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残兵归降,雁归城的硝烟彻底散尽,春日的暖阳洒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枯黄的野草冒出嫩绿新芽,街边的商铺渐渐恢复营业,往来百姓脸上重现笑意,一派生机盎然之景。林微身着镇北将军官服,玄色锦袍绣着银线战纹,腰束玉带,步履沉稳地走在雁归城的街巷中,身后跟着苏墨与几名亲兵,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行礼,眼神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将军安好!”
“多谢将军守住雁归城,给我们一条活路!”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传入耳中,林微脚步微顿,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目光扫过街边面黄肌瘦的孩童与衣衫褴褛的老人,心中那份兼济天下的念头愈发坚定。北境常年战乱,土地贫瘠,百姓流离失所,想要守住北境,绝非只靠兵力便可,唯有让百姓安居乐业,粮草充足,才能让北境真正固若金汤。
“苏墨,传我命令,召集北境各郡县的县令与乡绅,三日后在雁归城议事,我要推行新政,改良农耕与军械。”林微沉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墨连忙拱手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回到临时将军府,宇文擎早已在正厅等候,一身银甲未卸,腰间还挂着染血的佩剑,见林微归来,眼中瞬间染上暖意,起身迎上前:“议事归来?一路劳累,快坐下歇息。”说着便亲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林微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笑道:“不累,只是看着百姓受苦,心中难安。北境土地肥沃,只是耕种方式陈旧,又常年缺水,若是能改良农具,兴修水利,定能让粮食增产,百姓温饱无忧。”
宇文擎颔首赞许,眼中满是欣赏:“你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农耕之事我不懂,全凭你做主,军中兵力任你调遣,若有乡绅县令敢阻挠,我来替你撑腰。”他深知林微的才能,更懂她心中的抱负,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林微心中一暖,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摊在案上:“这是我画的曲辕犁与龙骨水车图纸,曲辕犁深耕省力,比寻常犁具效率高出数倍,龙骨水车可引河水灌溉农田,解决北境缺水之困。另外,军械方面,我想改良火药配方,制作威力更大的火炮,再打造连弩,提升军队战力。”
图纸上的物件造型奇特,线条流畅,宇文擎虽看不懂其中原理,却对林微深信不疑:“此事交给我,我立刻让人召集北境最好的铁匠与木匠,按图纸打造,所需银两与材料,我让人去苏瑾那里支取。”
苏瑾得知林微要推行新政,二话不说便让人送来十万两白银与大批铁矿、木材,还特意派了几名精通商事与算数的亲信前来相助,帮着核算粮草与物资账目,解了林微的后顾之忧。三日后,北境各郡县的县令与乡绅齐聚雁归城将军府,厅内坐得满满当当,众人窃窃私语,皆在猜测这位新晋镇北将军召集众人的用意。
林微身着官服,缓步走入正厅,身姿挺拔,气场全开,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她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日召集诸位,是为北境新政之事。北境常年战乱,百姓困苦,粮草短缺,若想安居乐业,唯有改良农耕,兴修水利,增产粮食;同时改良军械,强兵固防,抵御外敌。”
话音刚落,一名白发乡绅便起身反驳,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将军此言差矣!农耕之道,自古便是如此,祖祖辈辈皆是这般耕种,何来改良之说?女子不懂农事,莫要异想天开,乱了北境的规矩!”
此人是北境最大的乡绅周老财,家中良田千顷,靠着囤积粮食发家,向来守旧排外,最是看不惯林微以女子之身执掌大权。他话音一落,立刻有几名守旧的县令附和:“周乡绅所言极是!祖制不可违,将军切勿冒进!”
林微冷笑一声,目光直视周老财:“祖制?祖制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吗?能让北境抵御外敌吗?北境年年歉收,百姓易子而食,诸位身为父母官与乡绅,不思救国救民,反倒固守祖制,何其可笑!”
她起身走到案前,拿起曲辕犁图纸:“此乃曲辕犁,深耕可使作物扎根更深,耐旱抗涝,一亩地可增产两成,若是推广开来,北境每年可多收粮食百万石。龙骨水车可引河灌溉,让旱地变良田,诸位若是不信,可先在雁归城试种,若是减产,我愿以将军之位担保,自请朝廷治罪!”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惊,没人想到林微竟如此有魄力。有几名开明的县令眼中闪过意动之色,起身拱手道:“末将愿遵将军之命,在本县试种!”
“我等也愿一试!”
周老财脸色铁青,还想反驳,却被宇文擎冷冷扫了一眼,那眼神带着杀意,吓得他浑身一颤,不敢再出声。宇文擎沉声道:“林将军为民着想,推行新政,谁敢阻挠,便是与我宇文擎为敌,与北境百姓为敌,休怪我刀剑无情!”
他战神威名赫赫,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众人噤若寒蝉,周老财等人纵然心中不满,也只能悻悻作罢。林微趁热打铁,又颁布了三条新政:一是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开垦者免三年赋税;二是招募流民,分发种子与农具,安家落户;三是开设工坊,招收铁匠木匠,改良农具与军械,工钱加倍。
新政一出,百姓欢呼雀跃,纷纷主动开垦荒地,工坊外挤满了报名的铁匠木匠,北境上下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林微每日亲自到田间查看农耕情况,到工坊指导铁匠改良火药配方,宇文擎则坐镇军营,训练士兵使用新打造的连弩与火药包,两人分工合作,北境日新月异。
转眼半月过去,雁归城周边的农田里,曲辕犁穿梭不停,龙骨水车引着河水潺潺流入田间,嫩绿的禾苗长势喜人;工坊内,改良后的连弩威力惊人,可一次发射十支箭矢,火药包威力也比之前大增,士兵们操练起来士气高涨。百姓们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对林微的敬佩之意愈发深厚,连之前反对新政的周老财,看着自家农田增产的粮食,也暗自收起了不满之心。
北境的变化,很快便传到了百里外宇文铭的据点。宇文铭得知林微推行新政,北境百姓安居乐业,军队战力大增,气得咬牙切齿,将桌案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林微这个贱人,竟真能让北境起死回生!再这样下去,她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本殿下如何与她抗衡!”
帐下心腹连忙上前,低声道:“殿下,林微如今深得北境百姓与士兵拥戴,又有宇文擎护着,想要明着对付她已是难事,不如派死士暗中刺杀,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她,北境群龙无首,定会大乱。”
宇文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主意!你去挑选二十名精锐死士,皆是心腹,务必一击即中,事成之后,立刻撤离,不许留下任何痕迹。另外,联络周老财,他对林微心怀不满,让他在城中接应,给死士提供方便,事成之后,许他北境首富之位。”
心腹领命而去,连夜联络周老财。周老财虽对林微的新政心存感激,却更贪慕权势富贵,听闻宇文铭许他北境首富之位,立刻便动心了,当即答应接应死士,暗中为他们提供林微的行踪与将军府的布防图。
三日后的夜晚,月色朦胧,雁归城一片寂静,唯有将军府外的亲兵来回巡查,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二十名黑衣死士身着夜行衣,蒙着脸,手持利刃,趁着夜色,从周老财提供的密道潜入将军府,动作轻盈,如鬼魅般朝着林微的卧房摸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林微的预料之中。宇文铭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北境日渐安稳,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刺杀是迟早之事。林微早已让苏墨加强将军府的防御,暗中埋伏了百名精锐士兵,只等死士入瓮。
“吱呀”一声,卧房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两名死士率先潜入,手中利刃寒光闪闪,朝着床榻刺去,却刺了个空,床榻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床被子堆成人形。“不好!中计了!”领头死士心中一惊,厉声喝道,想要撤退,却已来不及。
“放箭!”随着苏墨一声大喝,房梁上瞬间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几名死士当场中箭倒地,惨叫声划破夜空。其余死士拼死抵抗,却被埋伏在外的士兵团团围住,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二十名死士便被悉数歼灭,唯有领头死士被生擒活捉,押到林微面前。
林微坐在厅堂之上,烛火摇曳,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眼神冰冷如霜,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领头死士,淡淡开口:“谁派你来的?周老财是不是你们的内应?”
领头死士咬紧牙关,眼神阴鸷,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他深知宇文铭的手段,若是招供,不仅自己会死,家人也会难逃一死。
林微见状,并不着急,反而对苏墨道:“去把周老财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苏墨会意,立刻领命而去。不多时,周老财便被带到厅堂,他一脸惊慌,看到地上的死士尸体,心中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将军深夜召老朽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林微冷笑一声,指着领头死士:“周乡绅,你认识此人吗?他潜入将军府刺杀我,密道还是你提供的,你还想狡辩?”
周老财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将军饶命!老朽是被宇文铭逼迫的!他说若是我不答应,便抄我全家,老朽也是身不由己啊!”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隐瞒,连忙将宇文铭派死士刺杀、许他富贵之事和盘托出。
领头死士见周老财招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知道自己再无活路,猛地想要咬舌自尽,却被身旁的士兵死死按住,撬开了牙关。林微目光冰冷地看着领头死士:“宇文铭在北境的据点在哪里?他身边还有多少兵力?朝中还有哪些大臣是他的党羽?”
领头死士万念俱灰,又被周老财出卖,心中恨意丛生,终于松了口:“宇文铭在百里外的黑石寨,身边还有三万残兵,朝中李太傅、王丞相、户部尚书皆是他的党羽,他们约定,若是刺杀成功,便让李太傅上奏陛下,说将军是被北狄残兵所杀,再让宇文铭率军接管北境。”
林微心中了然,果然不出她所料,宇文铭竟与朝中这么多大臣勾结,想要夺取北境兵权。她抬手示意士兵将领头死士押下去,又看向跪地求饶的周老财,沉声道:“周老财,你通敌叛国,本应就地正法,念在你主动招供,又配合新政让农田增产,便饶你一命,罚你捐粮五万石,资助北境流民,若是再有二心,定斩不饶!”
周老财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将军不杀之恩!老朽定当遵令!”说完便连滚带爬地离去。
宇文擎从外走进厅堂,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满是杀意:“宇文铭欺人太甚,竟敢派人刺杀你,我这就率军去黑石寨,斩了他!”
林微连忙拦住他,摇头道:“不可,黑石寨易守难攻,宇文铭早有防备,若是强攻,定然损失惨重。更何况,朝中还有他的党羽,若是杀了他,朝中大臣定会弹劾你滥杀皇子,反而被动。”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如将计就计,咱们故意放出消息,说我遇刺重伤,性命垂危,让宇文铭放松警惕,再让周老财假意联络他,说将军府群龙无首,可趁机率军夺取北境兵权,引他前来雁归城,届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歼灭他的兵力,再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上奏朝廷,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擎眼中一亮,拍手叫好:“此计甚妙!就依你之计行事!”
两人当即商议细节,苏墨按照吩咐,连夜在城中散播林微遇刺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将军府内外挂上白绫,营造出一片悲伤的氛围,连前来探望的县令乡绅都被挡在门外,只说将军伤势过重,不便见客。
消息很快传到黑石寨,宇文铭听闻林微遇刺重伤,大喜过望,拍着案几大笑:“天助我也!林微一死,北境便是我的囊中之物!”周老财又派人送来密信,说将军府内乱,宇文擎忙着照料林微,无暇顾及军务,恳请他速来接管北境。
宇文铭深信不疑,当即下令,三万残兵连夜出发,朝着雁归城疾驰而去,他心中盘算着,只要拿下北境,手握重兵,再联合朝中党羽,皇位便指日可待。他哪里知道,这正是林微与宇文擎布下的圈套,雁归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自投罗网。
夜色渐深,将军府的白绫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林微与宇文擎立在城楼上,望着宇文铭大军前来的方向,眼中满是杀意。烛火映在两人脸上,一人冷静睿智,一人勇猛果决,他们并肩而立,身影在月光下愈发挺拔。
“宇文铭这一次,插翅难飞了。”林微轻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决绝。
宇文擎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暖意流转:“放心,这一次,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月光洒在雁归城的城墙上,照亮了城墙上的连弩与投石机,也照亮了两人眼中的坚定。北境的新政才刚刚推行,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可林微心中清楚,只要除掉宇文铭这个心腹大患,她的帝王之路便会少一大阻碍。
她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火把,心中默念:宇文铭,你欠我的,欠雁归城百姓的,今夜,便一并清算吧!
城楼下,士兵们枕戈待旦,连弩上弦,投石机蓄势待发,只等宇文铭大军入城。夜色中,杀机四伏,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林微的帝王攻略,在北境的夜色中,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她兼济天下的抱负,也正在这片土地上,缓缓生根发芽。
次日清晨,北境的阳光依旧温暖,可雁归城的空气中,却弥漫着肃杀之气。百姓们虽不知将军府的密谋,却也感受到了军队的紧张氛围,纷纷闭门不出,唯有士兵们的脚步声与铠甲碰撞声,在街巷中回荡。
林微换上一身轻便劲装,腰间悬着短剑,与宇文擎并肩站在箭楼之上,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她知道,今日一战,不仅关乎北境的安危,更关乎她的未来,她只能胜,不能败。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宇文铭的大军终于来了,黑压压的人影朝着雁归城扑来,烟尘滚滚,气势汹汹。林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示意士兵准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宇文铭,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