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环视四周,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后重重地轻叹一口气,刻意地压低了嗓音。
缓缓转过身,身体前倾,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
他左右张望,仿佛在提防暗处的耳目。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的意味。
就算二少爷命大回去了,就凭弄丢主子这一条,够咱们死几回的。”
说到这里,车夫故意顿了顿,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
护卫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见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压低声音,突然加重语气。
护卫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车夫见状立即趁热打铁:
他缓缓抬起右手,布满老茧的手指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护卫头领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
车夫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却像条毒蛇般继续吐着信子。
护卫们面面相觑,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有人将目光放在头领的身上,等着他做决定。
头领扫过众人,在他们的眼中,已看到了退缩之意。
终于,一个年轻护卫忍不住啐了一口:
“妈的!这些年替赵家干尽脏活,到头来……”
“头,咱们逃吧!我看二少爷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留下来也是死。”
头领站在原地,面对众人的劝说,目露挣扎。
想起被俘时的蹊跷——那些黑衣人动作干净利落,却始终蒙着面。
将他们困在此处后,连个看守都没留。
更诡异的是,只是迷晕他们,既没有拷打也没有杀了他们。
他们除了虚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此回去,又没有找到二少爷,很难对赵老爷交代。
头领突然冷笑一声,笑声如同钝刀刮骨,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年轻护卫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
车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快速折返回来,蹲下身子,枯枝尖端在潮湿的泥土上刻下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每一道都像是命运的刻痕。
枯枝重重戳在西北方的刻痕上,溅起的泥点落在年轻护卫的靴面上。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锁在那根游走的枯枝上。
一名护卫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暗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枯枝转向南方,划出一道锐利的折线。
转向东方时,枯枝突然折断。
“东边是临县,虽然路难走些,但山林茂密,便于隐藏。”
头领站起身,山枣枝上的尖刺已经磨平,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各自选吧,选好了就赶紧走,别磨蹭!”
年轻护卫咬了咬牙,率先说道:“头,我走东边。”
有几个人也跟着表示要走东边,只有一人选择了西北方向。
车夫眼珠子转了转,也选择了西北方向。
“头,你呢?你去哪?”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头领的身上,等着他做出选择。
头领的目光深深地看向车夫,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决然指了一下西北方向,一把扯下染血的护腕掷于尘土。
兄弟们,就此别过。
两路人马沉默着交换最后的眼神,旋即分道扬镳。