林微一眼,随即伏地痛哭:“是……是宁王殿下!宁王殿下说宇文铭乃是被林微诬陷,只要臣女能扳倒林微,便保宇文铭性命,还会护臣女爹娘周全,臣女一时糊涂,才会听他差遣!”
“宁王?”圣上惊得猛地站起身,龙颜震怒,“竟是他!”
满朝文武更是炸开了锅,宁王宇文靖乃是圣上胞弟,手握宗人府实权,手握宗人府实权,平日里闲散度日不问政事,谁也没想到他竟会暗中勾结宇文铭旧部,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显然比众人预想的更凶险。林微心中一凛,她原以为只是宇文铭旧部反扑,竟牵扯出皇室宗亲,看来宇文铭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连宗室都被卷入其中。
宇文擎沉声奏道:“陛下,宁王素来与宇文铭亲近,暗中勾结也在情理之中,臣请旨即刻捉拿宁王,彻查其党羽,以绝后患!”
“准!”圣上咬牙下令,“命禁军即刻包围宁王府,将宇文靖拿下,连同其党羽一并押入天牢,严刑审讯!”
侍卫领命疾奔而出,殿中气氛稍缓,林婉儿却依旧伏地啜泣:“陛下,臣女知罪,求陛下看在臣女是被胁迫的份上,饶过臣女爹娘……”
林微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冷笑,林婉儿这般轻易招供,定然是料定宁王不会轻易认罪,还能借宗室之乱混淆视听,好为自己脱罪。果然,圣上脸色稍缓,终究念及侯府旧情,沉声道:“林婉儿构陷功臣,纵火焚仓,罪无可恕,但念其被胁迫,免去株连之罪,打入浣衣局终身为奴,侯府即日起削去爵位,贬为庶民!”
林婉儿脸色骤变,她以为顶多是流放,竟落得终身为奴的下场,猛地抬头看向林微,眼中怨毒毕露,却被侍卫拖拽着拖出大殿,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宫道,渐渐消散在夜色中。
宇文鸿被判斩立决,三日后午时问斩,旨意下达,他瘫倒在地再无声响,这场朝堂风波看似尘埃落定,可林微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意,宁王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势力,宇文铭在天牢中是否还有后手,皆是未知之险。
就在此时,一名禁军斥候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冲入大殿,跪地嘶吼:“陛下!西北急报!北狄大汗亲率二十万铁骑突袭雁门关,连破三城,守将战死,雁门关危在旦夕!北狄军中有不少手持震天雷的死士,我军死伤惨重,请求朝廷火速驰援!”
“什么!”圣上踉跄一步,险些从龙椅上摔下,脸色瞬间惨白,“北狄怎会有震天雷?莫非是宇文铭旧部真将秘方送了出去?”
满朝文武顿时乱作一团,议论纷纷,有人面露惊惧,有人窃窃私语,雁门关乃是西北第一道屏障,一旦失守,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城,届时大靖江山危在旦夕。一名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北狄来势汹汹,唯有战神王爷能领兵退敌,臣请旨命宇文擎王爷挂帅出征!”
“臣附议!请陛下命战神王爷挂帅!”众臣纷纷附和,目光齐刷刷看向宇文擎,在他们心中,宇文擎乃是大靖战神,唯有他能抵挡北狄铁骑。
宇文擎当即出列跪地:“臣愿领兵出征,誓死守住雁门关,荡平北狄!”
圣上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正要准奏,林微却忽然开口:“陛下,臣请旨,愿代王爷挂帅出征!”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微,连宇文擎都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微微,你伤势未愈,且北狄铁骑凶悍,此事凶险万分,还是让我前往!”
林微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圣上,声音铿锵有力:“王爷驻守京城,需彻查宁王党羽,肃清宇文铭残留势力,若王爷出征,京城空虚,恐生内乱,届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臣研制震天雷,知晓其克制之法,且青阳一战也曾击退北狄,熟悉其战法,挂帅出征再合适不过。”
她心中清楚,宇文铭旧部将震天雷送往北狄,定然是想借北狄之手除掉她,可越是凶险,她越不能退缩,一来雁门关失守百姓必遭涂炭,二来唯有掌控军权,彻底平定北狄,才能在朝堂之上真正站稳脚跟,她的帝王之路,本就离不开军功加持。
一名保守老臣立刻出列反对:“陛下不可!女子挂帅乃是千古未有之事,林微虽有军功,终究是女流之辈,怎能领兵二十万?若是战败,我大靖江山便毁于一旦了!”
“臣附议!女子岂能掌三军帅印?请陛下收回成命!”不少老臣纷纷附和,眼中满是迂腐的偏见,在他们看来,女子领兵便是逆天而行,绝不可行。
林微目光扫过反对的众臣,朗声道:“诸位大人莫非忘了,青阳一战,臣以万余老弱守孤城,凭震天雷击退十万北狄,难道还不足以领兵?千古未有之事,便由我林微开创!若此战不胜,臣愿提头来见,若此战得胜,恳请陛下废除女子不得领兵的陈规,让大靖女子也能为国效力!”
她的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那些反对的老臣竟一时无言以对。宇文擎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晓她心意已决,心中虽满是担忧,却也明白她的考量,当即跪地奏道:“陛下,臣愿将麾下铁骑尽数交予林微调遣,臣驻守京城肃清余孽,为大军稳固后方,若林大人出征,臣愿以性命担保,定保京城无忧!”
苏瑾此时也匆匆入宫,听闻战事与挂帅之事,立刻出列奏道:“陛下,臣愿捐出百万两白银,粮草万石,资助大军出征,且臣麾下商号可即刻赶制震天雷,送往边关,为林大人助力!”
一边是京城安危,一边是边关告急,宇文擎镇守京城乃是最优之选,而林微有退敌之功,又懂震天雷之法,还有苏瑾财力支撑,竟是当下唯一的合适人选。圣上沉吟良久,看着殿中一身傲骨的林微,又看向窗外沉沉夜色,终究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朕准奏!”圣上大步走下龙椅,亲手取下墙上悬挂的鎏金帅印,郑重地递到林微面前,“朕封你为西北大元帅,领兵二十万驰援雁门关,赐你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凡不听号令者,无论官职高低,皆可斩之!朕盼你早日荡平北狄,凯旋而归!”
金灿灿的帅印沉甸甸捧在手中,林微只觉一股重任压肩,这不仅是兵权,更是圣上的信任,是天下百姓的期盼,她跪地叩首,声音坚定如铁:“臣林微,定不负陛下所托,不破北狄,誓不还朝!”
帅印加身,尚方宝剑悬于腰间,烛火映着她带伤的身影,竟比殿中任何男子都要挺拔,满朝文武看着跪地领旨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有质疑,有敬佩,有担忧,却无人再敢出言反对。
散朝之后,御书房内,圣上单独召见林微,神色凝重:“林微,朕知你有勇有谋,可北狄此次有备而来,且手握震天雷,你万事小心。朕已暗中查明,宇文铭在天牢中曾传信给北狄,许诺若能拿下雁门关,便助其平分大靖江山,此人一日不除,便是心腹大患。”
林微心中一凛,果然是宇文铭的后手,他即便身陷囹圄,也依旧想着祸乱大靖。“陛下放心,臣出征前定会去天牢一趟,了断此事,绝不让他再兴风作浪。”
离开御书房时,夜色已深,宇文擎早已在宫门外等候,月光洒在他银甲上,泛着清冷光泽,见林微出来,他快步上前,伸手握住她未受伤的右手,掌心的温度滚烫:“微微,北狄凶险,震天雷的克制之法你务必记牢,我已挑选三万精锐铁骑归你调遣,皆是身经百战之士,军中副将皆是我的心腹,定会全力助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凤凰图腾,温润如玉,轻轻系在林微腰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护身玉佩,保你平安,切记万事不可逞强,若战事不利,先保自身,我定会领兵驰援。”
林微看着他眼中的担忧与深情,心中暖意翻涌,前世孤身一人在职场厮杀,从未有人这般真心待她,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放心,我定会活着回来,等我荡平北狄,回来与你共守这大靖江山。”
月光下,两人相拥而立,宫墙巍峨,星光黯淡,前路漫漫凶险未知,可彼此掌心的温度,便是支撑彼此前行的力量。
苏瑾早已在将军府备好粮草与震天雷的配料,见林微归来,立刻迎上前:“微微,震天雷的改良配方我已备好,比之前威力更强且不易误伤,我已让人连夜赶制,三日内便可送出第一批,粮草与银两也已装车,随时可发。另外,我安插在北狄的探子传来消息,北狄大汗身边有个神秘谋士,似乎知晓不少中原之事,你务必小心此人。”
林微颔首,接过改良配方,心中越发笃定,北狄军中定有中原内奸,否则不可能这般快掌握震天雷的使用之法。“苏瑾,京城之事就劳烦你了,宁王党羽肃清,宇文铭的处置,都需你与王爷相互照应,我在边关,也能安心。”
“放心,有我在,定保京城无恙。”苏瑾拍着胸脯保证,眼中满是信任。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林微便起身整顿军务,左臂的伤口虽疼,却丝毫不影响她调兵遣将,现代职场的管理经验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粮草调配、军队编制、武器分发,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原本对女子挂帅心存疑虑的将士,见她行事果断、谋略过人,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散。
辰时三刻,京城校场之上,二十万大军列阵以待,旌旗猎猎,刀枪如林,阳光洒在将士们的铠甲上,泛着耀眼寒光。林微一身银白帅袍,腰间悬着尚方宝剑与护身玉佩,左臂缠着白布,手持鎏金帅印,立于点将台之上,目光扫过台下将士,声音洪亮如钟:“诸位将士!北狄铁骑犯我疆土,屠我百姓,占我城池,今日我林微挂帅出征,不求扬名立万,只求荡平敌寇,护我大靖百姓安宁!愿随我出征者,同生共死!不愿者,即刻离去,绝不强求!”
“愿随元帅同生共死!荡平北狄!”二十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士气冲天,无人退缩半步。
林微拔出尚方宝剑,剑尖直指西北方向:“出发!”
号角声起,战鼓擂动,大军浩浩荡荡开出京城,百姓们自发涌上街头,手持粮草酒水相送,高呼“元帅凯旋”,林微立于马背上,看着沿街跪拜的百姓,心中越发坚定,她不仅要击退北狄,更要让这大靖江山,再也无战乱之苦,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女子不再受世俗偏见束缚。
大军行至城郊,林微命人停下,调转马头看向京城方向,宇文擎与苏瑾立于城门之上,遥遥相望,她抬手挥了挥,随即策马扬鞭,汇入大军洪流之中,银白帅袍在风中翻飞,宛如一只即将展翅的凤凰,朝着西北战场疾驰而去。
而天牢深处,宇文铭听闻林微挂帅出征,北狄手握震天雷之事,竟癫狂大笑,笑声凄厉刺耳:“林微!你去死吧!北狄的铁骑,还有我埋下的死士,定能让你尸骨无存!这大靖江山,终究是我的!”
他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一枚令牌,那是他暗中培养的死士令牌,只要令牌一出,潜伏在林微军中的死士便会即刻动手,取她性命。
西北边关,雁门关下,北狄铁骑围城,火光冲天,百姓哀嚎,北狄大汗立于阵前,看着城墙之上的大靖军旗,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身旁的神秘谋士一袭黑衣,面覆轻纱,目光望向京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林微的大军还在途中,雁门关已撑不住三日,潜伏的死士虎视眈眈,北狄铁骑磨刀霍霍,朝堂之上残余的势力暗流涌动,这场出征,从一开始便是步步杀机。
暮色四合,大军行至峡谷之中,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林微勒住马缰,眉头紧蹙,她总觉得这峡谷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反常,正要下令大军加速通过,忽然听到峡谷两侧传来震天的号角声,无数箭矢如雨般落下,巨石滚滚砸来,山谷之中响起震天杀声:“活捉林微!取她项上人头!”
林微眼神一凛,手中帅印紧握,厉声喝道:“全军戒备!弓箭手反击!盾牌手列阵!”
箭雨纷飞,巨石轰鸣,将士们奋力抵抗,可峡谷地势险峻,敌军居高临下,大军顿时陷入被动,林微看着两侧山上的敌军服饰,心中一沉,那些人并非北狄士兵,而是中原服饰,竟是宇文铭的残余死士!
她万万没想到,宇文铭竟在半路设伏,看来这场仗,从踏出京城的那一刻,便已打响,而这峡谷之中的伏击,不过是开胃小菜,前路还有更多凶险,等着她一一化解。
银白帅袍在乱箭中翻飞,尚方宝剑出鞘,寒光一闪便斩杀数名冲来的死士,林微左臂伤口崩裂,鲜血染红白布,却依旧眼神锐利如鹰,指挥若定。她知道,今日这峡谷之战,唯有杀出重围,才能继续驰援雁门关,才能护住身后的万千将士,才能守住这大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